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孫曉走在寂靜的大路上

月光從天空中映照下來，照得他那略顯緊張的側臉上顯得有點蒼白

這已經是孫曉第三次看見那個紅色消防栓了，后頸的冷汗終于順著衣領滑了下去。

凌晨兩點的巷子，路燈壞了一半，昏黃的光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影子。他攥著手機，屏幕上的導航像瘋了似的打轉，箭頭在原地畫著圈，地圖上顯示的“福安里”明明就在隔壁街區，可他走了快四十分鐘，腳邊始終是這截掉了漆的紅色消防栓，還有墻根那叢開得詭異的白色小花。

“操。”

他低罵一聲，踢了踢腳下的碎石。半小時前他剛加完班，抄近路拐進這條老巷，想著十五分鐘就能到家，沒想到走進了死循環。

鬼打墻。這個念頭冒出來時，孫曉自己都覺得荒謬。他掏出煙盒，發現只剩最后一根。打火機“咔噠”響了三下才點燃，煙霧嗆得他咳了兩聲，眼角余光里，似乎有個黑影在巷口晃了一下。

“誰？”他猛地回頭。

巷口空蕩蕩的，只有風卷著塑料袋滾過地面，發出“沙沙”的響。但他分明看見，剛才黑影站過的地方，多了個小小的紙人，用粗糙的黃紙扎成，沒畫五官，卻讓人莫名覺得在盯著自己。

孫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上周搬家時，樓下撿垃圾的老太太拽著他說：“這樓以前是亂葬崗，夜里別走西邊的巷子，容易撞著不干凈的……”當時他只當老人胡言亂語，現在卻覺得后脊背涼颼颼的。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往反方向走。腳步刻意放得很重，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回聲在巷子里蕩開，卻顯得格外空曠。走了約莫十分鐘，眼角的紅色再次闖入視線——還是那個消防栓，墻根的白花沾著露水，亮得刺眼。

紙人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消防栓上多了道新刻的痕，像用指甲劃出來的，歪歪扭扭，像個“3”。

孫曉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串陌生號碼，歸屬地顯示本地。他猶豫了一下接起，聽筒里沒有聲音，只有一陣模糊的、類似布料摩擦的響動，還有……若有似無的呼吸聲。

“誰？說話！”他對著手機吼。

呼吸聲停了。幾秒鐘后，一個極其細微的女聲飄了出來，像貼在耳邊說的：“別找了……你出不去的。”

電話“咔噠”掛斷了。

孫曉盯著手機屏幕，后背的汗毛全豎了起來。他確定自己從沒聽過這個聲音，可那語氣里的熟悉感，卻讓他莫名心慌——像很久前在哪聽過，又像……一直在身邊。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鬼打墻總有破解的法子，比如撒泡尿，或者找到“重復”的關鍵。他開始仔細觀察周圍：消防栓、白花、墻面上“拆”字的涂鴉、還有頭頂那盞忽明忽暗的路燈。

等等，路燈。

第一次經過時，路燈是亮的；第二次，滅了；現在，又亮了。而那叢白花，第一次看見時只有零星幾朵，現在卻開得密密麻麻，像一夜之間鋪滿了墻根。

還有腳下的石板路。他蹲下身，發現其中一塊石板的邊緣有個缺口，缺口里卡著半枚生銹的銅錢。他記得第一次經過時，這枚銅錢是完整的。

“篤、篤、篤。”

身后突然傳來敲門聲。

孫曉猛地回頭，巷子深處竟不知何時多了扇門，木門斑駁，門環是銅的，銹得發黑。剛才明明沒有這扇門。

敲門聲很輕，像怕驚擾了什么。敲到第三下時，門“吱呀”一聲開了道縫，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卻飄出一股淡淡的、類似檀香的味道。

門縫里，似乎有個影子晃了晃。

孫曉的手機又亮了，還是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只有兩個字：“進來。”

他盯著那扇門，心里的疑團像潮水般涌上來：這巷子到底藏著什么？紙人、刻痕、神秘的電話和短信，還有那個聲音……是沖著自己來的？還是所有走這條巷子的人，都會遇到這些？

而最讓他不安的是，那檀香的味道，他總覺得在哪里聞過，卻死活想不起來。

風又起了，卷著白花的花瓣飄過腳邊。孫曉握緊手機，一步步朝那扇門走去——他知道，想出去，或許只能先走進這扇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