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樂生倒著走路，語氣懶洋洋的：“啊，你在路上也聽說了？安州這邊跟青州那邊大概有些不同，四季都會有山神祭，會在幾座主城之間輪流舉辦，今年的春祭恰好輪到霞城了。”

“真的是四季都會有嗎？”

康樂生聽出來她語氣里的好奇，九州么，除了管理不一樣，各個地界的文字，貨幣其實沒什么兩樣，各地的風俗習慣也流傳的開。

就像安州的四季山神祭是獨屬于安州的特點。

“對，大家都習慣了······紀念的嘛。”他說這話語氣含糊了些，聽起來對山神祭似乎···不是很重視？

任清煙這才是忍不住盯著他了。

九州要說山神的故事，記載的遺落的那真是說也說不盡，說也說不完。

雖然他們沒見過這些傳言中的山神，但是人們對山神曾經庇佑過先祖深信不疑。起碼大多數九州人，對山神就算不太信也不會敷衍。至于那些少數的異端就不提了。

說來也奇怪，康樂生這一天還算是比較關注任清煙的，這小姑娘一天看下來確實溫溫柔柔，恬恬靜靜，他就是感覺這小孩有點······太淡定了點兒，像是像是某位沒憋什么好東西給他的感覺，眼下被人猛地這么一盯，他好像看到對方眼里帶著點兒新奇的好奇。

明晃晃地暗示他詳細說說。

康樂生心下感覺不對，嘴巴已經張開：“你們青州，青州的山神祭是一年一祭，九州大多數地界都是這樣，我們這邊是，是一季一祭。”他說到后面順暢了點，“祭祀的祭。你來之前了解過沒有，相比周圍的其他幾州，身處中心腹地的安州的山神祭相比之下并不是很盛大，因為這個這個。”他指了指腳底，暗示任清煙。

“我們康家管的霞城，是安州四大城之一，輻射周圍的其他小城池都是我們的管轄范圍，其他三座城池也是類似情況，安州這邊比較主流的說法是，山神分四時更替，那我們的山神如果只在某一段時間舉辦，其他三個時間輪值的山神不就沒法受到人們的感恩和祈愿嗎？”

他說到后面明顯加上了個人色彩。

任清煙：“所以就分成了四個？每個城輪流舉行？”

康樂生：“額，不完全。每個城輪流舉行是對的，哎呀講起來很麻煩。就比如霞城吧，霞城居偏南，主祭是夏神祭，但是我們不可能固定在一個城進行夏神祭。久而久之會不會霞城就只記得夏神祭不記得其他幾個山神祭呢？”

任清煙了然：“信仰分化嗎？”

康樂生看她一眼，也笑：“你還能講這么專業的詞，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安州最主要的幾座大城池，據說是四季的四位山神分別停留過的地方，所以四時山神祭每年就會輪流到某一個主城辦，其實也跟過節差不多了。”

康樂生伸了個懶腰，一只白色的大鳥從樹上飛落，翅膀撲騰撲騰扇起陣陣涼風。然后落在康樂生的小臂上。

它收起雙翼的體型跟任清煙上半身差不多等高，抓在小臂上的爪子鋒利堅硬。身上帶著黑褐色的斑點花紋。與它有壓迫力的大小相反的是對方的眼鏡是兩個眼睛又大又圓在人的審美里簡直可愛極了。大概是對任清煙的氣息陌生，它歪著頭一動不動地盯著任清煙。

是異獸。人們信仰山神，相信一些奇珍異獸是山神的眷屬，受山神的庇護而開智，繼承山神的某些特殊能力，也是山神在沉睡前對人類最后的恩澤。

一些山神的意象，鳥獸蟲魚的圖騰也是信仰的元素之一。而恰好，任清煙所處的青州最大的信仰山神，是傳聞中的神鳥朱雀。青州的其他山神也多是禽鳥的形態。

任清煙這只大鳥對視，直到對方先轉過頭咕咕兩聲蹭了蹭康樂生的手臂。

異獸性格各異，相比浮躁的人類集聚地，它們在深山老林會更多，也是這一點，人們更相信異獸是山神的眷屬或是使者。

它們也不是完全友好于人，但對于大部分人而言，異獸更像是一種生活中的志怪故事——異獸避居于山林的習性使得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跟異獸接觸。

分辨異獸其實談不上困難，相較普通動物，異獸多少都有些特殊性，就像這一只。遠超一般的體型，還有少見的顏色。

“好大的鸮。”任清煙除去最開始跟對方的對視的愣神，現在臉上絲毫不見懼怕。她轉頭對上康樂生有些驚訝的目光，興致勃勃得想要動手：“我可以摸嗎？”

“？”

康樂生見她真沒有害怕的意思，手臂向她靠過去把這只鸮往前送了送。

“摸吧，寧寧脾氣還不錯。”

“寧寧？”任清煙上手輕輕地觸碰對方的羽毛，大鸮腦袋上，眼睛上方的位置有兩道凸起的弧度給那張看起來可愛的臉增添了氣勢。羽毛顯然每天有被好好打理，摸上去絲滑帶著動物的體溫，毛茸茸的。

寧寧不見生，咕咕叫了兩聲當做回應。它還微微張開了一點翅膀伸到任清煙面前。大概意思是隨便摸。

“好聽吧，寧寧是只角鸮。跟我姓。”顯然，這也是一只異獸。而且康樂生對它十分喜歡。

角鸮聽著兩人講話時不時咕咕的叫，腦袋轉來轉去看起來完全沒有猛禽的氣質。

康樂生見她摸的起勁把角鸮放到欄桿上：“寧寧跟我是……搭檔，這么大的角鸮異獸可是十分難見的。”

契約，這是九州人類與異獸共生的關系。傳聞中由某一位山神賜予，人類給異獸提供食物等其他報酬，異獸為人類做事與其交換。但是相對于一個人，異獸更多是與一個家庭或是一個村莊建立契約，因為一個人的能力有時候不足以供養異獸。

實際上絕大多數異獸的智力相當于人類的五六歲孩童，它們相對于普通野獸尤其是與人溝通上更加出色。一些在外游走的商隊鏢局或是家族都會與一些異獸建立雇傭契約。有些異獸是野外防備的好手，對人類來說幫助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