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斬敵一人!”
“軌,斬敵一人!”
“丑夫,斬敵兩人!”
“......”
“羌麟,斬敵三人!”
“莽,斬敵三人!”
“桓澈,斬敵...七人!”
“......”
正常情況下,統計首級都是由軍法官負責的。
而伏兵卻不能帶軍法官上陣。
所以伏兵統計首級,都是由兩名百將負責。
也沒有出現搶奪首級的現象,兩名百將也沒有故意偏袒某名士伍,一切公平、公正。
其實,秦軍計算首級方式很復雜。
早在定下軍功爵斬首制度時,商子便采用了‘盈論’,即斬首數目需大于戰死數目。
所以分配首級時,高級軍法便盡量按照‘所有戰者皆有功無罰’,分配首級。
就比如此戰,共擊殺韓兵甲士七十二人,而己方戰死十三人,符合‘盈論’要求,所以從士伍到軍官,都將獲功。
假如此戰,同樣擊殺韓兵甲士七十二人,但己方卻戰死七十三人,七十四人,那么此戰便意味著失敗,在這種情況下,士伍不會受罰,但軍官卻會受到懲罰。
在屯長、百將這一級的軍官,不但沒有功勞,反而會受到懲罰。
這就是‘盈論’制度。
《商君書》規定:“秦以計首授爵,其戰:百將,屯長不得斬首”,秦國律法規定,軍官是不可以斬首,與士伍爭功的。
也就是說,此戰中屯長羌麟的斬首并不算數,反而會受到懲罰。
但,正常情況下,不會由屯長和百將出戰,如果興軍、踵軍中出現軍官參戰的情況,必以嚴懲。
此戰是伏兵,屯長參戰得百將允許的話,是可以的。
其實這已經算是游走在秦國軍法邊緣上了,若想定罪,可以嚴懲羌麟,不想定罪的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人會說什么。
羌麟所斬的三名韓兵甲士,被兩位百將分配給了陣亡的士伍,他們的后代將會襲承爵位,他們的家人將會獲得良田開墾播種。
“我等負責鎮守此道關卡,屯長、百將雖不可參戰,但只要能鎮守成功,功大于罪!”
范刃對著羌麟道,同時也是在告誡羌麟,不可在參戰斬首了。
也就是他們是伏兵,在加上羌麟對于將自己斬首的三顆首級讓給死難袍澤,沒有意見,所以他不會說什么。
不然的話,羌麟這種行為必然以軍法處置。
首級分配結束,斬首一級,等到陽曲城攻克,都能獲得一級爵位。
莽和桓澈,至少能獲得兩級爵位,成為簪裊。
甚至,桓澈此戰擊殺七名韓國甲士,升到第四級不更,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起甕燒飯,飲水,原地休息,迎接明日之戰!”
此戰確實大獲全勝。
但范刃和邱遠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這場鎮守戰才剛剛開始,秦國此戰勢必滅韓,不可能因為他們一次劫擊,魏國壽城就不再運送輜重到陽曲了,也就是說可能每一日,都會有韓兵路過闕行道。
甚至,接下來的韓兵甲士將會越來越多。
他們只剩下一百多人,不知能堅持多少天了。
士伍們起甕燒飯,丁什的袍澤們匯聚在一起,吹噓著莽和桓澈方才的大殺四方,莽被吹捧的哈哈大笑,感覺身體飄飄然。
“阿莽真是神武啊,我感覺阿莽一個人,能殺十個韓兵!”
“不,至少能殺二十個!”
季耳沒有成功擊殺甲士,但也殺了兩個普通韓卒,坐在莽身旁,和莽勾肩搭背,吹噓著莽。
“哈哈,那是,那是!莽殺五十個韓兵,不成問題!”莽聽著季耳的話,越聽越舒服,使勁著拍著季耳的大腿道。
“季耳的話,就好比那什么木,什么風!反正乃公聽著就是舒服!”
“如沐春風。”桓澈在旁道。
“對,如木春風!是如木春風!就好比木頭和春天的風一樣!哈哈哈!”莽又新學會一個詞,沾沾自喜道。
“阿澈殺了七個,比阿莽還多四個,看不出來啊!”
“七個韓兵甲士,阿澈這次至少能升到簪裊了!”
“簪裊啊,只要率長成功攻下陽曲,我們也鎮守成功的話,阿澈還能在升一級,也就是四級不更,到了不更,就不用服役了!”
丁什的袍澤們都看向桓澈,在軍伍中,士伍更憧憬崇拜強者。
桓澈就是這樣的強者。
比莽還強一些。
“不更...”桓澈聽著袍澤們的話,抬頭看向天空。
他距離這個爵位,不遠了。
丁什氣氛融洽,只是有人發現,蘇原靜靜的坐在一側,一直沒有開口。
因為剛剛廝殺完,過于勞累,眾人都沒有注意到蘇原。
半晌過后,士伍們水足飯飽之后,蘇原似乎決定好了,來到桓澈身旁坐下。
“阿澈,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你更適合擔任丁什的什長。”
“接下來臨山將會面對更多的韓卒,我的能力不適合繼續擔任什長了,由你擔任,丁什的袍澤們存活下來的幾率更大。”
蘇原這么做,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經此一戰,桓澈已經成為了丁什的主心骨。
不但自身有才干,在戰場上也不弱于他人。
各方面都比他優秀多了。
“澈,卻之不恭。”桓澈沒有拒絕。
正常情況下,是需客氣一番,婉拒一番的。
但沒有必要。
他入秦,便是爭功,爭名。
該客氣的時候客氣,但不該客氣的時候,他并不會客氣。
什長確實不算什么,但憑借此戰功勛,等到陽曲城之戰結束后,他的爵位成為屯長足夠,甚至有機會成為百將。
而他原本是伍長,突然提升到屯長,百將,未必適應過來。
擔任一段時間什長,到時戰役結束,再擔任屯長,百將,則更合適些。
丁什什長位置交替后,桓澈做主,讓蘇原擔任了原本自己的伍長位置。
兩人將這件事情上報給羌麟,羌麟自然同意。
“你,比我勇猛多了,羌族部落中,也未曾見過這般猛士。”
“原本我認為,都是如莽這般身軀的,才可稱之為猛士,現在見到你,才知道兵之勇猛,無法從表面看出來。”
“麟感覺,要不了多久,麟這個屯長的位置都要讓給你了,哈哈!”
羌麟笑道。
他給桓澈的感覺是直爽,很符合異族人的性格。
至于丁什什長更換的事情,羌麟便可以定奪,已經無需向著上級,不用向百將范刃稟告。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漸漸黑了。
范刃和邱遠并非放松警惕,下令以什為單位,晝夜注意闕行道來往車輛,一旦發現韓兵運送輜重,立刻喊醒所有士伍行動。
整個夜晚,都未曾由任何動靜。
到了清晨時,遠處再次傳來了滾滾車輪的聲音。
“各屯備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