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淀,全力變得更加穩重,積累了更多的原創作品,跟大家配合起來簡直是如魚得水。幾個人相處得越來越融洽,也越來越有默契。有時候,全力隨便哼唱著歌詞,吉他和鼓聲都能跟進來,然后形成一首完整的歌曲。
對于全力的成長,吳青松看在眼里,道理明在心中,他知道自己應該讓位。于是主動跟全力提出,讓他來擔當主唱,自己跟陳曉虎一起負責吉他。
剛開始全力拒絕,說就這樣挺好,大家一起唱,不用分那么清楚。但是,吳青松堅持要分清楚,這是原則問題,也是責任的事。在一個團隊里,要想干出色,就必須分工明確,責任到位,這樣才能各司其職,發揮出團隊的力量。聽著吳青松的解釋,全力也接受了他的想法,正式挑起了主唱的角色。
正當全力感覺幸福得一塌糊涂之時,陳曉虎告訴他,自己要回去繼承家產了,他媽媽給他安排了結婚對象。物極必反,樂極生悲,否極泰來,這個世界終究逃不出古圣賢的言語,全力非常舍不得。大家都知道,陳曉虎只是年輕,愛音樂,所以出來玩玩,遲早會離開。
其實樂隊內部的問題早就出現了,每個人的家庭背景不同,雖然當初組建樂隊都有對音樂熱愛的成分,但是還是有側重點。有人是進來玩的,有人是謀生,有人是純夢想。全力就屬于純夢想,他說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但在熟悉他的人眼中,他像一條變色龍一樣,一會愛這個一會喜歡那個。之前是賽車,后來去學戲劇,現在又是歌手,誰知道他以后會不會是廚師。但不可否認的一點就是,他不管處于哪個狀態,都是全身心投入,就是俗話所說的干一行愛一行。
分開發生在吳青松的租房里,在跟大家告別的時候,陳曉虎說,他隨時都會回來看大家,希望大家繼續堅持樂隊。這時,全力突然有個想法要跟大家說。
“曉虎在離開之前,跟我們一起給樂隊取個名字吧。我們一直以來,像個草臺班子,沒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全力說道。
“草臺班子......這個社會,整個世界都是一個草臺班子,有什么關系,該干嘛就干嘛。”吳青松笑著說道。
“不能太佛系了,我覺得全力說的有道理。一個響亮的名字就是凝聚力的象征。”陳曉虎說道。
“我們以前有個名字,只是一直沒提。”高一凡說道。
“你說紅太陽嗎?換了,紅太陽樂隊太土,松哥后來改成了彩虹樂隊。”陳曉虎說道。
“彩虹樂隊,這個名字很好啊。”全力說道。
“好啥,我們一直也沒提這個名字。”吳青松說道。
“那我們換一個?”高一凡問道。
“換,換,換!”吳青松說完便起身去弄咖啡了。
“力哥,你有好的想法吧?”陳曉虎問道。
“力量樂隊,怎么樣?”全力回答道。
大家都在嘴里念叨力量,反復咀嚼,暫時沒人發表意見。
“也很土。”全力自己回答道。
“那改成英文怎么樣?Power樂隊。”高一凡問道。
“Power樂隊......怎么聽著像是破樂隊。”陳曉虎笑著說道。
“Power團怎么樣?”高一凡又問道。
“破團啊?”陳曉虎笑得更夸張了。
“還是叫力量樂隊或是力量團,會比較好。不要整那些英文名字,要有我們自己的特色。”吳青松喝著咖啡,輕松地說道。
“松哥說的有道理。”全力附和說道。
“力量樂隊......”
“力量團......”
大家又開始反復品味起來。
“松哥,力哥,昨天我看見最閃亮的你又開始海選了。兩年前我們沒機會參加,這次要去熱熱場子吧。”陳曉虎說道。
“沒問題。”吳青松說道。
“我支持!”高一凡興奮地說道,順便敲了幾下鼓。
“好的,我去負責報名。”全力開心地說道。
“我不能跟大家一起去玩了,但是,我永遠是我們樂隊的成員之一。希望你們不要把我丟棄,希望我們力量樂隊能拿到冠軍!”陳曉虎高聲說道。
“虎子這說的,只要你愿意回來,隨時歡迎。你不回來,我們也賜你永遠的榮譽成員。”吳青松笑著說道。
“謝謝松哥,謝謝力哥,凡哥。我結婚的時候你們一定要來。”陳曉虎說道。
“一定。”
與大家告別完,陳曉虎便轉身離開,大家都呆坐在原地,有點惆悵,也有點不知所措。過了好一會兒,高一凡開始輕輕地敲打著鼓,像緩緩的流水聲,逐漸變得強烈,像轟隆隆的火車聲。全力起身去拿紙和筆,想記錄一些東西,吳青松摸起吉他也開始彈奏,也許大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來記錄著當下的心情。
不一會兒,全力走出來,對高一凡提要求。讓他和自己一起以《虎虎生風》為題寫一首歌詞,然后讓吳青松挑一首滿意的來譜曲,用來演唱。
“為何叫虎虎生風?”高一凡不解地問道。
“陳曉虎,為了懷念老友離開樂隊,取他名字中的一個虎字。虎虎生風是生機、活力、有朝氣的代名詞,正能量。”全力解釋道。
“行,生風就生風,誰怕誰,多長時間?”
“一個小時。”
“OK。”
兩個人分別躲進兩個房間,然后世界就安靜了半個小時。這時高一凡沖了出來,大聲叫著全力的名字,自鳴得意。好巧不巧,全力正在寫最后一句。他們一起來到吳青松的房間,把他拉起來,位高權重的裁判,兩個人都希望他秉公辦案。
吳青松先接過高一凡的紙,只見上面潦草地寫道:
撞開青春的枷鎖
球鞋擦過籃板撞碎三斤月色
你指尖躍動的和弦漫過琴格
在黑板槽里養著銀河
第3顆紐扣的承諾
紙飛機穿越走廊掀起光的漩渦
當粉筆灰落成初雪那刻
我們正偷改考卷上的經緯度
汽水瓶炸開盛夏的暗號
蟬鳴突然在黃昏集體出逃
你睫毛掀起整季潮濕風暴
我胸口銹著未拆封的船票
藍色的夢劃破掌紋地圖
只剩空酒瓶傾訴
燒成灰燼的情書
在劍鞘結出冰露
你眼里的棱鏡
沉入海底的星星
咖啡杯沿留著半枚指紋
像未完成的休止符懸在黎明
風情萬種不過橡皮屑起舞
嬉笑怒罵刻滿教室每個角度
大鬧天宮時扯斷的校服線
正縫補著歲月褪色的補丁
你說理想是帶電的云層
我用球鞋丈量雨后的霓虹
當琴弦突然銹在第七品
才懂有些和弦注定有始無終
那些傷痛刺穿時光膠囊
冰冷的街道旁梧桐各自生長
青春的熱烈終成標本
始終關心的是鎖骨的舊劍傷
凍結成落地窗霜
沉在杯底的微光
咖啡漬漫成汪洋的夜晚
我們都是溺水的月亮
琴盒里睡著褪色的航海圖
你教我的和弦在血管漂浮
當所有季風停駐在畢業照
我們仍是彼此青春的韻腳
看完,吳青松沒有說什么,緊接著又看全力的文字。
虎虎生風
與眾不同
橫空出世
萬物歸宗
虎虎生風
情有獨鐘
風華絕代
馬到成功
虎虎生風
風情萬種
嬉笑怒罵
大鬧天宮
熱血男兒當自強
要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不管任何艱難險阻
都用熱情將它融化
你一句我一句的時間已經凝固在昨天
你彈出的每一個和弦睡前我都會再想一遍
感情已深
至愛至真
突然的分別
我們都不舍
你的好也許別人也想要
我們都不再過多的計較
給你的這杯咖啡
喝過之后就不再回頭
咖啡的熱情還在
你已消失在視線盡頭
莫回首
好好去生活
以后的我們
都要好好過
看完全力的文字,吳青松心中已經有答案,他把全力寫的遞給高一凡。接過稿紙,高一凡邊看邊讀了出來,當他讀完,覺得全力寫的有點意思,但仍不認輸。
“松哥,你的答案是什么,我們愿賭服輸。”高一凡認真地說道。
“兩個都很好,好的點不一樣。我覺得都能編曲試試,看哪首編曲好聽就選哪一個,可不可以?”吳青松笑著問道。
“好。”
他們兩個人又分頭去行動了,吳青松比他們都要年長一點,看著他們那股青春勁兒倍感欣慰。他覺得下周的比賽,樂隊非常有希望。
全力的媽媽打來電話,這時他才想起來,要去火車站接她。當他坐在出站口等她的時候,手中的筆還不停地在紙上寫寫畫畫,為了下周的比賽,他們幾個人都很努力。
“媽!這邊!媽......”全力站起來大聲喊道。
怎么王珂雨也一起來了?
“媽,你怎么跟小雨在一塊?”全力邊幫忙提行李邊問道。
“我怕找不到地方,小雨很機靈。剛好她有時間,所以我邀請她來的。”
“不是有我接您嗎,怎么會找不到地方......”
“怎么,力哥,你是不歡迎我來嗎?那我回去了。”
“小雨,怎么會不歡迎,你不能走。”媽媽急忙拉住王珂雨,說道。
“好,力哥,我原諒你的粗魯,我聽阿姨的。”王珂雨頑皮地說道。
“我是怕麻煩你,謝謝你啦,這么照顧我媽。”全力回應道。
“不客氣。”
坐上出租車后,媽媽開始不停地關心這詢問那,加上王珂雨在旁邊附和,全力好想盡快到租房的地方,結束這個尷尬的氛圍。可惜這個時間點不好,堵車的高峰,他如坐針氈。
這么多年來,全力都不會主動過生日,但是臨近生日或是生日當天,媽媽都會提醒他生日快樂,吃一頓大餐。這次媽媽遠道而來就是為了這個事,王珂雨已經在手機上選好了餐廳,忙前忙后的,讓全力媽媽對她好感爆棚。
這家餐廳的裝飾風格像德國的設計,從外面看上去莊嚴而厚重,里面有樓梯、護欄、流水、綠葉、吊燈、壁畫。淡綠黑灰色逐層鋪展開來,典雅而高貴,冷艷又不失熱情,安靜又讓人快樂。這哪是餐廳,完全就是一種別樣的生活體驗。
他們在靠近護欄的那一桌坐下,紅酒和菜陸陸續續被擺放上桌,三人便舉杯,生日快樂,感謝偉大的媽媽。
“小雨,你選的這家餐廳不像是吃飯的地方。”媽媽說道。
“那像什么?”王珂雨問道。
“像一個約會的地方,適合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媽媽笑著說道。
“是的,環境很好,樓上還有溫泉泡澡、推拿按摩、運動健身。”王珂雨說道。
“開一家這樣的商業中心,要花很多錢吧?”媽媽問道。
“那當然,都是賺有錢人的錢。”王珂雨笑著說道。
“你知道是賺有錢人的錢還帶我們來?你知不知道我是普通人。”全力說道。
“你不是普通人呀,歌手是名人。”王珂雨回答道。
“我還沒出名,出名了的才叫名人。”
“你以后一定會出名的。”
“是啊,以后一定是大明星,繼續努力。”媽媽附和著說道。
吃完飯,媽媽問有沒有準備蛋糕,過生日有個蛋糕會更有儀式感。
“當然有,等會還會有個小提琴過來演奏生日歌,滿滿的儀式感。”王珂雨笑著說道。
看著眼前的這個古靈精怪,媽媽之前的念頭又沖撞了她的頭腦,她開始再次試探全力。
“阿力呀,有女朋友了嗎?”媽媽問道。
“媽,這種私人問題不要在外面聊,可以嗎?”全力回答道。
“這里有狗仔隊?你怕他們偷拍?”媽媽小聲問道。
聽著媽媽的問話,王珂雨笑了出來。
全力看了王珂雨一眼后,對媽媽說不是。
“那你怕什么,這么私密的地方。”媽媽說道。
“應該是沒有。”王珂雨接話道。
“是的,還沒有。”全力回答道。
“力啊,媽覺得你早一點結婚對事業有幫助。”媽媽說道。
“媽,你說反了吧,我們這一行的,都是不能結婚......”
“不能結婚?那你趕快轉行!”還沒等全力說完,媽媽就打斷他的話后說道。
“媽,你聽我把話說完,我們這一行不能結婚太早,要不然事業就不會有大的起色。”全力解釋道。
“那你準備什么時候結婚?”
“等我出唱片,工資收入穩定后。現在我的工資只夠管我一個人,怎么養家呢。”
“你找一個不需要你養家的人不就可以了嗎?”媽媽說道。
“說的容易,上哪去找?”
這時王珂雨坐直了身子,故意咳嗽了幾下。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媽媽看了看王珂雨之后說道。
“媽,小雨是妹妹,我不想連累她。”
“你要問小雨愿不愿意,怎么叫連累呢?你要問問她。”媽媽輕聲說道。
王珂雨有點不好意思,一個勁地吃著東西,雖然已經肚子鼓鼓的。
“小雨,你愿不愿意?”媽媽問道。
“阿姨,我當然愿意,要看力哥的意思。”王珂雨落落大方地說道。
全力發現已經躲不過去,看來是時候給媽媽和王珂雨一個交代,他沉默了一會兒,準備說出答案。
“我若是出唱片,工資穩定,能養活得了我自己,那時若是還沒女朋友,我就娶小雨。”全力認真地說道。
“不行!”媽媽表示反對。
“為什么?”王珂雨問道。
“小雨,不行,等他穩定,若是40歲穩定,你也三十好幾了,那不是耽誤你嗎?這樣肯定不行。”媽媽對王珂雨說道。
“阿姨,我愿意,我相信力哥。”王珂雨說道。
“小雨,我不相信我自己。我媽說的對,不能耽誤你,你跟京倫......”
“我不愛他,只是好朋友。”王珂雨打斷他的話說道。
“阿力,不耽誤小雨,你就盡快娶她過門就可以啦。”媽媽說道。
“媽,這個事不能強求,我有自己的想法。”
“阿姨,您別為難力哥了,我們的事情就讓我們自己來商量吧。”王珂雨說道。
媽媽看了看他們倆,嘆了一口氣后,也沒再說什么。吃完飯,王珂雨帶著他們上樓去按摩,由于全力媽媽很保守,只能接受足底按摩,所以三個人就一起做了一次足療。看著王珂雨把媽媽照顧得無微不至,全力突然有點感動。但是,委曲求全,實在是不甘心。也許搞音樂的人就不配擁有平凡的愛情,但是,愛音樂有錯嗎?想出名有錯嗎?
全力和王珂雨陪著媽媽在平定各處景點玩了幾天,晚上時,全力則帶著她們去自己唱歌的酒吧看表演。現在媽媽基本了解了兒子的生活狀態,她覺得這些搞藝術的孩子挺不容易的,心想要是全力能按照自己的設想,安穩地在自家廠里上班,結婚生子,是件多么幸福的事。現在看來,這已經變成了一件多么奢侈的事。雖然心里不同意全力的想法,但是表面上還是要尊重他的意思,自己的孩子嘛,還是希望他快樂。媽媽呆了幾天后,就借口家里的事要回去了,她讓王珂雨留在這里多玩幾天,但全力不同意,他說馬上要比賽,不能分心。
王珂雨依依不舍地與全力道別,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年紀也越來越大,越往后去,自己的自由度就越小,也會被家里逼著結婚。那個時候,自己就沒有青春放肆的日子了,想到這里,她有點傷心。在上火車之前,全力媽媽叮囑完全力之后,她們兩個人便往車站里面走,全力目送著她們。沒走幾步,突然,王珂雨轉身向全力跑過去,緊緊抱住他,眼淚不停地往下流。全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輕輕推開她后,看了她一眼,她卻哭得更兇了。看著她這個樣子,全力有點心疼,把她緊緊地抱住。媽媽看著這兩個孩子,又嘆了一口氣。正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愛不在一個頻道上,可能就是一份錯愛,讓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