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哥，我們叫車吧？”

張敏扶著方昊走出醫院大門，看著外面的街道說道。方昊臉上露著古怪和茫，也不知有沒有聽清張敏的話，只是麻木的點點頭。

“那你坐會兒，我去叫車。”

張敏扶著方昊坐到旁邊的石墩上，然后走到路邊，但因為是下班高峰，所以每輛出租車上都載著客，要想遇到一輛空車可能還要費些時間。

“怎么可能沒有問題？”

方昊心里滿是嘀咕，因為剛才在醫院看了骨科也看了外科，得出的結論都出奇一致：

“身體沒什么問題，就是缺乏鍛煉。”

對于這樣的結論方昊怎么可能相信，如果自己體力差身材肥是因為缺乏鍛煉他能相信，但這不應該是出現身體麻痹和失去感知的原因吧，有這么簡單嗎？方昊對此結論表示懷疑。

可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又會是什么呢？連CT都照過了，也沒查出什么問題來。方昊心里不由感到一絲煩躁，抬頭向前方看去，發現張敏還在不停的招手叫車。

“怎么辦？難道真要去別的醫院再檢查？”

方昊一再懷疑診斷有誤，診斷的醫生也無奈的告訴方昊，如果他真有懷疑，可以去市人民醫院或是其它醫院再檢查檢查。

可是真要去其它醫院檢查，方昊也還是有些擔心結果會不會是一樣的？當然最關鍵是怕花錢，別人不清楚，但方昊自己明白他可是還負債一大筆呢。雖然很想把它遺忘，但是這個事卻不是想忘就能忘得了，畢竟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

突然遠處有一塊若隱若現的招牌引起了方昊的注意。

“小敏。”

小敏，是方昊對張敏的稱呼，雖然張敏堅決反對，但是方昊卻恍若未知。

“干啥？”

張敏聽到方昊的叫聲，本不想理，因為這名字聽起來太難聽了，有點像女生的名字，但是考慮到他現在是病人，也不好計較太多，所以語氣中可以聽得出不滿的態度。

“你過來看，那是什么？”

張敏一臉郁悶的走了過來，方昊指著遠處說道。

“哪兒？”

“就那兒，有點矮的老房子，上面有一個白色招牌，看見了嗎？”

曾經的方昊視力很差，都是電腦手機惹的禍，讀書都成近視眼反而工作后眼睛近視了。而現在方昊的視力卻非常好，站在球場中間望向前后場都如同近在眼前一般清晰可見，此時看見的地方應該距離很遠，否則也不會看得很模糊。

“沒看見，你說的是哪兒？”

順著方昊指引的方向，張敏根本沒有看到他說的房子招牌，遠處可以看到的只有蒙蒙灰暗，因為時間不早了天色已經開始慢慢變暗。

方昊偏頭看了張敏一眼，也不知他是真沒看見還是故意沒看見，但是卻隱約看到了兩個字：中醫，所以才有些心動。

“走，我們過去。”

方昊用手撐著石墩，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向張敏伸出了手。

“去哪兒？”張敏滿臉疑惑的看向方昊。

“你扶著我，我告訴你。”

對于方昊這兩天的反應和表現張敏很不適應，但盡管心里不愿意但還是得照做，畢竟方昊現在這樣子可與自己有不小的關系。

走了快二十分鐘，說是攙扶但實際就像是背著方昊一樣，方昊的半個身子完全壓在他身上，以至于張敏感覺自己的腰都快斷了，嘴里的粗氣更是像風箱一樣呼呼直響。

“到了.....吧！”

“到了，就這兒。”

張敏一路很累，方昊趁此時間恢復了些力氣，雖然移動朋腿還是有些酸痛，但至少減輕了不少，而且呼吸也完全平穩了下來。

“錢氏中醫館”

白色的招牌上寫著五個大字，這就是讓方昊心動的地方。

“你先進去吧，我歇會兒。”

看到方昊可以自己站著了，張敏彎著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方昊沒有意見，雖然行動還是不便，但慢走還是可以的。

走進大門，看到一個不大的院子，而在院子墻角邊放著些木架子，應該是曬藥材的地方。而順著院子向里走則是一個大廳，大廳里有幾排長椅，此時人不多，只有三個人坐著，看他們的神態和面容就知道是來看病的病人。

而大廳的左側有一排長長的藥柜，此時正有人在抓藥衡量，而大廳的里端和右側則是有幾個小房間，看著像是診室。

“請問，你來看病的吧？”

此時一個身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走過來問道。

“是的。”

方昊收起四散的眼光回答。

“哪里不舒服？”

“我身體有些酸疼，而且雙腿不時還會失去知覺。”

“身體酸痛，下肢沒有知覺？”

聽到方昊的話，年輕醫生不由向方昊雙腿看去，然后帶著方昊向里端的一間房走去。

“小錢醫生，這位先生身體酸疼，你幫他看看？”

“進來吧！”

當方昊走進房間，看到一位三十左右的年輕醫生正埋頭在寫著什么，聽到方昊進來然后抬頭望了過來。

“你身體哪里不舒服？”

等方昊坐好，醫生推了一下眼鏡問道。

方昊再次講了一下自己的大體情況，包括自己在球場上突然出現的狀況，以及在醫院檢查的結果一一講了出來，希望在這里能找到他身體真正的隱患。

“把手伸出來。”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而把脈是中醫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診斷方式。對于土生土長的華夏子孫，在方昊心里更愿意相信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

小時候方昊的身體不是特別好經常生病，也吃過不少西藥但效果甚微，最后還是吃中藥徹底根治。西醫主要通過明確病因針對性的治療，而中醫更注重分析病因、查找病理來治療。

“我知道了，掛了。”

張敏掛完電話走了進來，看到方昊正躺在一旁的病床上，一位身著白衣的銀發老人正在為其檢查，旁邊還有一位年輕醫生陪同，知道此時不便開口詢問，也只好站在一邊安靜等待。

又過去了五六分鐘，老人終于開口說道：

“好了小伙子，起來吧。”

“醫生，我的身體有什么問題嗎？”方昊下了床走到桌前看著老人問道。

之前本來是那位年輕醫生在給自己診斷，但是過了幾分鐘，年輕醫生突然站起身不發一言地向外走去，直弄得方昊一頭霧水，正想開口問詢，就見一位面色慈祥的銀發老人走了進來，而剛才那位年輕醫生則跟在身后。

當時方昊就是心里一沉，因為這樣的情形讓他感覺自己的情況應該很嚴重，不然也不會驚動這樣的老中醫。要知道中醫這一行，古人都以年齡來判斷醫術的高低，雖然方昊自認不會那么膚淺，但是潛意識里多多少少還是會受些影響。

“不用擔心，沒有什么大問題？”

老中醫面帶微笑對方昊說道。

“那我的身體為什么會有那些癥狀？”

“其實醫院檢查的結果并沒有錯。”

“你是說我的身體狀況真是因為缺少鍛煉造成的？”

如果僅是醫院的診斷方昊可能還心存懷疑，但是現在老中醫也如此說，那看來自己的身體真的是缺乏鍛煉，之前醫院的診斷并沒有錯。

“可以這么說，但是——”

“醫生，但是什么？”

老中醫的話還沒說完，方昊的心再一次被提了起來。作為病人最怕醫生說這兩個字，因為這兩個字的魔力太大，輕則傷殘重則死亡通知書。

“呵呵，別這么緊張，不是什么大問題，就是你的身體很虛，需要好好補補元氣。”

其實老中醫此時心里也有些不解，因為從他剛才的檢查結果來看，眼前這位年輕人體弱虛胖，其它的病癥沒有發現，但按理說不應該出現患者所說的那種癥狀，可這又是為什么呢？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有什么大病呢，原來就是這！方昊輕吐了口氣，懸著的心終于可以放回肚子里。

“我給你開些進補的中藥吧！”

“不用了，謝謝醫生。”

“為什么不用？”老中醫疑惑看向方昊。

方昊有些不好開口，因為這個理由有些羞澀和慚愧，因而一時間有些遲疑，腦海里掙扎一番后還是沒有選擇開藥，而是直接離開了診室。

“爺爺，他這是——”

年輕醫生看著方昊的離開，也是大感不解。

“你不明白？”

老人有些失望的看向自已的孫子，孫子什么都好，好學習勤專研醫術也不錯，但就是對人情世故了解太少，這也怪自已平時對他太過于溺愛，或許就因為他父母去世早的原因，自已這個做爺爺的只想著把他照顧好，而忽略了除學習之外的其它教育。

看樣子是要找個機會讓他獨自鍛煉一下了，不然他的醫術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長進。老人不由得看向了墻上掛著那幅字：

‘小醫醫病，中醫醫身，大醫醫心’

方昊走出大廳，感覺渾身輕松，就連身上的酸痛也似乎全好了，老中醫給出的最終結果，讓方昊沉重的陰霾一掃而空。

原來只是虛驚一場啊！

看著外面昏暗的天色，方昊也感覺非常明亮。

“昊哥，等等我。”

方昊面色輕松的向大門走，張敏在后面邊追邊喊。沒辦法，誰讓方昊現在是大爺呢？方昊檢查完了還要他去繳費，這讓張敏心里很是不爽。

“咦，有稱。”

剛走到大門口，就發現門后有臺電子秤，方昊頓時有了想稱一下自己體重的沖動。雖然一直猜測自己可能有三百斤，但那都是自己的預估并不準確。

“咣”

方昊抬腳就往秤上一站，直壓得底盤咣咣作響，可見其勢大力沉。

“二百五，還不到三百斤，這么輕嗎？”

看到這個數字，方昊一臉的古怪心里更是膩味異常，張敏走過來看到上面的數字表示很吃驚，按他的估計方昊這體型咋的也有三百以上才對。

“你要不稱個二百五？”方昊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我不用，我只有一百斤，沒你那么重。”

二百五，張敏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方昊心里清楚，這個數字代表的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兒，雖然自己的體重比猜測的要輕，但好死不死的卡在這幾個數字上，真是讓人無語。

“等等我，別走那么快啊！”

張敏也是很奇怪，之前還是病怏怏的一幅要死不活的樣子，現在居然健步如飛。剛才自已也在旁邊看了，并沒有做針灸、推拿什么的，咋就這么快好了呢？

“阿姨，多少錢？”

“一塊三。”

“掏錢。”

“不是，怎么又是我掏錢？”

“當然你掏錢。”

“你不是請我吃飯嗎？”

“是我請你吃飯，沒錯啊！”

“那我還讓我掏錢？”

“因為那是我的錢。”

方昊接過賣菜阿姨遞過來的菜，轉身向別處走去，只留下張敏在原地發呆。走了幾步，發現沒跟上轉身喊道：

“等啥呢，快點給錢，我們回去了。”

“我——你——太欺負人了。”

雖然張敏非常不愿意，但最終還是付了錢，一臉憤恨的跟上。

“咋的，生氣了。”

看著張敏一臉的不高興，方昊笑著問道。但張敏似乎真生氣了，看都不看他。

看來不解釋一下，這小子還真感覺我在坑他錢，方昊想著。

“我今天出來沒帶錢，你不會忘了吧！”

之前兩人出校門打車的時候，方昊就對張敏說過此事，他不相信張敏這么快就忘了。

張敏一聽也回想起來有說過這話，但是——

“而且你小子可是說過我幫忙了，要給我出場費的，100，不會也忘了吧！”

對哦，自已是說過要給出場費來著，但數量不對啊，怎么會是100呢？

“不是50嗎？怎么變成100了？”張敏突然扭頭回答。

“我不是幫你們打平了嗎?難道不應該給點獎金？”

“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張敏也沒可是出來，因為方昊的話很有道理，他根本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因而最后還是自已錯了。

果然還是那么扣門，我還以為你真的變了呢？

張敏有些語塞，但同時對于方昊的又一次提高了評價：本性難移，扣門依舊。

“來，幫我把蒜剝了。“

“不是可以拍的嗎？”

“讓你剝你就剝，哪那么多廢話？”

方昊將兩棵蒜扔給了張敏，對于這小子的懶今天算是見識到了，剛一回來就想往床上躺，對于有潔癖的人來說這是不可接受的，所以要給他找點事做才行。

“哦。”

雖然心里不愿意，但是想想餓著肚皮，還是剝吧不然天知道什么時候才吃得上飯，而且這家里啥零食都沒有，想找點東西填下肚子都不行。

看著方昊麻利的洗菜切肉，張敏真的感到驚訝，兩人認識時間不短了還從來不知道他有這手藝，在菜市場買菜的時候，方昊說自已做飯給他說他還有些不信，現在看來這是真的。

“昊哥，你真會做飯啊？”

“你把真字去掉好嗎？”

“我一直以為你不會。”

“為什么？”

“因為你之前從沒做過飯，情愿吃泡面都沒動過手。”

聽到此處，方昊還是感到有些心酸，畢竟感同身受，不是前身不愿意做飯，而是吃泡面更便宜更實惠。這里一包方便面才幾毛錢，而做頓飯可不是幾毛錢能搞定的，這種生活他也曾經有過。

方昊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欲望，而是專心的切菜。

“對了，昊哥，下午那個足球教練找你干什么？”

張敏的話讓方昊也是一愣，他也有些不明白那人為什么那樣問，當時因為心急去醫院所以說話并不客氣。

“不知道。他說的話你不是也聽見了嗎？”

“我是聽到了，可是我覺得他話里有話。”

“什么話？”

“我也不太清楚，但感覺他似乎，似乎想邀請你。”

“邀請我？你是開玩笑吧！”

因為方昊自已都沒敢朝這方面想，不說其它，就說現在自已這身材和體力，除非那人眼睛瞎了，才會找自已這樣的人，不然只要智商正常都不會如此想。

“那到也是！”

張敏抬頭看了眼站在灶臺前方昊雄壯的身材，也反應過來這種可能幾乎不成立。

“剝完了沒，剝好了就給我。”

對于這種事方昊懶得費腦筋去想，還是趕快做好飯填飽肚子來的重要，而且剛才醫生不是說了嘛，自已身體虛需要好好補補。老中醫要開補藥自已拒絕了，完全是因為沒錢，但是可以用食療的方式來進補，雖然自已不懂食療，但是吃飽應該也算是一種食食療吧！

“恭喜........”

張敏開門出去買東西去了，方昊一個人在廚房里做菜，雖然身體很胖，但是手腳卻并不慢，很快就做好了兩菜一湯，到最后就剩下最愛的麻婆豆腐，可當剛做好正裝盤就聽到腦海里想起熟悉的聲音。

“這是又有了？”

方昊頓時有點小小的激動，雖然文學技能到目前為止不知有何用途，但是足球技能可是試驗過還是不錯的，雖然對自已來說有點雞肋，因而對這新出現的技能方昊還是有些期待。

“昊哥，好了沒有？快餓死了。”

正當方昊想著要不要進去看看的時候，外間傳來的張敏的聲音，方昊只好作罷，先吃飯晚上再一控究竟。

“好了，馬上來。”

“你買酒去了？”

看著桌上放著玻璃瓶，方昊問道。

“對啊，天氣冷，我們喝點熱熱身。”

“我不喝你自已喝吧！”

方昊此時一看到酒就想起自已的經歷，所以心里至今有些恐懼和害怕，相信任何人有過這樣的經歷都不敢輕易再碰它。

“不是吧，我記得前天我來看你的時候，你可是滿身酒氣呢。”

“我戒了行不行？”

那天張敏一進屋就聞到了滿屋子的酒味，只是沒看到酒瓶在哪里，后面因為被方昊改變的形象一嚇，也就忘了問這事。

“切，沒意思。”

方昊也懶得解釋，什么有意思？當你喝死了才是真正的沒意思，但是這話說出來相信也沒人愿意聽，所以干脆不說，反正都是成年人，愛喝喝去吧！

“快點吃，不然都涼了。”

由于氣溫太低，除了麻婆豆腐以外，前面的幾個菜都已經不冒熱氣了，再等會兒可就全涼了。

“手藝可以哦，聞著挺香顏色也還可以，就是這刀工——”

張敏看著桌上的三菜一湯像美食家一樣評論道，直讓方昊想一腳把他踹出去，白吃還嫌棄自已的刀工，雖然自已的土豆絲切的確實差強人意，但是也輪不到他來評價。

“愛吃不吃，不吃走人。”

“吃，吃，肚子早餓了。”

張敏趕緊收起自已假模假勢的樣子，諂媚的回應。

“切”

方昊沒管他，而是自顧自的拿起筷子，剛想嘗嘗自已的手藝有沒有退步，畢竟多少年沒親自下過廚了，突然耳邊隱約傳來叫喊聲：

“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