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邵玲忽然驚呼如泉水般清澈,雙眸如星辰般熠熠生輝:“這個我知道!昔日詩圣杜甫所作《飲中八仙歌》,我曾伴著小姐習書之時,略窺一二。”
她的聲音似黃鸝鳴柳,清越而悠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豪。
楚維山聞言,不禁展顏露出驚訝之情,他的雙眉輕輕挑起,眼中流露出對邵玲的贊許。
“沒想到,你這小丫頭竟也有此等學問。”楚維山言罷,嘴角的笑意盈盈,露出一排整齊如玉的牙齒,顯得頗為親切。
邵玲被楚維山的夸贊弄得臉頰微紅,她低頭謙虛一笑,如含苞待放的花朵,既羞澀又欣喜。
靜立一旁的柏惠,目睹楚維山與邵玲的交談,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笑意。
當楚維山的目光轉向她,柏惠輕啟朱唇,聲音如同春日里的清脆笛音:“夫君之才,自是非凡。不僅武藝卓絕,更是文采斐然,這詩句信手拈來,更顯你博學多識。”
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楚維山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腦勺,這個動作頗為自然,帶著幾分孩子氣。
等到家里面全都收拾停當了,眼看著離休息還有一段時間,三個人就圍著桌邊的油燈低聲的閑聊。
楚維山信口就把今天的這個離奇的案子給講了出來,他一字一句的把胡商阿池當初描繪的詭異離奇、兇殘恐怖的情景娓娓道來,只嚇得家中的大小兩個美女花容失色。
這可不是什么鬼故事,而是就在身邊發生的真實事件。柏惠和邵玲哪里知道案犯是誰,她們兩個的心思全在鬼神冤魂上面琢磨,真是越想越恐怖。
“那么這幾天,郎君就要去查這個案子去了?”柏惠一雙妙目如水般看著楚維山,只覺得這位姑爺神情淡然內斂,氣質儒雅端正,真是打心眼兒里卻看越愛。
“這樣的案子,自有縣里大人們去管,像我這樣的小捕快只不過跑腿罷了。”楚維山失聲笑道:“哪里用得著我去操心?”
柏惠輕啟朱唇,又向楚維山探問幾句詩詞之道。
楚維山卻只是隨口編了個由頭,將話題輕輕帶過。
夜色漸濃,星光點點,三人談笑風生間,不覺天色已晚。于是,各自輕道晚安。
在里間屋的柔軟大床上,邵玲心中的余悸未散,想起方才聽聞的鬼魅故事,不禁掌心出汗,下意識地緊緊攥住柏惠的胳膊,如溺水者緊握救命繩索。
稍許沉默之后,她聽到柏惠輕吐一口氣,帶著一絲微弱的波動。
“小姐又在思索何事?”柏惠輕聲細語。
邵玲皺了皺眉,唇角微微翹起,顯得有些困惑:“楚郎曾言,那首詞僅為小道,他卻不盡然喜歡……”
柏惠眉眼間掠過一絲深思:“那么,在楚郎心中,何謂大道?”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邵玲搖頭,眼中閃爍著不解的光芒:“姑爺做事總是難以捉摸。”
“他手頭寬裕,卻依舊過著樸素的生活。他的詩詞才華橫溢,足以讓小姐你心動不已,但卻從未將其大肆宣揚。如果他心中真有所謂的大道,那必定是非凡之事。”
二位佳人在夜深人靜之時,對楚維山的點點滴滴,思考著、猜測著、細數著。
而楚維山自己,躺在外間屋的小床上,也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外面的世界寂靜無聲,唯有窗外皎潔的月光如水,灑在他的床前,伴隨著他那顆心事重重的心。
......
第二天的晨光初照,楚維山一如往常地啟程,踏著朝霞走向工作崗位。
隨著時間的悄然流逝,百味齋所發生的案件逐漸以民眾的口耳相傳在永安城內擴散開來。一時之間,關于胡商的珍寶、死尸和貓妖的奇聞異事,在大街小巷、茶肆酒樓里被熱議不休。
隨著案件成為全城熱議的焦點,縣尉尉遲的臉色愈發凝重,宛如烏云壓頂,預示著上峰的壓力如山,令尉遲感到逼拮難當。
尉遲的不悅顯而易見,隨之而來的問題更是嚴峻,在這個局中,捕頭曹炳成了最直接也是最無奈的受害者。
幾天時間匆匆過去,尉遲再次詢問曹炳關于案件進展的線索,卻發現捕快們仍舊毫無頭緒。
尉遲的怒火如同被熄火壓抑已久的火山,陡然爆發。曹炳受到了嚴厲的懲處,被迫接受了二十板的責打。
同時,尉遲放出嚴苛的話語,若三日內案件仍無突破,曹炳將面臨更加嚴厲的四十大板的懲罰;若再三日無效,則是六十大板。
更讓曹炳膽戰心驚的是,尉遲宣布,若六日后案件未破,將在曹炳的臉頰上刻下金印。先刻上“刺配”二字以示懲戒,到了那時,曹炳就將面臨被送往遠方軍州的悲慘命運。
尉遲言辭中透露出的刑罰,名為“流刑”,依照大商刑律,若是刺配僅僅三五百里以外的地方做苦役,幾年后或許還有機會返回家鄉,但如果被刺配千里以上,則意味著終生放逐,再無歸期。
這確實是一記沉重的打擊。曹捕頭的臉色如同陰郁的天色,繃得緊緊的,鐵青一片,整個人氣色如灰,神情憔悴。
他懷著一種幾近瘋狂的決心,驅使著手下的捕快四處奔波,尋找案件的線索。
然而,時光飛逝,案件卻沒有半點進展,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捕快們之間蔓延,空氣中充滿了焦慮和無力感。
到了第四天,案子仍舊在迷霧中,沒有一絲線索顯現。
正當整個永安縣都被這沉重的氛圍籠罩時,一則消息卻如同利劍劃破長空,傳遍了四方。
永安縣向上級太和府呈報的關于在市舶司增設軍巡鋪的請求,竟然得到了批準。
這正中了楚維山之前的預料,畢竟市舶司若再發案件,連太和府也難以脫責。官府此次的審批效率之高,出乎意料,令人措手不及。
第五日破曉時分,縣差在縣衙大堂上集結了所有衙役,正式宣布了增設軍巡鋪的消息,并宣布了五名新任鋪兵的人選。
楚維山站立在人群中,聆聽著官差的唱名。
然而,當五個名字被逐一宣讀完畢后,他卻發現,自己的名字并未列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