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在這個村子里生活了有一段時間了,這里的一切都很神奇,曾經在戰場上和牙廝殺的生物如今和他并肩行走著,整個村子和諧到可怕。
胸口上那被刺出的傷口也一直沒有痊愈,時不時還會滲出鮮血,但牙已經不太在乎了。
“牙!過來幫個忙!”
阿青推出一臺大得嚇人的鐵皮機器。
牙走上前去和阿青一起將這機器安置在了河邊的堤壩上。
阿青是牧師,不同于安德森的神父,牧師相對自由一些,信奉的神也不同于安德森。
這大鐵疙瘩足足有五六噸,阿青的力量在神職人員中算是中間水平,有這樣的力量并不奇怪。
而牙有如此的力量就完完全全是個謎了。
這段時間牙一邊養傷一邊跟著牧師阿青學了很多東西,比如初級的魔法,初級的劍術,甚至還有初級的煉金術。
阿青對牙的評價很高,稱其是一個天才,學什么東西都很快,比村里那些小孩兒好教多了。
流水推動機器的輪扇,而阿青將一塊塊規整的球形寶石放在了另一邊的卡槽上。
不多時寶石開始閃爍起藍色的光芒,這些球形寶石本身都是便宜的魔法石原礦十枚金幣就足以買下這一大箱子,但在機器的加工下,一顆的價格就能賣到三千金幣。
尋常的魔法寶石,都是由魔法師直接充能,其中多少帶了一些魔法師本人的特性,其他人使用也會有各種各樣的副作用,但阿青制造的不同。
經過他加工的寶石,其中存儲著珍貴的無垢魔力,能無任何副作用的補充魔法師的魔力,這樣的東西在任何地方都是有價無市的珍寶。
只因為這樣的無垢魔法寶石雖然原胚便宜,但加工起來卻格外費時費力,一個尊貴的大魔導師用兩天的時間才能加工出一枚無垢魔法寶石,但阿青的機器卻可以實現量產,不得不說是一件偉大的發明。
只是現在的牙還不明白阿青的強大之處。
阿青很喜歡給牙講一些神奇的東西,比如阿青曾說過任何東西都被大地吸引,人們扔出去的東西都會順著一個叫拋物線的線走。
牙不懂拋物線是什么,但是在阿青的教導下,牙現在可以準確用石頭擊中他力所能及的地方。
這一表現驚得阿青直夸牙是一個天才。
之后的阿青又給牙講了很多高深的數學問題,牙雖然一知半解,但計算能力超群。
加工完無垢魔法寶石,阿青開始和牙練習劍術。
盡管阿青的劍術水平已經快要到達專精水平,但是在牙變態的反應力和速度下,兩人竟然能打成平手。
有些疲憊的阿青坐在了一邊的大樹下。
“牙,你真的是一個天才,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成為名動天下的人物。”
牙不理解為什么阿青會這樣評價自己,畢竟從出生起,幾乎見到的每一個人都評價牙是個呆子。
阿青拿出一個清澈透明的玻璃水壺,牙曾經在安德森神父的行囊中看到過這樣的杯子,安德森神父幾乎把那個杯子當做了身家性命。
但在這里,牙自己就曾經打碎過一個阿青的玻璃水壺,阿青毫不在意。
“牙,你不像是我這樣沒什么天分的人,忙碌一生一事無成。”
牙不知道怎么回答阿青,畢竟阿青已經是牙見過的最為神通廣大的人了。
阿青看著天空,想起了自己的人生。
本是一個地球人的他在死后來到了這個世界,作為一個帝都的小貴族開啟了異界的人生,剛開始確實靠著這里沒有的技術掙了一些錢,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在一個夜晚,阿青失手殺死了身下的妓女,在惶恐不安中,阿青看著自己的好友無所謂的叫人處理了那個女人的尸體,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一個瞬間,阿青明白了自己到底還是一個文明社會的人,他依然有著道德。自那天起,阿青再不敢直視奴隸的眼睛,更是在一次異端奴隸拍賣會上落荒而逃,一度被戲稱為“上流人士中罕見的膽小鬼”。
不過這個外號很快就消失了,再也無法忍受良心譴責的阿青開始了他的大事業。
他想要掀起一場革命!他想要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世界。
應該說阿青還是做成了一些事的,當他的革命軍浩浩蕩蕩圍住帝都的時候,彼得大帝一邊鼓掌稱贊阿青的才能,一邊一口氣吹出一場大風暴將所有的反抗者撕成了碎片。
經此一役的阿青明白了這個世界本就不平等,強者和弱者的差別遠比人類和牲畜的差別更大,他人人平等的夢想從出現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可能實現。
接著彼得大帝一生中唯一一次對文官表現出興趣,稱其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勇士”但阿青拒絕了,在絞刑架上接受了人生的第一次洗禮。
出人意料的是,阿青展現出了驚人的天分,得到了彼得大帝的赦免。
劍術半桶水,天生沒有魔力,本該在個人武力上一事無成的阿青卻得到了最諷刺的天分,他天生就是一個優秀的神職人員。
阿青實在不知道自己一個無神論者是怎么因為信仰虔誠而獲得神明賜福的,但自那之后阿青離開了帝都開始了流浪牧師的生活,最終在這邊陲之地建起了這個村子。
阿青很清楚,村子的和諧在于他逆天的財富創造能力,如果有一天他死去,這個烏托邦也會在一夜之間瓦解。
現在的阿青已經什么都不在意了,牙的天分或許能讓他成為一個文明世界的強者,但那又如何呢?這個世界最好也不過是會多出一個彼得大帝而已。
畢竟這是一個沒有光的世界。
阿青從回憶和感慨中收回思緒,用手中的樹枝為筆,沙土為紙開始給牙講起了課。
彼得大帝端坐在教皇城中,他的眼睛穿過山川平原和河流,看到了那用沙土上授課的一對師徒。
“曾有人說上帝從不擲骰子,但我想,這件事其實也未必。”
彼得大帝的自言自語沒有人敢接話,如今的教皇城中已經沒有了神像,只有一尊巨大的彼得大帝的雕塑,而這里也再不是教皇城,他之后只有一個名字——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