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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北地之戰3

“哎喲,這天瞧著還要下雨了?”辛不摧仰起頭碎嘴子起來,“早不下晚不下的,偏偏趕著我真有事下,我記得以前這個時節都是瞧不著雨的,還真有些反常。”

正說著,一道驚雷落下,閃電將天幕一分為二,昭示著雷暴傾盆的前兆。

“還喲呢,還不快些。”張溫棋拍拍馬兒腦袋,安撫它別怕,也蹙額望著無邊無際的天空,這離著回城最快也還有五六個時辰,怕是要淋的他爹娘都認不出來,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要不回去?”辛不摧望著張溫棋,提出個他認為不錯的建議。

其實快不快的眼下并不重要,也不是最要緊也并非今日就把張溫棋送回去才成的。

辛不摧瞧了眼回大營只需半個時辰的路程,以及回城鎮的前路。

柏叔也使勁點頭附和,“我也覺得回去最好,等著明日雨停了咱們再走也不急。”他對著眾人吆喝,“返程返程,怎么大的雨!”

眾人未動,他們得到的吩咐,是保護辛不摧安危,一切以辛不摧吩咐為準,以及領頭的蔡楚的話行動。

兩個頭子都沒發話,他們自然巋然不動。

柏叔扯著韁繩,臉上都寫著回大營,“催哥兒,這要是淋回去,張公子怕是又要病一場的。”

辛不摧心中本還在猶豫,聽著柏叔這句話,立刻扯著韁繩轉了馬脖子,“回營地。”這雨里走一遭,張溫棋那還沒好完的殘軀怕是又有倒下去的征兆。

倒下去不要緊,到在獨宜來來的時候,他是要被打死的。

“關我屁事!你這人怎么老幫著辛不摧說話!”張溫棋當即大喝一聲,“搞得我是什么拖油瓶一樣!要走就走,磨磨蹭蹭做什么!這點雨還淋不得了?”

他說完,率先夾著馬肚子沖了出去。

柏叔啊了一聲,抬手給了自己一耳巴子,“張公子是我嘴臭,咱們還是回大營吧,眼下大營什么都還多著了,不著急今日就回去呢,這下雨打雷的,是個人趕路都覺得要命!”

張溫棋當作聽不見。

辛不摧也無所謂,“得得得,走吧,也不是沒在驟雨里面行軍過。”張溫棋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雨勢真的起來了,張溫棋怕是比他還轉頭得快。

“還是別了吧……”柏叔欲言又止,只是望著漸漸落大的雨珠兒,摸了把臉,“王爺估計瞧著雨勢,也在擔憂你和張公子呢,咱們還是回大營吧。”

這二人吵起來,也就李逸正三個大字好用點。

辛不摧打趣起來,“你還慈愛起來了,以前我被爹揍得嗷嗷哭,你可是在我爹跟前說我還有勁,再打的人,居然開始有慈悲心了,你收了張溫棋多少好處,你快分點給我。”

柏叔翻了個大白眼,“我是心疼你們兩個,你看看你,都黑了一圈了,再說又不是真著急,別說怎么多了,快把張公子叫回來。”

辛不摧倒覺得沒什么,“無礙的,走吧走吧,這雨啊,馬上就能下的砸死人,張老幺真覺得不行,絕對立馬扭頭就回大營。”張溫棋不是吃苦的人。

柏書皺眉:“孩子,今日就聽叔一句話,咱們回去吧,才出大營就是電閃雷鳴,不是好兆頭。”

“你何時也信這些了?”辛不摧看已跑得沒影子的張溫棋,誒了一聲,一甩馬鞭子就朝著張溫棋的方向追了過去。

等著入夜,雨勢大得離譜,依然看不見前路,眾人的速度都明顯降低不少。

跟著的侍衛頭子蔡楚摸了把臉上雨水,“小將軍,怕是不能趕路了,咱們去找個地方避雨吧!”

轟轟的雷鳴在天上滾動,預示前路坎坷。

辛不摧望著前方,拍了拍馬兒腦袋,“這里到哪里沿途都沒地方躲雨。”有自然是有的,前面小樹林有打獵人打的小屋子,只是讓他躲雨,其余的人淋雨的事,他是干不出來的。

他看向旁邊的張溫棋,伸手給他,雨水都把張溫棋打矮了兩三分。

張溫棋擺擺手,表示自己還撐得住,不需要做別人馬背。

柏叔再度開口,“我看就別走林子那頭了。”他指著另外一邊也能回城的地方,“這邊雖然會繞遠些,到底路好走,而且押送糧草,王爺又安排人翻新了一次路,馬不會陷蹄子,其實我走過,這邊反而更快。”

張溫棋點點頭,他也覺得走林子太危險了。

蔡楚卻開口,“不著急,你們各帶人去探探路!”他對著身后幾人說。

“是!”八人立刻出列,分成兩隊,朝著小樹林和平攤的押糧必經之路而去。

蔡楚扯著韁繩走到辛不摧旁邊,小聲解釋,“小心駛得萬年船,雨都淋了,咱們還是小心些。”

辛不摧從蔡楚的眼神中讀出別的意思。

張溫棋則是咳嗽一聲,眼神示意辛不摧等等先別多問。

雨勢愈發急促。

張溫棋最先在死寂中開口,“一刻鐘了。”

兩支出去探路的小隊伍,都沒人回來,甚至,護衛軍已經慢慢變換了陣型,將辛不摧保護在最中間。

張溫棋寸寸用力地捏緊了韁繩。

心中不好的感覺爬滿四肢。

緊跟著馬蹄聲漸漸響起來,由遠而來,沉悶變成輕快。

“有埋伏。”蔡楚眼神赫然一變,抽出別在腰后的長刀,殺意蔓延,“小將軍看準機會就逃,我們來給您斷后。”

“要你顯擺。”張溫棋拔出佩刀,扯著韁繩,“讓開,我倒是要看看,誰敢來要我的命!”

蔡楚緊聲,“小將軍,眼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必須平安!戰事還需要你!”

“加上你,留下五十人把他看好。”辛不摧凌空長刀一劃,“其余人,聽我號令,隨我殺敵!”

辛不摧帶著人沖了出去。

張溫棋只能瞧模糊,月亮被烏云籠罩,什么都看不真切,連著兵戈之聲都被滾滾而起的驚雷蓋過。

隨著血腥氣息的彌散,張溫棋知道,那邊已經開始殺紅眼了。

蔡楚守在張溫棋身邊,“本說在觀望一二在告知小將軍和您的,我早一步派人先走探路,有信鴿朝著大營飛,便是前路無礙,只是算著時間,不,是天空上什么都沒有了,我便是有些后怕。”

張溫棋眼神大變,“那你不早說?”

蔡楚緊緊注視前方廝殺戰況,“我派人回大營,人也沒回來。”

張溫棋眼神一縮,“什么意思。”

“這種情況,用最壞的方式判斷,就是大營被圍攻,我們也會遇到敵襲,王爺給我們下過死命令,不管發生任何突發狀況,都一定要保辛不摧的命,所以,只能回后方。”

張溫棋抿緊的唇發白起來,蔡楚見著有人突破過來,拎著刀朝前。

“大營的軍力只能攻擊,不能保護,若是回城,城門做保,辛家軍是最了解程國的,不論發生什么,今日,我們都要送辛不摧走。”

他回頭看張溫棋,“我的意思是,若我們都死了,煩請張公子以命護住他,一定要讓他走,王爺說過,辛公子太過重情重義,這是好,也是壞。”

張溫棋只看著蔡楚一刀飛過,一顆人頭滾到地上。

張溫棋壓住五臟六腑的翻滾。

邊上護著他的侍衛低聲,“張公子,我們從這邊先走!撐著他們拖著人,咱們先走!”

張溫棋被簇擁著朝著相對安全的方向離開,不停地有保護他的人選擇勒馬回頭給他斷后。

“小心!他們有弓箭手!”

辛不摧一聲嘶吼徹響。

隨即,張溫棋瞧著密密麻麻的弓箭朝他而來。

他只感覺凌空被人拎起來,再回神已經在地上滾了兩圈,泥水濺到他的臉上。

比他快一步的兩個侍衛,將他攙扶起來,瞧著圍過來的幾人,對視一眼點點頭,一人直接沖上前,一人抓著張溫棋朝著另外一匹自個翻身站起來的馬奔襲去。

張溫棋瞧著護著他的人越來越少了,直到手里被賽了把刀才驚恐地望著跟前始終護著他的侍衛。

侍衛口中滴著鮮血,身上滿是傷痕,背后一支弓箭穿過他的肚子。

“一定要讓小將軍活下去。”他吐出一大口血,聽著后面的腳步聲,死死握緊手里斷了刃的刀,“王爺說了,如果北地最后只能活一個,只能是辛不摧。”

張溫棋被侍衛狠狠推了一把。

“跑!”

他捏緊手中的刀,扭頭合眸夾斷要溢出的淚珠,用盡全身氣力跑了起來。

摔倒,爬起來,摔到,再爬起來。

張溫棋怕得四肢都在顫抖,忽而感覺手被拽起來,他嚇得拔刀就要刺過去。

“是我。”辛不摧大口喘息盯著他,“沒法安慰你了。”他把人抓起來站好,“大概來了一千人,都是精銳。”

張溫棋被他推上馬背,看后面被阻隔出來的防守線,辛不摧正目光緊盯著后面。

張溫棋正欲催他快點走,忽而眼底閃過一道白光,他甚至都來不及做出的反應,已經朝著辛不摧身上撲了過去。

張溫棋感覺自己變成兩半了。

辛不摧抱著撲過來的人,瞧著馬背上高高舉起長刀的柏叔,眼底情緒復雜到了極致。

柏叔臉上露出坦然,甚至長長的舒了口氣。

“小子,我乃是程國放在大宜的暗線之一,我那條暗線的人,連著北地和朝堂,不過都死得差不多了,程國大約也將我徹底遺忘了,不過程國細作怎么給自己人傳遞消息我依舊清楚。”

“你父親對我有恩,當初的事我不知情,今日這場伏擊,我是知曉的,若你只是想要把程國大軍打回去,那么,我依舊會拿你當作親兒子看待,替你鞍前馬后。”

“可你,是要集結北地所有力量,擊殺程國大軍,你是存了滅程國之心,我便不能當作不知道。”

“今日從這場雨開始,我就一直勸你回頭,你依舊選擇了這條路。”柏叔看著手里的刀,看著眼前震驚的孩子,“這一刀,是我對程國最后的交代,現在,我要給我自己交代。”

他說著,長刀放在脖上,“辛不摧,你是個好孩子,只是,我是個程國人。”

說完,柏叔長刀一揮,鮮血濺,他跌落下馬。

辛不摧眼底幾乎一黑,他甚至都來不及多想,只是將撲到他身上的張溫棋死死抱住,“張溫棋?張溫棋,你醒醒……”

“死不了,問題不是很大。”張溫棋靠著他肩頭,瞧著已經突破人墻過來的程國伏兵,“走,快點走。”

弓箭再一次飛來,辛不摧閃動不及時,胳膊中箭,張溫棋更不用講,幾支箭落在他身上疼得他齜牙。

“忍住。”辛不摧掰斷弓箭,撕咬開衣裳給張溫棋裹住傷口。

張溫棋疼得呲牙,脖頸青筋都暴了出來,腦袋抵著辛不摧肩頭慢慢回氣,鼻尖都是血腥氣息,臉頰都是滾燙,“你受傷了?”他伸手拂過張溫棋胸口。

是劃傷的痕跡,肉已翻開。

“死不了。”辛不摧翻身上馬,將人拽到后面,扯了衣服袋子將二人拴在一起,“別死,我一定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張溫棋嗯了一聲,慢慢回頭看著后面廝殺的場面。

蔡楚提著刀摁住朝他們而來的敵軍,一只胳膊已經不知道去哪里,他撲上前抱住那人大腿,對上他的目光。

“走啊!快走啊!”

張溫棋眼眶眼淚滑出,余光落到馬兒插著弓箭的屁股。

馬受傷了,跑不快,再帶著他,更會跑不掉,若是再遇到人,只會更加拖累。

后面的人只能拖延,還是會追上了。

只能撐著拖延的時間,跑得越遠越好。

“辛不摧。”

“閉嘴,現在別說話,逃命的時候不要多說話!”辛不摧咬牙不讓自己朝后看。

張溫棋笑了一聲,他掏出隨身的小匕首,慢慢隔斷捆著二人的帶子。

“這不是你的錯,越是有人想要殺你,便是說明一個事實,在程國看來,你實實在在是一個威脅。”

“閉嘴!”

“我以前說你不好的話,都是故意氣你的,其實我們都很喜歡,從未覺得你胡鬧。”

“我承認一開始不清楚你身份,本以為你是趙無寇哪門子遠房親戚,瞧著年歲和性格,也應該不是要你做上門女婿,等了許久,也沒有把你過繼門庭,我就明白了,你是有點真材實料在身上的,日后南邊的軍權怕是要給你做主的。”

“不過,不過后面就不是了。”

辛不摧沉下聲,“你可閉嘴吧,我又不是瞎子,難道看不出周圍人對我的好壞?”

張溫棋瞧著松開的帶子,在看著后面已經開始又追來跡象的敵軍。

“辛不摧,你要打贏這場仗,好好地活下去。”

張溫棋說完這句話,手里匕首朝著馬屁股狠狠扎了上去。

吃疼的馬兒嘶鳴起來跑得更快。

辛不摧一愣,忽而感覺身后一輕,回頭之間,張溫棋已跌下馬背。

“不要!”辛不摧身上想要將他拽回來。

張溫棋只是笑了下。

后面追來的人瞧著張溫棋,手里刀劍頃刻朝著他身上而去。

“張溫棋!”辛不摧驚吼,勒緊韁繩想要掉轉過去。

馬兒吃疼的根本不受辛不摧控制,一個勁朝前。

“張溫棋!”辛不摧看著圍著張溫棋朝著他身上戳刀劍的人,眼眶猩紅。

只有剛剛張溫棋啟唇的幾個字,穿過雨幕傳到他耳中。

“好好活下去。”

張溫棋從未這般痛過,刀劍長槍全朝著他身上而來,口中頃刻噴出大口鮮血。

他仰起頭朝著辛不摧的方向望去。

已經看不清楚了。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天上雷鳴,雨珠兒落到臉頰砸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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