吳卓險些被撞到在地，他站穩身子，掃了眼正'你儂我儂'的兩個人，些許諷刺于眸底飛快劃過。

他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唇角，小聲嘟囔了句，“晦氣。”

不過眼見目地達成，其他的事情他也管不著，只喊上其他人跟著離開。

唯有宋玉成傻傻愣在原地，直勾勾的盯著痛哭不已的林阿九。

這一刻，宋玉成終于不得不承認，他輸了，林阿九愛陸詩舟，很愛很愛。

也不得不承認，相比陸詩舟，自己簡直差勁的要命。

少年人滿腔熱忱，認定一人后，便什么都肯豁出去，而現在的宋玉成有太多顧忌，早就不是從前能為林阿九豁出一切的人了。

宋玉成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茫然，這么多年的愛與恨，到了如今，又剩了幾分...

他還愛阿九嗎？

亦或者...他還恨阿九嗎？

他一遍遍在心底問著自己，最終也只能得到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他不知道。

“宋玉成，在那等什么呢！”

不遠處傳來吳卓不耐煩的聲音。

宋玉成回過神，最后深深的看了眼止不住眼淚的林阿九，轉身離開了。

他追上吳卓的腳步，佯裝不經意的問道“攝像機是不是忘了拿？”

吳卓不覺好笑的瞥了他一眼，說道“拿回去干什么，難不成你想拿回去天天欣賞？”

宋玉成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去去去，你才沒事天天抱著視頻欣賞，我就是隨口問你一句，不愿意說拉倒。”

吳卓唇角微微揚起，意味深長道“那視頻對咱們沒用，本來就是拍了讓他們看的。”

聞言，宋玉成沉默了瞬，試探著問道“她，新找的人應該不是程博吧。”

“當然不是。”吳卓搖了搖頭，又想到宋玉成進來的原因，不覺輕嘆了口氣，又是個無辜人，根本不知這背后的算計與臟污。

“如果日后還想安生過日子，就別問這么多。對了，視頻里你沒露臉吧？”

宋玉成默然半晌，才開口道“沒有。”

有還是沒有，對吳卓來說都不重要。

但誰讓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吳卓對宋玉成的印象不錯，自然也不希望宋玉成因為這件事，遭到馮逸陌的瘋狂報復。

他叮囑道“忘了今天的事，在事情結束前，你行事低調些，要是遇到了什么事，隨時聯系我。”

與此同時，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被放過的程博，也強撐著口氣，用對方施舍似的留下的手機，聯系上了保鏢。

他癱坐在地上，捂著胸口，腦袋后仰抵在墻壁上，整個巷子都空的可怕，一聲又一聲的痛哭傳來，讓他的心揪的厲害。

但漸漸地，越來越虛弱的程博甚至連那幾聲刺耳的哭嚎都有些聽不見了。

眼前昏黑的厲害，意識喪失前，他恍惚看見了幾個黑色身影急急跑了過來。

他想，終于結束了...

“別告訴陌哥...”

程博用盡最后的力氣，呢喃出聲。

他很清楚，這個計劃是他們所有人翻身的機會，絕對不能在這種時候出現任何岔子。

就算事關林阿九，也不行。

病房里，林阿九覺得自己眼前像是蒙了層霧，無論她怎么用力奔跑，也逃不出去，反而被越來越濃的白霧徹底籠罩，再也看不清前路。

難言的恐慌于心底漸漸升騰，最終徹底將她淹沒。

就像是瞬間跌入海底，再怎么費力撲騰，也抵不過下沉的命運。

海水一刻不停的打在臉上，叫人喘不上氣，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海水吞沒，周遭也徹底安靜下來，就好像這個世界上唯有她一人。

好冷...好孤獨...

好可怕...

“阿九，別怕，我在...”

一道聲音徑直穿透白霧，越過海水，打破了這種令人絕望的安靜，海水也變得溫暖起來，驅散了骨子里的寒意，溺水般的窒息感也漸漸褪去。

是誰...

究竟是誰在說話...

她好像忘了點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忘。

“阿九，你別嚇我...”

她拼了命的想要看清說話的人是誰，可眼皮恍若千斤重，叫她怎么也看不清。

“阿九...”

一聲聲的低喃傳進耳畔，莫名讓林阿九心底升起勇氣，竟真叫她看清了說話的人。

熟悉的眉眼，雖染著濃郁的哀傷，卻早在看見她的第一眼，就強扯出抹笑。

恍惚中，她好像聽見他說，“阿九，我愛你。”

林阿九不由自主的低喃出他的名字，眼淚瞬間落了下來，“陸詩舟。”

她擦掉眼淚，怔怔的看著手上的淚珠，眼眸里的怨恨漸漸被疑惑所替代。

她在怨什么？又在恨什么？

林阿九不明所以，可本能告訴她，快點想起來，這件事對她很重要。

“陸詩舟，陸詩舟...”

她一遍遍低喃著他的名字，大腦莫名傳來股刺痛，剎那間，先前所發生的一切通通涌入腦子里，疼得她忍不住發出痛苦的低吟。

特別是肚子，也開始撕裂似的疼，好像被千斤重的巨石碾壓過似的。

她的孩子...還有，陸詩舟！

她睫毛不停的輕顫，淚水順著眼尾染濕了頭發，有些干裂的唇瓣張張合合，痛苦的低吟溢了出來。

陸詩舟垂著眼眸，像是什么都沒聽見似的，依舊貼心的用棉簽蘸水，一點點濕潤著她的唇瓣。

可臉上的神情，是全然與動作不符的漫不經心。

放在旁邊的手機叮咚響了聲，陸詩舟放下手里的東西，拿過瞧了眼。

是條虛擬號碼發來的短信。

“買一送一，隨手送了你一份大禮，不用謝。”

陸詩舟挑了下眉，利落的刪除短信，驀地發出聲冷笑。

他低喃道“無聊。”

“詩舟...”

虛弱無力的低喃，和他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讓陸詩舟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好半晌他臉上才綻放出笑容，急忙看向病床上幽幽轉醒的林阿九。

他握住林阿九的手腕，聲音里含了幾分哭腔，“阿九，你終于醒了，你快要嚇死我了。”

林阿九扯了扯唇角，分明只想笑的，可一開口，眼淚就先一步流了下來。

“你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