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濟蒼再現
- 瑜無瑾
- 夜蘇靈
- 4483字
- 2024-07-03 00:28:04
三日的時間,明瑾每日除了吃飯睡覺之余外,去了一次流民巷看未來小徒弟,其余的時候便大多在看書了。
成瑜不知道從哪里給她弄了個藥來,說是什么天下第一神醫給的配方,明瑾聞著那能苦死人的味,皺著眉愣是每頓都被他逼著哄著喝了一碗。
其實明瑾也不想喝的,畢竟知道自己治不好。
但是……
她真見不得他掛著淚珠子委屈巴巴的樣子。
行吧。
雖然治不好,但他說能緩解,還能延年益壽,喝一下,也,沒什么……
然后,就是成瑜成天粘著她,帶她出去街上溜了幾圈,然后整了些還不錯的玉回來。
還是一個人撐傘,一個人披著大氅抱著手爐偶爾咳幾聲。
再然后呢,就是偶爾明瑾放松警惕的時候,會被他偷個吻。
雖說每次都是一觸即分,但每每下來明瑾都有些心煩氣躁。
換做之前成瑜或許還不太敢,但一回生二回熟,況且每次偷親之前明瑾都是笑著的。
他能感覺到明瑾沒有抵觸他,所以自然是越發熟練了。
其實,如果一直都如這三天,也未嘗不可。
那個黑衣人說了三天后去濟蒼,成瑜倒是一直懷疑那人是溫言打扮的,當然也不止成瑜,但明瑾卻很明確地告訴他,那個人的確不是。
據他所知除了明瑾和溫言,濟蒼派別的人都已經喪命,那他著實不知,明瑾還能和誰聯絡上。
去濟蒼的前一天晚上,成瑜洗漱完,還沒來得及去找明瑾,自己房門便被敲響了。
一開門,那個說自己現在喝不了酒的人提了兩壇酒微微笑著站在門前,說:“喝嗎,云秋。”
許是太久沒被這樣喚過,成瑜險些以為面前的人是假扮的,不過她身上的氣息做不了假。
脖子上那玉指環也做不得假。
那東西明瑾可寶貝了,從小就戴在身上不讓他碰。
還說全天下就此一枚。
要不是知道這是她母親給她的,他都得以為是別的男子給她的定情信物了。
回過神來,成瑜反到有些不自在。
沒辦法,他一直都是這樣。
明瑾要是露了怯他才會有膽子對他的大師姐以下犯上。
但以前多是明瑾掌握著主動權,輕而易舉就能把他迷得神魂顛倒醉生夢死,所以之前在落云殿吻上她的時候她才會那么詫異吧。
畢竟曾經稍微親親臉摸摸手都能臉紅的小師弟現在敢拽著她強吻了。
“你,你不是……”
“今天高興,睡不太著,想喝點。”
明瑾輕聲道,也不等他同意,走進了屋內坐在桌旁。
成瑜自然也不會反抗,關上門,把燃了一半的蠟燭換掉,然后拿了兩個碗在明瑾和自己面前各擺一個。
“你,身體不好,不能喝太多。”
成瑜低著頭,莫名有些不敢看她。
感覺今天的明瑾,和以前,有些像。
和以前的溫卿落有些像。
明瑾笑著點頭,卻把他的碗換成了杯盞。
“你以前就喝不了酒,這酒烈,你也少喝些。”
明瑾慢慢地給他倒了半杯,然后把自己那一碗給裝滿了。
成瑜拿起來,抿了口,皺皺眉,感覺確實烈了些。
一抬頭,明瑾也已經喝上了。
她倒是沒什么反應,慢悠悠地,優雅的很,活像是在品茶一樣。
成瑜便也低頭笑著,一口喝了下去。
以前他的確不愛喝酒。
可是明瑾消失的五年里,他除了找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喝酒。
飯吃得少了,酒喝得多了,他是消瘦了不少,后來還是他爹心疼他逼著他調理身子才好了些。
不過確實,和五年前的自己大不相同了。
所以他其實很好奇,她什么時候認出來自己的。
這么想著,也就問了。
明瑾看著他,眼底含著笑,又藏著別的莫名的情緒,這次她也沒藏著什么,慢慢說著:“一開始就懷疑了。重逢那次,你和旁邊那桌侍衛明顯一起的卻偷偷示意他們按兵不動撇清關系,那你就應該是故意接近我,又有什么不想讓我知道的身份。”
“而且我當時一咳你就那么緊張,很難不讓人懷疑啊小云秋。”
明瑾好像也有些醉意了,平日里整出來的那副禮貌和疏離的模樣,在此刻僅有他們二人的房間里逐漸褪去。
成瑜本來應該不至于那么快就有些暈,想著自己還是沒有練出能陪她喝到最后的酒力,又強撐著拿過明瑾手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整杯,仰頭盡數飲下。
“嗯……那,什么時候,確定的?”
喝過酒后,他的聲音有些軟,又有些黏糊糊的。
明瑾笑得淺了些,斂下眼底的神色,起身走上前橫抱起他。
成瑜驚了下,卻還是下意識勾住了她的脖子。
明瑾習武,能抱起他也不奇怪。
距離拉得近了,他眨眨眼,盯著面前朝思暮想的臉。
她胸前垂著的玉指環,他微微弓身便能咬到。
他曾經,咬過一次……
明瑾把他送到床上,成瑜還沒醉暈過去,躺在床上抓著她的手腕,力氣有些大。
被酒氣染紅的臉看上去比平時更誘人了些。
那雙狐貍眼此刻耷拉著,卻還緊緊鎖在她身上。
明瑾給他蓋好被子,坐在床邊,緩緩說著:“不想被我知道你的身份,是不知道怎么面對。”
“在客棧里救下許子安的時候那幾個人也明顯認識你,甚至可以說對你有所服從。”
“許子安,是先帝遺孤,應該是你父親要趕盡殺絕吧。”
“也不知道你父親有沒有怪你幫了我。”
明瑾聲音越來越輕,想著或許身后的人已經睡了,轉過頭卻見他眼睛一睜一閉地,見自己看向他,又彎眼笑著,搖頭,聲音軟得一塌糊涂:“父親,沒有責怪我……師姐放心吧……”
明瑾又煩躁起來,這次也不忍了,低下頭吻上那平日總是偷親自己的唇。
成瑜心亂得不像話,閉上眼勾著她的脖子胡亂回應著,還固執地想要把舌頭擠進去。
溫熱的氣息碰撞,縈繞著醉人的酒氣。
明瑾讓著他,沒和他爭。
許是那比她命還苦的藥有些作用,最近她咳得少了些,所以這個吻綿長細膩,以成瑜快喘不過氣做了尾。
兩個人微微分開些,對視著,在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動人的自己。醉了自己又醉人的小鬼又吻了一下把兩人之間的銀絲奪了過去,然后拉著她的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淺淺睡了去。
明瑾淡淡笑著,空著的手輕輕摸著他的臉,知道他此時應當也聽不到了。
“我的劍是上品踏雪鐵鑄成的,一點點都要花上萬兩銀子更何況通常有價無市,你能輕松說出幫我尋材料身份自然不簡單。周祁楓府上,你給我遞手帕的時候,感應更加強烈,所以后來我故意叫你去給我煮元宵試探你。”
“云秋,我的喜好,除了我爹娘,就只有你知道了。”
一切都有跡可循。
只不過是一個硬要跟著。
一個存了私心沒甩開。
“但是,明天,你可不能跟去。”
明瑾神色暗淡,扯下自己的發帶,綁了他的雙手。
又拿出準備好的寬一些的帶子纏繞在他嘴上捂住,不過沒纏太緊。
“反綁你可能睡不舒服,綁在前面你又會咬破,只好把你嘴一并綁了。”
“可別生氣啊,小云秋……”
最后吻了吻他的眼,輕輕扯出自己的手,回桌邊把剩下的酒拿了過來又坐回去。
酒沒有問題,他養出來的酒力也沒有問題,只不過,她給他杯子涂了藥。
能輕易便讓他醉過去,睡個一天不是問題。
明瑾抓著他的手,不再顧及所謂的儀態,仰頭,另外那只手提著酒壇。
一口又一口,順著喉嚨進到肚子里。
沒多久,兩壇都讓她喝光了去。
“濟世救人,蒼生為道……呵。”
——
須臾山,比起五年前,荒了不少。
偶爾有幾個身影與林中飛速掠過,向著山頂奔去。
姜明文輕功落地,須臾山頂,濟蒼門前。
可是,眼前的景象,卻叫他心頭大亂。
五年前在大火下沉寂的一片廢墟,現在,全然不見。
高聳的山門,嶄新如初。
山門后,是似乎從未變過的濟蒼派。
一草一木,一房一瓦。
甚至是……
站立于門前,帶著笑意看向他的——溫尋!
姜明文拔出劍做出防御姿態,卻是冷汗連連之下,不敢妄動。
“你,你到底是誰?!”
溫尋仰頭大笑兩聲,似是不解地看著他道,“姜大俠這是何意啊?來者是客,我身為濟蒼派掌門當是前來迎接你與別的客人,可你為何,對我刀劍相向啊?”
這張臉太像了。
甚至與五年前毫無差別。
他親手殺了溫尋,溫尋早就死了,眼前的人,絕對不是他!
姜明文強行穩住自己的心態,二話不說便上前攻向溫尋。
溫尋表情無甚變化,只是微微錯身,兩指接住他的劍。
姜明文大驚,不知此人的功力究竟到了如何地步,想要再次反擊,卻發現自己竟然分毫不能動彈!
“在下不是說了嗎,來者,皆是客,即是客人,便要遵守客人應當遵守的禮節!”
話音一落,姜明文直接被他一掌擊飛出去,摔在地上,吐出幾口血來。
此時,別的人也慢慢趕來。
三日前濟蒼復出,引起軒然大波。
不管是五年前參與或是沒參與的人,都聞訊而來。
那個至今未被尋到的寶物,仍然引得他們心馳神往。
即便察覺這是一個局,可為了那“逆轉時光,預知未來”的能力,他們必須來。
逆轉時光,便可改變過去。預知未來,就能一帆風順。
很快這里聚集了不少人。
比起前些日子武林大會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當他們見到面前這一幕,卻都是惶恐不已。
倒在地上吐了血又恐又恨的姜明文,站在門前神色自如的本該已經死去的溫尋,甚至還有,剛剛從濟蒼派走出來的,站在了溫尋身旁的,許眠……
她的肚子微挺著,就好像是從五年前過來的一樣。
“這,這難道,就是那個寶物起的作用?”
“肯定是!肯定是有人把她們復活了!”
“到底是誰啊……”
低聲討論間,突然,一抹鵝黃色身影從眾人后方徐徐而來,抬首一看,正是他們懷疑的對象,溫言。
周圍的聲音戛然而止,大家都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可溫言卻是眼含著熱淚,逐漸加快腳步,一刻不停地朝那兩人走去。
“阿尋……小眠……是你們,真的是你們嗎……”
溫言沖上去,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他們兩人的臉。
溫尋和許眠卻笑得有些奇怪,對視了一眼,然后,溫尋伸出手,打暈了溫言。
“阿姐,抱歉了。”
圍觀的人面面相覷,心中各有猜測,此時,山門的上空,之前那個黑衣人再次出現,冷聲開口,“今日,與溫言一同的人,帶著她速速離去,否則,別怪我不留情。”
她這一出現,幾乎不會再有人懷疑是溫言了。
溫言的侍從很快帶著她離開。
黑衣人見他們離開,右手轉了轉,嘴里念念有詞。
不少人覺得邪門,也生了退卻之意,往后退去,可是卻被無形的屏障困住。
“見鬼,怎么感覺有東西堵住了路?!”
黑衣人沒有停下,下面的人已經開始想辦法沖出去。
姜明文盤坐在地,調息著,他已經明確,這人是打算把他們困于此慢慢屠殺!
想要出去,必須把黑衣人給殺了。
黑衣人的聲音明顯是用了易聲石改變之后的。
所以只聽聲音,沒人能說她是誰。
但是溫言之后,又還能是誰……
“溫卿落……”
人群中不知是誰,突然念出這一個名字。
旁邊的人看去,才發現是昆侖派大弟子鄢衡,此次他也來了。
“鄢少俠,你是如何想的,說來聽聽?”
眾人都是知道的,濟蒼派的少掌門溫卿落,在五年前被發現慘死于河中,與她有婚約的新太子還抱著人的尸體哭了很久。
可鄢衡卻微皺著眉,緩緩說道:“五年前,溫卿落的確被發現已死,但,沒有人能保證,那就是溫卿落?”
“此話怎講?”身邊又有人追問。
“溫卿落是濟蒼派大師姐,也是溫尋和許眠的親生骨肉,下任掌門。”
“可是她其實一直以面紗或者冪籬示人,幾乎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
“五年前眾人之所以認為河中女尸是她,不過是因為她腰間佩著濟蒼派掌門繼承人的令牌。”
“雖說太子殿下那日的情感不似作假,但我們并不知道殿下是否見過她的真容。”
他的周圍圍著不少人,聽著他的說辭,也覺得在理。
有個人舉起手,問他:“不是說太子一直不肯退婚嗎?是不是太子殿下也察覺到她其實沒死?”
鄢衡沉思片刻說:“或許吧。”
眾人討論得差不多,上面的黑衣人也已經忙完,但她卻是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前面的溫尋和許眠便也笑呵呵地說:“各位客人,還請,隨我入濟蒼。”
“若有客人不愿來,便請留在此處,不過山門外,可并不安全。”
明晃晃的威脅,在看到修為一流的姜明文已經負傷的情況下,眾人幾乎不敢反抗。
更何況那黑衣人還不知道去了哪里。
鄢衡最先往前走去,跟在兩人身后。
慢慢地,聚在一團的人便也隨之而去了。
姜明文調整好后,面色陰沉著,跟在了后面。
處處透著古怪的濟蒼派,也不知有什么在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