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嫻吸了吸鼻子，她一字一句的說：“舟言，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視頻完了，中間的話舟言沒有聽進去，只是在最后回神時聽見了謝嫻從未說出口的“我愛你”。

我愛你。

這三個字對于謝嫻來說是非常深重的，對于舟言也是，在高中某一次的英語課上，老師在講臺上講著課，課件里彈出一句關于莎士比亞的話。

“Love is blind and lovers cannot see the pretty follies that themselves commit.”

愛情是盲目的，戀人們看不到自己做的傻事。

老師問：“所以，誰能告訴我，在你的心里，愛是什么呢？”

舟言迷迷糊糊地記得，謝嫻說愛是偉大的，是一種至上的情感，她覺得愛一個人是一件重大的決定。

她在多少歲時做了這個重大的決定，恐怕這個問題只有她自己能夠回答。

那天，舟言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那個視頻，他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他悲傷，他不解，他懊惱，他想，如果謝嫻還在就好了。

人死不能復生，謝嫻也是，死了就是死了。

舟言揉了揉眼睛，他給謝嫻好友發消息問：“你知道謝嫻的墓在哪嗎？”他想去看看她，想和她說說話，雖然早就晚了。

對方的聊天框很久才發出來一句：“你要去看她嗎？”“嗯。”

對方一直在顯示正在輸入中，似乎在猶豫什么，又或是在想說些什么，最后才發一句：“我們一起去吧，我把她的事和你說。”

謝嫻的好友叫江照景，高中三年兩人形影不離，分班后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但這并不妨礙兩人相見，食堂里總能看見兩人一起吃飯。

他們去的那天天氣格外的好，即使是冬天也只要搭件薄一點的大衣就好了。去和江照景碰面的路上，舟言路過了一家鮮花店，他想給謝嫻買束花，他想到謝嫻最喜歡百合花了，比起送那些紀念死者的菊花，他知道謝嫻一定會喜歡百合花的。

店里的老板娘包著花，看他只有一個人，就問：“帥哥打算把這個花送誰呀？”老板娘是個接近五十的婦女，笑起來和藹可親。

“送給朋……”

“送給女朋友的。”舟言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嘴比腦子快，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說，或許是為了彌補過往的遺憾，或許是想給自己一個身份。

“誒呦這么幸福呀，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你們年輕人啊，要好好珍惜身邊人……”對方后面說了什么舟言就沒有注意聽了，好好珍惜身邊人，舟言想，如果謝嫻還在，那這時說不定他們馬上就要見面了，他會把花放在她手上，他會說，好久不見。

他們確實好久不見，是好多好多年的思念，但是那句好久不見，恐怕要到下輩子再說了。

江照景看到了舟言手里的花，有些驚訝，但似乎又帶了感慨：“你居然知道她喜歡的花啊。”

冬日的陵園顯得更加凄涼，只有他和江照景兩人，尹照景帶他來到了謝嫻的墓碑前，舟言沒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黑白照片上的女孩。

那是謝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