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蛻皮
- 重生成蛇,我燭照九陰
- 兩儀隨吾生
- 2241字
- 2024-03-08 08:50:00
水潭之畔,一條通體赤紅的大蛇快速游走而至,搖曳的絳紅色火光將方圓數十丈映襯得一色暗紅。
龐大的身軀以這種速度在河岸游走,僅僅只是自然掀起的狂風就足以讓水潭波濤涌動。
再加上那張揚的絳紅火蛇,宛如明鏡的水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布滿漣漪。
許緣卻顧不得這些,噗通一聲鉆入水潭之中,龐大的身軀裹挾著灼熱至極的火焰遁入水中。
水火相觸,焉能并濟?
周身水花在觸及體表火焰的剎那盡數化作一縷縷飄揚而上的水汽,在周身形成一方干燥空間。
四面八方的水浪洶涌擠來,但在許緣體表灼熱不已的火焰下只能重蹈覆轍。
猶如一條遇水不沾的火龍,在水潭中分浪游行,在極短的時間內沉入潭底。
感受著身側不斷涌來又在瞬息間被蒸干的水流,許緣頗為不自在地聳了聳脊背。
那股瘙癢束縛感并未消散,反而愈發加深。
許緣下意識借著潭底的石塊撓了撓脊背鱗片,可惜像是精鋼擦在糙鐵之上,那石塊被許緣稍一用力,便磨為齏粉。
止不住癢,許緣扭頭環顧潭底四周,想要尋找一塊能供自己稍稍磨蹭的堅硬之物。
可惜環視一圈,許緣并沒有發現什么能挨得住自己鱗片的東西。
許緣盡量按捺住自己腦海之中的雜念,身軀上的癢意卻是愈發熾盛。
再聯系上自己莫名感到的束縛感,許緣陡然靈光一現。
他垂眼看向自己身上鱗次櫛比的赤鱗,心頭泛起一個猜測。
難道,自己這是將要蛻皮的征兆?
蛇屬終其一生都是在蛻皮,蛻一次則軀體愈大幾分。
蓋因蛇屬的軀體在不斷生長,但是鱗甲皮膜卻不能隨著軀體而憑空延展開來。
于是隨著軀體大到一定的限度,則需要歷經蛻皮這個環節,以掙脫束縛蛻出新生。
雖然許緣現在算是蛇屬成妖,但是很顯然,自己并不能免去蛻皮這個步驟憑空生長出更大的身軀。
上回激活“點燭”成就時,許緣就花費了頗大的力氣掙脫舊蛻,化出了這一具人面蛇身的強橫軀體。
沒想到這么快就又觸及了蛻皮的門檻。
許緣長長吐出一口夾雜著火星的熱氣,徑直將沿途的水流灼燒得嗤嗤作響。
他眼中掠過一縷沉思。
上一回蛻皮,自己還屬于尋常蛇屬的范疇,再有炁息加持,對于尋常蛇屬實九死一生的蛻皮根本不是什么難事。
但是現在自己這副模樣,顯然跟尋常蛇屬搭不上關系了。
和傳聞中那位睜眼為晝閉目為夜的大神搭上了關系,哪怕再微不足道,也意味著許緣如今的不同尋常。
鱗甲皮膜的堅韌程度輕易便能媲美百煉精鋼,沒有什么外物能仰仗破開舊皮。
這也就意味著許緣這回只能靠自己完成這次蛻皮。
尋常蛇屬蛻皮前會收集食物攢足氣力,再尋上個有尖銳硬物的地界相助蛻皮,就這也是兇多吉少。
外物找不到,雙瞳內的燭火和這身皮囊同出一源,根本起不到作用。
而許緣蛻皮的底蘊則是炁潭內的道行,或許再加上腎火和心火。
念及此處,許緣心底涌現一絲不安。
底蘊太淺薄,面對九死一生的蛻皮,許緣很難有什么把握。
呼出一口長氣,許緣緩緩將灼熱的燭瞳投向山下。
底蘊不夠,許緣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去借一點來。
至于向誰借,許緣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水潭化作山澗清泉,匯流向山下的大河主干。
明水流域長愈千里,沿途流經諸縣城,一路奔向明惠府。
在寧遠縣城的明水流域河岸寬廣,最寬處有二三十丈寬,最窄處也需架起二三丈的橋梁。
若逢雨季,則更是一派潮水漫卷之態,橋梁遭淹,甚至沿水最近的莊稼都會被浸壞小半。
若非虔心祈禱明水正神可以祈求快些度過雨季,否則每年都是駭人的災荒。
饒是如此,居住在明水沿岸的農人也活在一片水深火熱之中,常年面黃肌瘦。
別提跟縣城百姓相比,就是和山腳的村民也是根本比不了。
好歹山腳的村民能夠靠著偶爾進山打獵打打牙祭,山下田地不算肥沃,但好歹沒有水患,過得比明水農人強了不知幾何。
如今將及雨季,明水兩岸的農人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放在了明水碼頭邊的神廟之上。
只有虔心供奉明水正神,才能免去明水泛濫之災。
這是兩岸農人十數年來的共識。
曾有一戶農人不信明水正神,堅持只有精耕細作,搭建河堤預防水患才是正道。
有幾戶農人被其說動,鼓動大家出錢出力修建河堤。
然而還沒等施行,大洪猝不及防地鋪天蓋地而來。
吞沒莊稼,撞碎橋梁。
尤其是那幾戶不信明水正神的農人,被猝不及防的泄洪淹了房屋禾稼,最終只得將田地賤價賣給了城中大戶,失了祖產。
其余的兩岸農人雖然也被淹去近半莊稼,但勒起褲腰尚能緊緊巴巴地過活。
再加上明水正神發怒的流言大行其道,兩岸農人愈發畏懼正神威嚴,家家戶戶供奉明水正神,每逢年節必往神廟敬獻香火。
于是如此,明水兩岸的農人便這樣湊合地過活下來。
是夜,一個農夫準時地從干硬的床榻上睜開雙眼,首先便是敬畏地將目光看向高掛的巴掌大泥塑神像。
一如往常地拜了拜,農夫緊了緊粗糙的短衣,揣起幾枚銅錢推開家門。
迎著冰冷的夜風,農夫朝著明水廟的方向快步而去。
趁著天日未曉,農夫要第一個趕至明水廟門前,買下香燭供奉。
以此方能彰顯他的誠心,換得來年莊稼豐收。
不知道為何,這夜似乎沒有往日那般冰冷刺骨。
農夫在河岸邊沿趕路,腦海中突然冒出這么個念頭。
尤其是明水河邊,暖洋洋得讓人覺得古怪出奇。
農夫下意識朝著清澈的明水望去,河面倒映著被漣漪打碎的一輪圓月,柔和清冽,絲毫看不出吞沒莊稼的兇狂之態。
突然間,一縷絳紅色取代了河中月影,傳出嘩啦嘩啦的水浪聲。
月盤破碎,灼熱之意伴隨著驟然鉆出河面的赤色大蛇撲面而來。
農夫將兩眼瞪大,不可置信地揉了揉雙眼。
驚恐之色不滿瞳孔,農夫踉蹌后腿,一個趔趄雙腿軟麻地跌坐在地上。
赤蛇只是掃了他一眼,一甩長尾,鉆上岸邊,徑直往遠處掠去。
驚慌之中,農夫沒有注意到這條赤色大蛇分明是從水里鉆出來,渾身上下卻干燥得沒有一絲濕潤之意。
直到赤蛇遠去,農夫才恍然驚覺。
他看向視線中僅存的一點赤影,極力辨認著方向,那是······明水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