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裊裊，空氣中彌漫著桂枝的清香，一具完美的酮體籠罩在一層素衣中，側臥酣眠。

香爐中的熏香早已燃盡，深邃而幽靜的房間中只有均勻的鼻息聲。

“謝韞清……謝韞清……”

睡夢中的女子皺鎖眉頭，嘴牢牢地抿著，似乎遭受了什么酷刑。

但耳畔的囈語不依不饒，揪著她的耳朵往里面灌。

頃刻，她忍無可忍。

從床上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看著眼前的黑暗，眼角流轉的余怒化為冷冽。

“什么人。”

她的聲音清冷，但有幾分慍色。

顯然睡覺被打擾這件事，使她非常不滿。

可是四下靜悄悄，只有自己的聲音在房子回蕩。

“我，王子攸。”

？

女人的臉上帶著不解。

明明屋子中空無一人，為什么他的聲音能傳遞到這里。

她有點慌了，眼前的聲音顯然不是有形之物，莫非是那無形之物？

生在信奉黃老的謝家，謝韞清從小耳濡目染，了解不少志怪之物。

眼前的東西極有可能是從神荼、郁壘二神手中逃脫的邪祟！

神荼、郁壘是神話中鎮守陰陽交界的神明。

在度朔山的桃樹下守衛，會將逃離的惡鬼捉拿喂給猛虎。

“我真的是王子攸，這是千里傳音，得高人指點。”

“何方高人？”

“不可道。”

“……”

已經驗證了心靈感應的威力，此刻的他已經打算告退。

于是再度開口。

“謝姑娘，今日多有打擾。”

“無妨。”

對方的語氣依舊冰冷。

聊天非常失敗，對方沒有生氣地趕他已經是很好。

“那我先行告辭，來日補償女郎。”

回應他的只有淡淡的鼻音。

王子攸果斷拔線。

“有趣的神通，無聊的小郎君！”

謝韞清打了個哈欠，側臥睡覺，屋子再度沉寂。

王子攸關閉系統，返回自己的榻。

很好，這個技能擴充了些看來可以跟見過面的一般人通話。

謝韞清、謝玄逸、桓蠡、幾人的名字都在列表。

本來這個系統主要是和英雄單位還有流浪者交流，為了降低跑圖過程中找不到的情況。

剩下的等明天早上再說吧。

王子攸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并在翌日早晨打開了人物列表找到了那個他最開始的目標。

西魏王思政，出身太原王氏，不過顯然人家和李靖拿的一樣的劇本，而自己和賈環是一個劇本。

“看在一脈的份上，他會搭理嗎？”

王子攸也沒有底，現在的自己根本沒有能吸引對方的亮點。

只能試試。

西魏的一處軍田上，一個穿著舊衣服的男人正揮著鋤頭耕作。

直到一名軍官模樣的人在他身邊駐足行禮，才知道這是一名將軍。

“將軍，該吃飯了。”

軍官拿出飯，王思政放下鋤頭，接住碗，將肉從中挑起，遞到對方面前。

“將軍，這……”

“吃吧，這一年也沒有多少鮮肥能享用。”

王思政堅持己見，將肉塞進對方的嘴里。

軍官感激地看著他，又想起什么連忙開口。

“將軍，丞相下令，修筑城池，以備不時。”

王思政捻須沉吟，隨后眉梢一舒。

“告訴丞相，仆定竭盡全力。”

軍官告辭，王思政才開始吃飯。

才吞咽幾口，他突然停下，看向天空。

“何人！”

他又看向四周，但四周沒有其他人。

遠處有一隊士兵巡邏，看見王思政抬頭，紛紛致意。

他微笑回禮，卻心神不寧。

那聲音再度在耳畔響起。

“將軍，在下王子攸，多有冒昧。”

“你是何人？”

“在下王子攸，與將軍出身同門，不過流落南朝，茍活于世。”

“你是如何和仆交談？”

“旁門左道，不值一提。”

王思政穩住心神，再三確認。

田壟周圍只有那碎綠，遠處是巡邏的衛兵，不見任何人隱藏其中的痕跡。

他的手指緊緊扣在鋤頭柄上，沉聲詢問。

“那么，你意欲何為？”

王子攸在系統另一邊，抱拳，眼里滿是欽佩。

“仆此次是來拜謁將軍，并欲向將軍討教守成之法。”

這里他一語雙關，一方面是表面自己想學做人，另一方面是學習守城。

“守城之法？我還是第二次被人請教這種問題。”

第一次是韋孝寬吧，那個在玉璧教高歡做人的西魏悍將。

王子攸暗自說。

此時的韋孝寬尚未發跡，還只是默默無聞的將領，在王思政從玉璧調令時被其推薦。

此人是忠良之士，其手下士兵在深陷重圍時無一人投降，足見其人格魅力。

“不知你想問的是那方面？”

“將軍不怕我學走技藝，用之克你！”

“生死茫茫十余載，不過是縷縷塵土。既然有人愿意請教，還是同族，為何不授。”

王思政的耳邊沉默了，許久，他聽到撲通一聲。

“將軍高義！授在下一拜。”

王子攸行師禮。

然后兩人就關于攻防戰，士氣等方面進行深刻的研討。

從羲和東升到望舒上梢，兩人暢所欲言，越聊越投入。

王子攸將現代攻防的創新與對方分享，王思政則根據自己的經驗，將其整改使之更加符合現在生產力水平的應用。

到最后王子攸連自己是獨孤信手下的兵都抖了出來。

至于王思政是否會在其回來之后告密，他并不在意，不過大概率不會說。

作為隨元修西行的將領，王思政是根正苗紅的宗室派，與八柱國天然有利益糾葛。

宇文泰和稀泥的安排也讓彼此掣肘，維持著平靜。

整個西魏都是幾個利益集團的同盟，身為代言人的宇文泰并沒有絕對統治力。

“這么說，獨孤信，楊忠都在南邊？”

王思政捻著須，在思索什么。

“他們兵敗后就逃到南朝，剩下的仆不知。”

王子攸說。

“這樣也好，那么，還有什么事的話就用這個交流。”

王子攸和對方道別，關閉了系統界面。

眼下外面一片昏暗，桌子上放著的稠粥已經凝固。

王子攸將粥劃分兩份，取出一份吃，另一份則留給明天早上吃。

咚咚咚

邊境的鞞鼓敲響，只見烽火臺上烈火熊熊。

好吧，有活干了。

王子攸穿上甲胄，取下柘弓，腰間掛上兩壺箭，走出營地。

只看見舉著火把的守軍如潮水般向城墻匯集。

他活動一下手腕，以防到時候抽筋，匯入人群中。

沖KPI了，家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