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走了很久，胸口被那支箭刺出的傷口還沒有復原緩慢的滲出著血液，手中只有一把來自圣騎士的雪亮長刀。

灰蒙蒙的黃昏中，遠處閃著點點燈火，似乎是一個小鎮。

牙有些累了，決定到小鎮休息一段時間。

等到明月當空，牙終于到了鎮子邊上，又累又餓的牙抬起頭看向了月亮。

日月是神的雙眸，看來神也只是一個瞎子罷了。

鎮子中就連酒館都已經打烊，牙頁從來沒有一分錢，只能找了一面背風的墻靠著墻抱著刀沉沉睡去。

“喂，孩子？怎么睡在這里了？”

牙緩緩睜開雙眼，身體意外的沉重。

“不好意思。”

奴隸是被人歧視的，睡在別人加墻邊沒有被亂棍打走已經算是很好的對待了。

牙站起身就要走，可是身體卻虛弱極了，僅僅是這樣微小的動作就讓他頭暈眼花，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

牙還想起身，可是身體已經不答應了，胸口的箭傷已經讓他流了太多的血。

“牧師！快去找牧師！”

牙久違的感覺到了溫暖和柔軟，虛弱的身體終于恢復了一絲元氣。

牙睜開了雙眼，一個女人正背對著他，女人的背后生著一對漂亮的翅膀。

牙坐起身，頭還有些暈，恍恍惚惚的想起了自己對神為數不多的記憶，似乎死去的人會去到一個滿是天使的世界來著。

自己看起來是死了嗎？

正要活動身體，忽然胸口一痛，牙低下頭，自己的胸口處包裹著潔白的繃帶，隨著自己剛才的活動一朵殷紅在白布上看蔓延開來。

死了也會痛的嗎？

牙皺起了眉頭，又想起了帕皮和阿蒙。

“你醒了？快躺下！”

長著翅膀的女人將牙重新按回了床上。

“你的傷口愈合很不容易的，牧師也廢了很大勁。”

牙呆呆地被放回了床上，感受著這個天使粗糙的雙手，那是干農活的痕跡，天堂也要勞作的嗎？

“前些天打仗打得那么兇，你應該也是一個士兵吧。”

聽到這句話，牙已經明白，自己這估計只是在哪個村落，還沒有去天堂。

女人的頭發是細膩的羽絨，翅膀也溫暖有力，容貌和普通的農婦也沒多少差別。

“我……”

牙想到了自己奴隸的身份，畢竟還沒有人層赦免過自己。

“對不起，我只是一個奴隸。”

牙很清楚，溫暖的床，珍貴的藥，這些東西都只會給人類，而奴隸什么都沒有。

自己說出這句話，已經無法留在這里了，所以牙閉上了雙眼，等待著棍子把他趕走。

可那長著翅膀的女人卻伸出了粗糙的手輕輕撫摸過了牙的頭發。

“沒事的，孩子這里沒有奴隸一說。”

女人看著牙瞪大的雙眼滿臉的慈愛。

“我是羽族，也是你們人類常說的異端中的一員，剛來這里的時候也想過奴隸什么的，但是……”

羽族女人沉默了片刻，想起了那個一點都不牧師的牧師。

“沒什么，你在這里呆一段時間就明白了。”

眼前的狀況讓牙不能理解，但是有床墊的床實在是太過溫暖和柔軟，能多躺一會兒哪怕挨一頓棍子也值得。

突然一聲鐘聲過后整個村子都躁動了起來，羽族女人的臉上也露出了興奮的神情。

“你現在這里繼續休息，牧師大人回來了。”

女人的臉上露出了小姑娘般的喜悅。

村頭，一個男人騎著一輛自行車緩緩走來，一身不同于村民的干練短衣，吹著輕快的口哨。

“阿青！”

村民們歡呼著迎向這位牧師，仔細看去，可以看到不少村民并非人類，而是長著尖牙利齒的異端。

異端歡迎牧師，這也太過炸裂了。

被叫做阿青的牧師走下自行車，從背包中拿出一本又一本的書摞在地上。

那些小孩子們瞬間神色大變，就要往回跑，可阿青卻只是抬抬手一根根金色的鎖鏈憑空出現將那些小孩子拖了回來。

“不許跑，這些識字書可是花了我半年工資才買回來的。”

大人們嬉笑著看著自家的孩子一本一本將阿青的半年工資領走。

“阿青，昨天救回來的人已經醒了，您要去看看他嗎？”

阿青站起身，摸了摸領走最后一本書的孩子那一頭有些扎手的狼毛。

“走吧。”

牙躺在床上，回憶著自己渾渾噩噩的一生，從生下來起，牙似乎就沒有思想，第一次思考卻是在被背叛之后。

“你好呀，身體怎么樣了？還疼嗎？”

阿青走進了牙的病房抬起手，神圣的光芒包裹著牙的身體。

牙那崩開的傷口重新愈合了起來。

牙見過安德森給圣騎士治療，他知道這正是神職人員的手段。

“不要緊了，謝謝，我只是一個奴隸，還請不必浪費您高貴的神力。”

牧師阿青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什么話？安妮你沒有告訴他這路沒有奴隸異端之分，大家都是人的事嗎？”

羽族女人微笑著回答。

“我早就說過了，但你知道的，帝國種下的種子沒那么容易被清除。”

“你叫什么名字？”

阿青拿出一個小小的金黃色圣金吊墜纏在手上。

“牙，我叫牙。”

阿青將纏著圣金吊墜的手按在了牙的傷口上。

“很好，牙，你現在記住一件事，所有人生來平等，沒有奴隸，也沒有異端，你也是一個自由的人。”

牙聽到這話瞬間兩眼一亮。

“我被赦免了嗎？”

阿青搖了搖頭。

“沒有什么赦免，你一直都是自由的，其中的道理你現在或許還不明白，但是我會教導你的。”

阿青的手中，圣光順著吊墜將牙的傷口灼粘合在了一起。

“你的箭傷很嚴重，這邊沒有做手術的衛生條件，我只能給你先把傷口燒在一起，之后會留疤。還有我給你開了點消炎的藥，每天記得吃。還有，這些天不要劇烈運動，不要讓傷口碰水，安妮會每天給你換藥，要好好配合她……”

阿青的長篇大論少有牙可以聽懂的內容，事實上即便是世界上最博學的人，也未必能夠聽得明白。

阿青一邊說一邊飛快地取出幾種草藥，搗碎混合在一起，交給了身邊的安妮。

“算了，我估計你也聽不懂，簡單說，一切都聽安妮的安排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