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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帝王心

  • 望春華
  • 翛北魚
  • 2868字
  • 2024-03-05 13:50:47

“喬柏晟已死,今日我遇刺與陳家也并無干系。”李如意斂起神色,隨后淡然說著她知道的消息。

“殿下既知喬柏晟,就說明知道些內情。”短短幾個時辰,并不知曉胡葭所言的李如意就能查到他頭上,可真是手眼通天,比他都衛府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李如意知道的東西遠不止于此,她還清楚拿她的性命做局構陷陳家的是何人。

紅墻綠瓦之間,宮殿苑囿之內,皇帝在龍榻上總是睡不安穩。近來定要焚著安寧香,令懷孕六旬的楊妤陪侍在側才能歇個整覺。

要說他是從何時起對如意起了殺心呢!許是從她對待賜婚之事推三阻四,不肯順應皇命;也許是她一介女流之輩不時在公主府大辦清談宴,暗中與王氏黨余孽相交,實是居心不良;亦或許是那日夜里他夢見自己對她俯首稱臣;還有欽天監“主女禍”的天相……如此種種,他怎能放過危及皇權的李如意。

他若想高枕無憂還有一個心腹大患,那便是擁兵自重的陳燾,又無戰事他卻不交出兵符,其心可誅。

故而在皇帝的授意下,楊昀給他遞來了刀子,一箭雙雕。

教坊中胡葭是天賜楊氏的一步孤棋。

楊昀生于富庶之地,少年經商,做的是邊境貿易,故而時常往來于撻剌和雍朝之間。彼時早已成家立業的楊昀在撻剌勾欄中結識了一位風塵女子,二人本是露水情緣,可那位女子是真的對楊昀動了情,所以她便生下了胡葭,可楊昀一別后卻再無音信。

沒隔幾年,楊昀便做起了京官,更想不起來曾身處撻剌時的一場逢場作戲了。

自幼在勾欄中長大的胡葭,直到在十二歲時被母親送到了雍朝邊境,讓她去偌大雍朝尋一名叫做楊昀的人,母親讓她把畫像上的楊昀帶回撻剌。

她不知道的是母親之所以有此言行,只是擔心愈加長大的胡葭步了她的后塵,害怕她養的如玉般的女兒在風月里消磨了自己的一生。

卻不想將胡葭入了雍朝,亦是行差踏錯。

從小便是美人胚子的胡葭被人販子盯上,幾番倒轉買賣,一路從望州流落到慶州,輾轉數地后成了教坊中人。

淪落風塵的胡葭從不自怨自艾,反而憑著胡旋舞無人可比,一舉躍升為教坊里最炙手可熱的女子。

可烈火烹油并不是長久繁盛之勢,明刀暗箭接踵而至。胡葭生了場大病,她從未如此難受過,高熱不退又頭疼欲裂,渾身上下酸疼得像被車馬碾壓過一般,還落得個無人照看無藥可醫的境地,那幾日她十分想念她的母親。

后來有一個相熟的簪娘發現了她的慘狀。胡葭此生感受到過的為數不多善意,其中一份便是來自于她。

那位叫薛幼盈的女子并不嫌惡她的身份,給她請了醫士看病,替她煎好藥又喂給她喝,那藥苦得像婆羅草,胡葭喝不下去她就用糖哄著。她每日都來煎藥喂她,也會給她帶些云吞填飽肚子。這么照顧三天后她就活蹦亂跳了,于是她非要為薛幼盈一人暢快恣意地跳一次胡旋舞。

后來有一日,她在教坊看見了母親口中那個人,叫楊昀的那個男子。雖說歲月更替,那人韶華不再,可他的樣貌胡葭不會認錯。

于是她追出去,掏出懷里皺皺巴巴地畫像遞給那個人,又向他重新介紹了自己的母親。

那人回憶了良久,這才想起來了母親來。

胡葭對楊昀說,母親讓他跟她回一趟撻剌。

那人卻說,他手上有個要緊的事兒沒做,需要找個人幫忙成事才走得開。

不假思索的胡葭一口應下,只要他答應和她一起回家,回撻剌去見她的母親!

隔日,楊昀領著鄭公公見了喬柏晟,他可是嫁禍永德侯府的關鍵一環。喬柏晟雖是庶子但卻是喬鄯唯一的兒子,一心想著繼承喬鄯爵位的。

可喬鄯看不起自己這個兒子,意欲從過繼二房之子。正當喬柏晟焦眉苦臉的時候,楊昀帶著宮里的大太監來找了他。

再后來,喬柏晟和楊昀先后去去了教坊。二人找到胡葭向她說了刺殺一事的詳情。

道貌岸然的楊昀還裝作很為難的樣子說,他知道這事兒難辦,若她不愿就再多等些時日再說回撻剌之事。

她太想歸家了,離家多年撻剌的風貌已經快被她淡忘了,所以哪怕是讓她去刺殺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她雖害怕但也顧不得許多了。

胡葭雖是遲疑可最終還是答應了這件事,只不過她以為的回家路,卻是一條不歸路。

楊昀還對她說,我與你母親有情,此事了結過后,我定然去撻剌向她好好謝罪。當然,你若害怕收手便是,我也不會怪你……

聞此,胡葭想到自己的母親,那個苦命的女人要是聽楊昀此話定然能開懷許久。

后來見到楊昀的夫人,她是一個與母親截然不同的女子,雍容且刻薄。夫人帶著她入了宮,見到了另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還有一個不怒自威的男人。

那個男人屏退左右,盤問了許多,也給她說了許多如何應對之事。

那時她覺得雍朝的朝堂甚是可笑,天子要謀害自己的妹妹,陷害自己的朝臣。

她有些慶幸這趟入宮之行,知道了這些陰暗的秘辛。但卻不曾想到,這也是她墮入地獄的催命符。

一想到刺殺一事可為禍雍朝,這又給她非做此事不可添了個因由。只要雍朝朝堂再亂一些,他日撻剌鐵騎找準時機總有奪回所失的那天。

冬月初三那日,天又冷了幾分。

當薛幼盈為公主擋箭后,場面頓時變得混亂不堪。可她看清了中箭那人是薛幼盈后,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再后來被囚,一應說辭都是盤算好的,她只需演好這場戲便是了。

“敢問殿下是如何知道此間內情?”李如意對這場局的認知程度超乎沈鐸的想象,于是他沉聲反問道。

李如意冷笑著作答:“沈大人,這天下可不是只有你都衛府才有耳目!”

都衛府的暗探的實力毋庸置疑,可李如意的勢力也僅是稍遜一籌。只不過她向來把精力放在刀刃之上,故而她的勢力都滲透到了那座肅穆恢宏的宮城之中。

沈鐸不難想到,李如意在皇帝身邊定有耳目親信,可是她是皇族公主,為何要在皇帝身邊安插眼線。

“不管你信與不信,你都給本宮記著喬柏晟畏罪而死,死前親筆寫下告罪書認下了謀害皇族之事只為一己私怨,與陳家無關。”

“殿下這招圍魏救趙,沈鐸佩服。”京城中人盡皆知,那喬柏晟恨毒了李如意。

說到底這私怨便是喬柏晟曾三次求娶于她,皆被李如意當眾不留情面地斥責。李如意還曾放言“喬柏晟此人連與她提鞋都不配”,以斷絕他的妄念,由此喬柏晟愛而不得而起殺心。

這封告罪書是解了陳家之困,可喬公爺家難保不遭受滅頂之災。

“殿下與陳將軍并無私交,為何愿施以援手呢?”

此間不免有拉攏之意。

“如此明了的道理,沈大人何須多問。”

李如意知道沈鐸是個聰明人,定會看出端倪,也能她的聽出弦外之音。

“公主意圖涉政,倘若臣轉而告知陛下,殿下怕是難保自身。”

牝雞司晨,惟家之索。

“沈鐸,你有沒有想過若貴妃誕下皇子,燕王因陳燾失勢,到時這天下姓李還是姓楊,那便說不清楚了!”李如意并未理會沈鐸的忠告,而是借著剖析局勢向他亮明了態度。

“我李如意絕不會讓楊氏猖獗至此!”

沈鐸看清了她眼里的狠厲,那是起自心底的恨意。

翌日傍晚,殘陽如血。喬公爺攜其孽子絕筆跪叩至乾清宮門前負荊請罪,一步一嵩呼,“陛下喬鄯有罪,萬死莫贖!”

何其悲壯,喬公爺深明大義,知雍朝可以沒有他這個公爺,但不能沒有領兵御敵之將,所以他才代子請罪。

當時沈鐸在殿內呈稟胡葭的證詞奏報。

“可謂實情?”

“不曾用刑。”

“罷了,此案審結即是……鄭璁召令中書閣!”

三言兩語就結束了一場朝局陰謀。沈鐸不曾想到數月內就看見兩場棄軍保帥的博弈,一次為一己私利,一次為舍身取義。

皇帝降旨,褫奪了喬公爺爵位,于宮門前受杖四十,以儆效尤。

還有一個密令傳給了沈鐸,是有關于胡葭的,賜鴆酒,允準其自戕于牢獄中。

兩條人命,一門榮華,讓這幕竹籃打水一場空的鬧劇就此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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