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志。”
謝坤穿好水褲,揪著一套網兜,出現在我家院子房前。
“坤兒,太早了吧?我還沒吃早飯。”
我打了個哈欠,走出屋子。
“小志,你以為什么啊?大磊哥打電話通知大家,下河采蓮子。”
“不急的嘛,穿這么正式干嘛,我們不是坐船的嗎?”
我疑問道。
謝坤可憐的看了我一眼,“小志,幾年不干農活,腦子生銹了,采蓮子肯定采到晚上,到了傍晚,正是青蛙們活躍的時間啊。”
我道了句,“不止青蛙活躍,荷塘里飛的蚊子更有干勁。”
“笨蛋,我備好套身的蚊帳了。”
謝坤說。
我伸了個懶腰,看向謝坤,“坤兒,沒吃的話,吃點,我姐燉了蓮子羹。”
謝坤聽到后,精神奮然一震,“好啊,我好饞這口了。”
太陽升得老高,露水滑落葉面。
“小志。”
大磊哥一身水褲,站在荷塘岸邊。
一艘艘小船平靜的浮于河面上。
“大磊哥,虎子哥。”
我高興的用力朝不遠處揮手。
徐磊,也就是我堂姐的心上人,大磊哥。
他兩手叉腰,和一旁的鄉親們相談甚歡。
“小志,大學生活怎么樣?談沒談朋友?”
大磊哥湊到我近前,摟了摟我的肩,說。
“大磊哥,我姐的事……”
“噓……”徐磊見我要露餡,急忙捂住我的嘴。
“小志,你三叔還在呢,這么重要的事情,哪能一次性全盤托出。”
“抱歉啊,我差點壞了大事。”
我笑瞇瞇說道。
“噯,大磊哥,蓮子的銷售問題,你咋解決的?”
“你姐和你提了?”
“一家人吃飯的時候,三嬸問的。”
我道。
大磊哥一臉神氣說,“我聯系了城里信譽度比較高的幾個工廠,從他們那,獲得了些實質性的支持,咱們大呱村的蓮子質量沒的說,產量不必多說,再加上政府的補貼和各種運作,我們的出貨渠道由散戶中間商,直接向加工工廠搭橋了。”
“大磊哥,如果事真成了,對我姐好點。”
我突然嚴肅的說。
大磊哥嬉笑的表情收了起來,正色的點了下頭,“小志,哥哥絕不會讓你姐受一丁點委屈的。我發誓。”
“大磊哥,你是個男人,別人說出嘴,我可能猶疑,但是你的話,我鐵定深信不疑。”
“小志,謝謝你,你就放心把你姐交到我手里吧。”
大磊哥用力懟了懟自己胸口。
“小志,大磊,你們聊啥呢?該上船了。”
三叔吆喝道。
“知道了,三叔!”
我高聲回應說。
“去吧。”大磊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自己就近上了另一條小船。
“小志,你太慢了,真是城里的生活享受,倦怠了。”
謝坤抖了抖大半桶的蓮子,示意我看。
才采了一個半小時,我的肩啊腰啊,酸痛的不得了了。
“坤兒,你少得意,下河捉青蛙的時候,”
“那我也比一個肩不能挑的書生強。”
謝坤繼而說。
“我……”
我一時有口難言,懟的說不出任何駁語。
“小志,累的話,便歇歇,這活早晚干的完。”
“坤兒,你小看人了吭,這才哪到哪啊?”
我撐著一口氣道。
“脾氣!”謝坤嘆了句,“小志,既然有力氣沒使完,就站起來繼續啊。”
“謝坤,你當真看不出我體力耗盡了?”
“逗你玩,激惱啥子啊。”
謝坤笑道。
起來拍了拍屁股,我故意裝作豪情的一把揪下一枝蓮蓬。
“幸福的生活哪里來,要靠勞動來創造。”
調門開的老大,我奮力高歌。
中午頭到了,我們開船上了岸。
涼窩棚里外,我們這幫子人坐在一塊。
爐子添木塊燒了火,炒鍋架上,倒上了半桶子花生油。
裹著面糊的荷花瓣,下了油鍋。
“小志,好些年沒見,瘦了。”
二爺爺露著那一口沒剩幾顆大牙的口腔,說。
“他二爺爺,小志本來就不胖,這幾天,咱得勞煩他了。”
三叔笑呵呵說道。
“小志啊,學上的怎么樣了?有沒有拿獎學金吶?”
二爺爺老邁沙啞的嗓音響起。
不似其他人,第一件頭等問題,便是問有沒有女朋友。
我兩手握著半搪瓷缸的水,“二爺爺,獎學金我年年拿,其他同學混日頭,咱不興這樣。”
“小志說的對,學嘛,咱得好好學,知識就是口糧,有了知識,才好把知識變現。”
二爺爺說。
“叔,爺,哥,弟弟們,大家吃飯了?”
大磊哥脖子上搭了塊毛巾,屋外喊。
我趕忙抬起屁股,和大家伙到外頭的飯桌那坐下。
“大磊哥,你的廚藝跟我姐有一比。”
我夾了塊炸酥肉,說。
大磊哥笑著回了下頭,說,“那以后有機會天天吃。”
我同樣笑了下,“肯定會有的。”
我們兩個心照不宣。
一邊的三叔不明就里,埋頭干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