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風云十三訣(2)
- 十三班:光與影
- 飛迎鵲
- 4116字
- 2024-02-14 00:18:44
江西最后一夜,眾人滯留酒店。
第四天晚上,我們知道了滔哥的死訊。我們十幾個人聚在一間房間里,酒店里的電視正播放著香港地區(qū)發(fā)生的動亂,以及巨大怪獸“紅魔”——那頭由血肉和骨髓組成的巨大生命體。數(shù)架新聞臺的直升飛機在它的上方懸停拍攝,如果不仔細辨別,還以為那是一座山脈在不斷流出殷紅的血液。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有一點我非常肯定,那一定是舊世界的東西。我嘗試調(diào)用我天界的記憶去回想,但能想起來的東西實在是非常有限。
新聞切換畫面時,眾人一陣驚呼,然后有幾人忍不住開始啜泣起來。我從走神的狀態(tài)中恢復(fù)過來,看到同學們哀傷的模樣,感到非常吃驚。電視屏幕右側(cè)居然出現(xiàn)了陸海濤的黑白照片,前德勝學校舍務(wù)管家兼樓長。
一位試圖阻止紅魔降臨卻失敗的英雄。新聞如此描述道。我們幾個人語塞了,大腦陷入了一片空白,無法思考任何事情。我努力回憶濤哥的模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忘得差不多了,明明才幾天沒有見面。我深深地記得,他是我遇見過最好的舍務(wù)管家。初中一年級剛?cè)雽W時,如果沒有他,我不會那么快就習慣寄宿生活。
新聞最后指出,紅魔正在向北移動。濤哥給我們的最后警告回蕩在我的腦海里,我想,紅魔有可能是沖我們這里來的。那頭生物出現(xiàn)在任何地方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戮。它渴望的是鮮血,而不是鮮花。強烈的危機感讓我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我不知這是屬于“猴王”的直覺還是什么(來自于天界的身份,我還沒有完全適應(yīng))。我看向房間里的其他同學,在他們的表情中讀到了同樣的想法。
“他們可是有一支軍隊啊……”盧曉駿爬在窗臺上,“我們真的擋得住嗎?”
上千頭怪物排列成整齊的橫縱隊伍,騎著骷髏馬、黑色怪獸和笨重的巨人等各種奇幻坐騎,高舉著手中各式各樣的兵器,魚叉,機關(guān)槍甚至羽毛球拍。它們的目標是六人身后的黑色時空裂縫,通過這里它們能到達開滿鮮花的彼岸,那里有它們想要的寧靜國度。它們在為自己的美好生活而戰(zhàn)斗,所以斗志滿滿,鐵蹄踏過多少鮮血也并不在意。
“總要試試吧。”梁柏希合上小說,“金庸武俠推崇的從來都不是數(shù)量龐大的軍隊,而是俠肝義膽的武俠高手。肝俠不俠,膽義不義不知道,我們好歹是武俠高手,是超級英雄。”他從腳下的木地板內(nèi)側(cè)拿出兩柄流動著光芒的重劍。銀色的名為“流云”,能夠召喚狂風;綠色的名為“穿梭者”,能夠撕裂空間。
“說得沒錯。”勞智城摘下眼鏡,眼鏡流出一道道白色光芒,“我能看見未來。不過不用看我也知道,我們的未來一片光明。在突破面前這面陰霾之前,我們不會倒下。”
“廢話真多。”盧曉駿吐槽,他擼起袖子,把面前的玻璃窗拆下,跳到窗臺上,俯視遠處的黑猩猩大軍。“話說,這些氣勢洶洶的多毛怪到底有幾把刷子?”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梁柏希也跳上窗臺,巨劍扛在肩上,和盧曉駿站在一起。
“莘瑞。”勞智城沉著地說,“你還記得南極的路怎么走嗎?”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么,莘瑞和吳鑫對視一眼。在那個極寒之地,天界的一對姐弟第一次相認。沒想到在另一個世界里,他們的聯(lián)系依然如此緊密。他們終究要回到那里,去把命運的死結(jié)徹底解開。
“去把那支巨龍組成的軍隊帶過來。”勞智城說。
“一場不可避免的大戰(zhàn)要開始了……”
“好。”莘瑞鄭重地點點頭,和吳鑫一起離開了房間。他們兩人離開房間后,我們許久沒有說話。沉默是一劑不太可靠的良藥,我們把消除心中不安的病根很荒誕地寄托給它。勞智城口中的大戰(zhàn)于房間里的所有人而言都不是玩笑話,而是堅硬的現(xiàn)實。我所獲得的,這些來自天界的力量,一定有原因,它也許是某種信條,傳遞著某些我無法解讀的信息。
“南邊有軍隊能夠阻擋紅魔嗎?”勞智城問。
“順德駐扎了戰(zhàn)神家族的英魂大軍,以及宣誓效忠于戰(zhàn)神家族的一些小家族。”梁柏希答,“他們會誓死與紅魔作戰(zhàn),就算消滅不了紅魔,也能削弱其力量。”
勞智城點點頭。戰(zhàn)神家族所謂的英魂大軍并沒有它的名字聽上去那么強大。如今舊人已經(jīng)所剩不多,所謂英魂大軍不過是通過某種魔法令地底深處的舊人亡魂繼續(xù)為戰(zhàn)神家族戰(zhàn)斗。在天界的觀念中,這是被詛咒的能力,英雄犧牲后應(yīng)該得到安息,他們的靈魂不應(yīng)該再繼續(xù)被奴役。
此時我也不愿多說什么。即將到來的是一場絕對不容差錯的戰(zhàn)斗,我們需要用盡一切手段求得生存,人類的生存。
“根據(jù)我們的游學安排,明天還有最后一站是滕王閣。”我說。
“估計去不成了。”勞智城說,“我們很快就會被通知在酒店待命,等待政府的進一步指示。”
出發(fā)南極之前,吳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其實并不想回來,因為她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我們一起出去拍雙皮奶的記錄片時,她就提到過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擔憂。
最后她還是鼓起勇氣,和黃曉嵐告別。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吳鑫說。“然后,這兩天這里可能會有點危險,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黃曉嵐很冷淡地問她:“我知道你們有事情瞞著我。”
吳鑫嘆了口氣,說:“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但是……”
“但是什么?”
吳鑫愣住了。她很想告訴黃曉嵐一切啊,我有凍結(jié)天地的能力,有一場命中注定的戰(zhàn)斗即將到來,為了贏下這場戰(zhàn)斗,或許,我們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我們會并肩戰(zhàn)斗直至最后一刻,我,莘瑞,甚至那個喜歡我的男孩……那個教室里成天和你斗嘴的男孩……
“你走吧。”黃曉嵐不再理會吳鑫。就連她出門的時候,都沒有扭過頭看一眼。
“黃曉嵐,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好受。”吳鑫快要哭了,“如果你把我當成你最好的朋友,你最好的同桌,聽我這一次,好么……我發(fā)誓我會告訴你一切,但……不是現(xiàn)在……”
“走!”黃曉嵐的聲音哽咽了。
*
游學的最后一天,天才剛剛亮,我被叫醒時,房間里已經(jīng)擠滿了十三班的同學。勞智城站在落地窗前,面色凝重地看著晨曦中的城市。這一日的晨光中看不到大街小巷里熙熙攘攘的早餐店,也看不到城市主干道上川流不息的轎車。
太安靜了。
“南昌已經(jīng)發(fā)出紅色警戒。”勞智城告訴我,“原來紅魔不是我們唯一的威脅。譚學禮告訴我們,猩國的化石云將在幾小時后抵達南昌上空。”
“譚學禮,他回來了?”
“他用落葉傳來的消息。”勞智城說,“他此刻正在我們的上方統(tǒng)帥大軍,準備對付進襲南昌空域的猩國。南昌現(xiàn)在烏云密布卻不下雨,正是獅國坐落江西高空的景象。譚學禮的獅子大軍只有六千名將士,而猩國……我們得到的初步情報是,猩國至少有十萬大軍。”
“我們猴國也只有幾千名將士,這加起來還不夠猩國磨牙……”我說。
“好消息是,天眼家族的移動空軍基地正在飛來的路上,那是一艘大小堪比島嶼的巨型航空母艦,上面裝載著勞氏科技最新一代,能夠進入天界戰(zhàn)斗的特種飛機。”勞智城說,“同時,天眼家族的機械地面作戰(zhàn)部隊,正在地面之下的運載通道內(nèi),所有的地鐵線路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停運。預(yù)計主軍隊三個小時后抵達NC市。”
“但在此之前,需要我們來抵擋敵人的進攻。”
*
交錯縱橫的巷子里,我撬開空無一人的面包柜臺,拿了幾個當早餐吃。面包店旁邊,梁柏希正用水管清洗他的兩柄重劍。而盧曉駿則用手機刷著美女視頻,希望能帶給自己更多力量。巷子的盡頭是城市的中心街道,喊殺聲隱約從那邊傳來。“狗王”鐘朗坤帶領(lǐng)市區(qū)內(nèi)全部野狗或者家犬組成的大軍,形成我們的第一道防線。
天上的情況不容樂觀。透過灰色的濃云,稀疏的金色光點與遠處那朵濃云密密麻麻的黑色光點形成鮮明對比。好在根據(jù)我下達的命令,猴國的化石云將在不久后趕來。這多少緩解了一點我的焦慮感。
根據(jù)鐘朗坤的匯報,地面的威脅是一群長相奇丑無比,全身肌肉纖維的“變異人”,初步懷疑是人為制造的超人類。鐘朗坤的惡犬大軍擋不住它們太久,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將全部平民撤出城區(qū)。
遠處,攜家?guī)Э诘氖忻駛冋诤殁曚叀⒑樗囩H等人以及警察的協(xié)助下有序向后方撤離。計劃是帶領(lǐng)他們沿著贛江往東走,一直抵達市區(qū)郊外避難為止。在那里,天眼集團的建設(shè)部隊已經(jīng)在加緊修筑臨時避難所。
通訊耳機里,前線的戰(zhàn)報源源不斷地傳入我的耳朵。“預(yù)計還能減緩敵方行進五分鐘,我的野狗大軍已經(jīng)消耗殆盡。我計劃到郊區(qū)召集一批新的野狗回來參戰(zhàn),在此之前,需要新的部隊拖住他們!”鐘朗坤氣喘吁吁地喊道。
“六人幫的猴王、戰(zhàn)神之子、磐石之主已經(jīng)就位,可以交接。”勞智城冷靜的聲音傳來。
遠處,五顏六色的鹿角從地表升起,將無數(shù)變種人炸飛。那是“五色鹿王”陳梓喬的神威,正如她在籃球班賽上那樣表現(xiàn)神勇。她正和閨蜜李彥樂共同協(xié)助狗王鐘朗坤抗敵。
“注意,北斗系統(tǒng)的三角定位顯示,有不明飛行物正在接近贛江地帶的空域,懷疑是新的敵人。”勞智城說,“天眼家族移動空軍基地已經(jīng)到達,請能聽到我說話的,會駕駛戰(zhàn)斗機的同胞,現(xiàn)在立刻前往空軍基地!”
聽到號召后,洪鈺鋮把手上的綠色手槍遞給一旁的洪藝鏗,說:“他們,就交給你了。”
“你會開戰(zhàn)斗機?”洪藝鏗不敢置信地問。
“我們家族為戰(zhàn)斗機而生。”洪鈺鋮笑著說。
“好,放心去吧。”洪藝鏗難得地可靠一次,“你永遠可以相信睡在你下床的人。”
洪鈺鋮來到空軍基地時,發(fā)現(xiàn)一輛軍用吉普車停在基地門口。兩個男人正靠著車子抽煙。他們看到洪鈺鋮到來,把煙掐滅,面露喜色,對他說:“你終于來了,小子。我們等到花都謝了。”
“你們是誰?”洪鈺鋮問。
“我們是誰,這是個有趣的問題。”男人答,“十年前,我們是高中同學:我是混混,他是學霸;高考過后,我們是空軍戰(zhàn)友,一起開戰(zhàn)斗機;十年后,政府成立了針對超人類的特別行動部門,我們應(yīng)征入伍,成為保護地球的衛(wèi)士。這樣解釋夠清楚了嗎?”
“好復(fù)雜的履歷,但是我聽懂了點,你也讀過書對吧,那為啥看起來像個流氓?”
“流氓……你才流氓!”男人反駁道,“斯文敗類,會讀書了不起是吧?”
“是的,前輩。”洪鈺鋮點點頭,“好了,事不宜遲,我們起飛吧!”
戴好氧氣面罩后,陳榮鋒和何子陽對視一眼,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課間,兩人同桌,何子陽說全班第一名的女孩是騎士,天真地問陳榮鋒怎么才能考全班第一。
“只要比李鈺怡高一分,你就是第一了。”
重要的根本不是第一,而是女孩愿意上你的馬。當他終于成為女孩認可的騎士,女孩穿上白色婚紗,心甘情愿地嫁給他。
上百架戰(zhàn)斗機沖向天空,白色骨頭形成的士兵鋪天蓋地墜落下來,天空中下起一場名為死亡的雨,每一滴水都是白色利刃。
“聽我指令,全彈射擊!”洪鈺鋮大吼,上百架戰(zhàn)斗機同時開火,整座天空一時間遍布紅色火光和白色碎片,如同盛大的禮花綻放。
心愛的人騎上世界的駿馬,執(zhí)劍要把阻撓未來的惡魔斬殺。然后他脫下戎裝,去給女孩一場真正的世紀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