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全是亂臣賊子
- 釣魚佬穿越商朝末年
- 肇域四海
- 2073字
- 2024-06-03 19:07:23
周人原本就近穿過太行山抵達商王畿的道路有兩條選擇,一條是需要稍繞遠路,但較為穩妥的井陘道,然而此刻,井陘道出口所在的石國已被昜國人占領。
形勢的改變,使得周人不得不冒險選擇另一條離商邑更近的路線——滏口陘。
蘇子的聲音在室內重新響起,打破了室內的沉默:“我為兩位介紹,這位便是昜伯峟?!?
周叔和蘇忿生朝著易峟略施一禮道:“幸會,幸會。”
易峟的目光轉向這兩位周人貴族。其中一人,昂首挺胸,目空一切,身著一襲紅黑色冠弁服,顯得尤為顯眼。
此人下飾朱芾蔽膝,腰間佩戴著蔥珩,走起路來,珩上的沖牙與兩玉璜相互碰撞,發出鏗鏘悅耳的聲音。
而另一位則神態自若,威嚴莊重,身著一件無章彩紋飾的黑色玄端服,眼神中透露出銳利的光芒。
從這兩位周人貴族的服飾和配飾中,不難看出周邦的奢侈與森嚴等級。
每一件服飾和配飾都精美絕倫,盡顯華貴,而不同身份和地位的人則有著截然不同的標準和規范。
種種細節中,外人可以窺見周邦社會的等級分明和奢侈之風。
人靠衣裝馬靠鞍,在周人面前,易峟的裝束顯得樸素而低調,與周人貴族的華麗服飾形成鮮明對比。
他在周人對面,站著如嘍啰,被周人貴族的華貴奢靡所襯托,如同從北土來的鄉野土包子。
易峟再次仔細端詳了那位身穿冠弁服的人,對方一臉傲慢,這讓他暗生猜測——此人或許就是日后成為三監之一的管叔鮮。
這個念頭讓易峟心中涌起了一股試探和捉弄的沖動。
不待蘇子介紹,易峟便震驚地站了起來,語氣中充滿了敬畏與惶恐:“莫非是西土周伯親臨?邊鄙小子不識大邦君子,真是有失遠迎,還請周伯海涵!”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彼之仇寇,我之同盟。
既然管叔鮮日后會造反給周人政權帶來麻煩,那么他便是易峟值得拉攏的盟友。
在此之前,易峟打算先激發一下管叔鮮的野心。
易峟的話一出,場面頓時變得有些微妙。其他人明顯都愣了一下,身穿玄端服的人剛要開口糾正易峟的錯誤認識,冠弁服者卻輕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揚起下巴,以一種高傲的姿態說道:“我聽說,叔處落到了昜伯手中,不知昜伯是否準備將其擄往殷邑?”
易峟將管叔鮮的反應看在眼里,心下竊喜,表面上卻故作鎮定地回應道:“周伯誤會了,我與叔處同行,只是為了向他學習周禮,并沒有將他帶走的打算?!币讔f胡亂編了一句應付。
周叔鮮知道對面的小子在睜眼說瞎話,但既然對方主動找了個臺階下,他也沒必要在商王畿之地節外生枝,咄咄逼人。
于是,他順著易峟的話,贊許道:“原來如此。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昜伯心向周邦教化,令人快慰。”
恰好,昜國的人將周叔處安然無恙地帶至眾人面前。
周叔鮮、蘇忿生等人見他衣著整齊,毫無被捆綁折磨之態,心中的疑慮也隨之消散,對易峟的話開始有了幾分信任。
玄端服者舉起酒爵向易峟敬酒,道:“昜伯果然言而有信,待人寬厚且不失禮節。我乃蘇國之蘇忿生,今日能與昜伯相識,實乃幸事。”
易峟微微一笑,舉杯與蘇忿生對飲,從容不迫道:
“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會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干事。此乃周叔處所稱西伯昌之言,猶在耳畔,我時時思之謹之?!?
易峟的話音落下,周叔鮮等人頻頻點頭,紛紛稱贊易峟見善則遷,厚德載物。
易峟更是刻意逢迎,夸贊周叔鮮有王者之風,日后必將成為天下共主。
周叔鮮來之前,聽說過一些關于昜伯峟的事跡,以為他是個對周人充滿仇恨的刺頭。
結果當面接觸后,才發現對方態度十分恭順,說話也好聽,時不時地夸他周叔鮮一舉一動充滿王者風范,讓他不自覺飄飄然起來,以至于易峟在他的眼里突然變得順眼了許多。
蘇忿生雖未直接點破易峟將周叔鮮誤認為周伯發的誤會,但也察覺到了這場宴會的討論主題開始有些不對勁。
于是他開始引導話題,說起大邑商如何天災人禍不斷,前途堪憂;商王如何我行我素,不顧王族旁支的感受。
鑒于當前在場的人基本全是紂王的亂臣賊子,這個話題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
蘇子點頭附和道:“近年天災不斷,我聽說王畿內大片土地龜裂,糧田顆粒無收,就連洹水都曾經一日三絕。”
蘇忿生補充道:“遠不止如此,商王受的介兄親口告訴我,他還親眼目睹、親耳聽到了諸如堯山崩塌、夷羊在牧、飛蝗滿野等種種災難。”
(以上參考自《禮記》、《周易》、《竹書紀年》)
蘇忿生的話音剛落,邢侯便冷笑一聲,接口道:“遇彼小子受,上帝不序其德,祭用失時。
我祖先河亶甲(甲骨文:戔甲,帶有貶義)曾攻伐威服蘭夷、班方,并聯絡韋國、彭國,平定了姺邳之亂,勞苦功高。
然而如今王邑卻不入祀奉祭我祖,實在可恨!”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慨與不滿。
(注:雖然根據《史記》記載,河亶甲的繼任者商王祖乙是他的兒子,但根據商代甲骨文的周祭譜推測,祖乙更像是前兩代商王仲丁的兒子。
因為河亶甲及上一任商王外壬都是旁系先王,而仲丁和祖乙則是后世商王的直系先王。)
易峟在聽到這段敘述后,終于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原來,身為商王后裔的邢侯,因祖先在商邑未能享有單獨的宗廟祭祀,亦未被后世商王如紂王列入周祭譜中,心中積滿了不滿和失落。
這種情緒驅使著他逐漸倒向了周人,暗中與他們結下了不解之緣。
雖然初聞此事,似乎有些離奇,但考慮到商朝時期人們普遍將祖先視為神靈,對祭祀和占卜的虔誠與重視,這樣的選擇似乎也能合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