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博也快要忙成了陀螺,他安排好公司的事,又要安排人去查那輛紅色轎跑,甚至還要安撫林阿九,安排行程。
等一切都準備妥當后,程博看著拎著行李突然出現在病房門前的陸詩舟,整個人陷入了沉思。
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頭,指骨泛著青白,發出嚇人的嘎嘣聲,額角青筋直跳,甚至有一瞬間,程博突然覺得自己都有些喘不過氣。
他緩了口氣,咬著牙問道“林小姐,這是什么意思?”
“怎么,程秘書不歡迎我?”陸詩舟搶先一步開口,他把輪椅推到林阿九面前,笑著把手里的花遞了過去,眉梢輕挑,把氣氛渲染的曖昧又旖旎。
程博驀地發出聲冷笑,毫不留情的撕開了陸詩舟表面的遮羞布,“陸先生,你來醫院看望林小姐,唐小姐知情嗎?”
“我想程秘書應該不知道,阿九所謂的出遠門,其實是和我一起回家。”
陸詩舟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舌尖細細品味家這個字,念的曖昧又繾綣,在無形中挑動著程博的怒氣。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林阿九被吵的頭疼,她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臉色依舊慘白難看。
她緩了口氣,換了個口吻,解釋并安撫道“程秘書,孤兒院有些事,需要我和陸詩舟一起回去,我們的行程本就是約好的。”
聞言,程博緊繃著的心終于懸下不少,只是依舊有些不放心,但看著林阿九眸子里的堅定,勸慰的話到了嘴邊又打了個轉,被他咽了回去。
林阿九性子倔,何必因為這點事惹得她不痛快。
他咬牙應了下來,扯出抹笑,說道“林小姐,最近不太平,陌總不放心你自己回去。”
“剛剛醫生還說,不能讓你過度勞累,公司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我開車送你,”視線掃過陸詩舟,他頓了下,強忍著憤怒添上了個“們”。
“你覺得呢?”
看似是在爭求林阿九的意見,實際態度強勢,全然沒有商量的余地。
林阿九也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她現在不能坐飛機,小縣城也沒有高鐵站,又要換火車,又要換客車,臨近過年,哪哪都人多,實在不如程博開車穩當。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陸詩舟更是如此。
他率先應了下來,“能讓程秘書親自開車送,是我的榮幸。”
程博瞥了他一眼,四目相對,陸詩舟突然彎了彎唇角,些許挑釁從眼尾溢出。
氣的程博想打人,他深深吸了口氣,厭煩的別開眼,看向林阿九。
林阿九微微頷首道“麻煩您了。”
路上要用的東西,程博早早就準備好了,甚至還貼心的準備了林阿九吃的藥。
孤兒院離的并不近,大概一千多公里,中間要橫跨兩個省,等安排好中途在哪里休息后,一行人就出發了。
方向盤在程博手里,每天規定的時間到了,就算再怎么著急,也不得不在程博的安排下休息。
以至于兩天就能到的路程,硬生生花費了四天。
許是休息得當,到了之后,連林阿九的臉上都沒有明顯的疲倦,反而因為得到了充足的休息,臉上恢復了些許血色。
兩個人的行李被程博的人帶去了酒店,而程博則在陸詩舟的指揮下,把車開去了醫院。
醫院里的人,一年四季都不曾少。
病房里擺放著好幾張床位,有病人,有家屬,笑聲哭聲孩童打鬧聲混成一團,異常刺耳。
讓角落里的人影更顯孤單。
瘦弱的身軀根本撐不住大碼的病號服,空蕩蕩的,先前只有幾根白發的青絲徹底花白,眼睛也混濁的很。
透過病房門的縫隙,林阿九怔怔的看著角落里的老人,眼眶不知不覺就染了紅,明明想要過去,腳卻像被釘在原地,不能動彈分毫。
身后傳來陸詩舟低沉的聲音,“去吧,她很想你。”
分明做足了思想準備,但在這一刻,林阿九心里還是升起了膽怯,就連腳步,都下意識往后退。
溫熱的手不期然的覆了上來,陸詩舟再一次喚著她的名字,眸色溫潤,含著鼓勵,“去吧阿九...”
再一次做好心里建設,林阿九才終于踏出第一步,陸詩舟就跟在她身后,防止她半路逃跑。
她就像是被風暴裹挾的孤舟,飄蕩游離多年,這一刻終于回到了港灣。
時隔多年,她再次喚道“院長媽媽...”
淚珠瞬間滾落,聲音嘶啞,酸澀一齊涌了上來,堵塞在嗓子眼里,讓她覺得異常難捱。
與林阿九的拘謹不同,陸詩舟控制著輪椅擠到院長面前,笑著說道“院長媽媽,是我,陸詩舟。”
聞言,院長轉了轉眼珠,她撐著虛弱的身體從床上坐起來,混濁的眼睛里冒出幾分亮光來。
陸詩舟在,林阿九就一定在。
她喚道“是阿九嗎?”
聲音蒼老,時不時還要嗬嗬喘上口粗氣。
林阿九吸了吸鼻子,強忍住哭鼻子的舉動,搬過個凳子坐下,把手覆在院長的手上,“院長媽媽,是我。”
院長緩緩嘆了口氣,視線寸寸掃過她的臉頰,神情染了幾分懷念與感嘆,“這么多年,你終于肯回來看我了。”
一句話,險些讓林阿九淚崩,她盡量克制好自己的情緒,囁嚅著唇角,“對不起,是我讓你失望了。”
“好孩子,我怎么可能怪你。”院長扯出抹笑,顯得虛弱又疲倦。
她又把目光放在陸詩舟身上,笑著拉過他的手,把兩個人的手放在了一起,打趣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們兩個怎么樣?”
此話一出,場面不覺有些尷尬。
陸詩舟略顯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沒有回答。
林阿九表面并未流露出什么情緒,她裝模作樣的環住陸詩舟的胳膊,笑著說道“我們還早呢,不著急,想著在奮斗幾年。”
“是嗎?”院長敏銳的察覺出有幾分不對,扭頭看向陸詩舟,“詩舟,你這孩子老實,你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