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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革新萬怡街

  • 大宋青衫子
  • 陸殼兒
  • 3647字
  • 2024-03-01 13:20:14

此一天無大事,京城各條街道都一片大清掃的忙碌景象,青衫們都按照之前分配的任務有條不紊地掃街清淤,偶爾有麻煩,也能輕松解決。

李元惜看掃街逐漸步入正軌,略略松了口氣,但沒想到,彩樓歡門的麻煩來得這般快。

那些彩樓,本來是商鋪門講究的門面、同行競爭的頭臉,被沙塵暴吹垮之后,各商鋪想的頭一遭事,便是趕緊把門臉立起來,萬沒想到居然被街道司阻止。拆建不好辦,負責督查的小隊由牛春來負責,牛春來雖是不卑不亢,但回到街道司,卻是愁眉苦臉地直倒苦水。

凡是搭建彩樓歡門的,幾乎都是大商戶,背后也多倚靠著大靠山,比方說,那家賣琴的紫音閣,他家背后的靠山是當朝宰相的姐夫!牛春來阻止他們重新搭建彩樓時,被紫音閣諷刺挖苦,甚至推搡起來,幸虧牛春來性情溫和,若是性格火爆的雷照帶隊,指不定已經把紫音閣閣主打傻了。

樞密使親家開的銀樓,更是當街斥責青衫子不懂規矩。其余的商戶,糾結起來,三三五五地跑到街道司找李元惜“算賬”。小左擔心得罪這些人,樹敵太多,街道司免不了被撤司,周天和亦有退縮,李元惜思來想去,還是想到街道司立威信的地方——萬怡街。

整治街道,將先從萬怡街率先開始,屆時,街上所有彩樓歡門一應得拆除。商鋪新搭的涼棚和歡門,務必不得超過兩塊青磚的寬度,嚴禁侵占街道。

消息傳到萬怡街,店家掌柜都同意整治街道,但拒不拆除涼棚歡門,就連最初支持她的當鋪許掌柜,也在盡力求情。為此,李元惜專門去了趟萬怡街,尋求理解。

萬怡街口,商戶們堵住青衫子,牛春來好說歹說,都不叫進去,還雇傭小工,緊鑼密鼓地重搭歡門。一條街有四家搭大的、高的、壯麗的,兩家搭小的,都占了行路的街面,還有些商戶加緊搭建小涼棚,李元惜去時,扯上篷布就要完工了。

這些商家原先也不想讓李元惜進去,可李元惜畢竟是街道司管勾,之前又有萬怡街立信的事跡,頗得他們尊重。利益相爭,禮儀先行,李元惜到了,眾人也只得放行,只是緊緊跟著,嘮叨些彩樓歡門非建不可的道理,巴望著李元惜高抬貴手,放過萬怡街。

許掌柜陪同李元惜左右,指著涼棚:“李管勾,彩樓歡門的搭建,不是一年、十年的歷史,大家都拿它做門臉,取掉了,氣勢就掉下去了,還有這涼棚……春夏時節烈陽高照,逛街的游客們也喜歡到涼棚下乘涼。”

這話李元惜可不愛聽,她停下腳步,腳下踩著的,正是上次補街的新磚石。

“許掌柜,街道司前任管勾們尸位素餐,也不是一年、十年的歷史,照你的說法,他們對萬怡街的所作所為,不僅是有氣勢,而且是氣勢滔天!我這個新上任的管勾在萬怡街的所作所為,是破了氣勢?”

她語氣嚴肅,嚇得許掌柜和其他掌柜一連擺手否認。李元惜深知,自己來萬怡街,就是和這些商戶們談判,要讓他們心服口服。

“前幾任管勾尸位素餐,才叫你們多占了多少年的街!你們不以為恥,反倒為榮!就我看來,涼棚下并不是用來乘涼,而是被你們擺了商貨,相當于另開一間商鋪,且規模大小,全不看自家需要,而是一味地要與同街商戶、或是不同街的同行比試。”李元惜走到當鋪前,許家的涼棚差一個角就要完工了。

“許掌柜,你且告訴我,你一個當鋪,遮起這么寬敞的涼棚是為什么?把當鋪里的寶貝都擺出來嗎?”

李元惜反駁說,指著被兩邊涼棚擠并到只剩一條狹窄通道的里面:“萬怡街原本道路寬敞,眼下你們看,寬敞嗎?”

“可是大人……”

“可是,上次沙塵暴的教訓難道沒吃夠嗎?”

掌柜們啞口無言,圍觀的百姓們倒是極力支持:“大人,他們的確占街太嚴重了,一旦人多熱鬧,常是堵得厲害。”

“這話說的,我們家不要交稅啊,不要賺錢啊?我們放外面的貨品便不便宜,你們自己摸著良心說,有沒有買過用過?”掌柜們又一言懟了回去,轉向李元惜:“我們家涼棚搭多少年了,別的管勾不拆,李大人,你怎么動不動就拿我們開刀啊?”

“不是拿你們開刀,而是拿你們做榜樣,京城各大小街道,都要依著你們的標準去整治街道!”李元惜朗聲糾正,百姓一齊叫好,她回身來與百姓們呼應,卻見人群中還站著個穿赭紅朝服的男子,再細看,竟然是孟良平,心下略微一緊。

“怎么樣,孟水監?我說得在理不在理?”

孟良平嘴角上揚,十分欣慰:

“李管勾說得都沒錯,街道司立威信是從萬怡街開始的,你們比誰都清楚,街面整齊后,游客多少帶來的盈利變化。再說沙塵暴,京城數百百姓因擁擠踩踏受傷,官家尤其關心。若風力再強些,像前年黃風蔽日,吹跑了歡門、砸傷百姓的現象還少見嗎?”

眾商戶見他身著朝服,自是知道官階不小,不敢多頂嘴,但仍滿腹抱怨,嘟囔個不停。

“我是大宋水監孟良平,李管勾的街道革新計劃,是我雙手贊成的,官家也甚是期待,你們怎敢不配合?”

他兇著神色,冷冷呵斥,商戶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再多嘴。

“師爺在進街道司時,曾與我討論過萬怡街的改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是這般說的:萬怡街街寬八十步,長四百六十步,住戶一百七十七家,店鋪五十二家,常駐游鋪有三十八家,至夜市時添至五十六到六十四家。而萬怡街在未封街前,每日過街數千人,早、晚最盛,往往游鋪侵街后,街寬不足三十步,再加上店鋪——比如銅鑼店,故意向街道搭出四尺長的雨棚——若真力圖革新,首先應當嚴令禁止店鋪占街。在店鋪前五步外,設游鋪擺攤范圍,約十步寬,務必統一游鋪樣式,禁止胡亂改造尺寸大小,可在街頭街尾分別豎起表木,以紅磚沿著表木縱向鋪列,形成以表木為基點的紅線。但凡擺攤,出線者當即驅逐!”

李元惜朗聲將萬怡街的整治計劃告訴給眾商家,“都聽明白了?明白了就不要再阻撓了,全京城的街道可都等著萬怡街的成果呢。”

眾商家聽罷,無話可說。

李元惜稍囑咐牛春來兩句,劈開人群走了過來。

“你怎么來了?”她問。

“替你捧場,你倒不情愿了?”孟良平擺擺手:“今日早朝后,官家留我了解沙塵暴后的,京城街道的恢復情況,其實,是你的禁止私自修建彩樓歡門,觸怒了不少朝官,大家都向官家發牢騷,官家抵不住,來問我情況。”

“你都看到了,情況便是要商戶們退還他們侵占的街道,他們要搭彩樓歡門,須報街道司,街道司評測后,他們就能在固定的方寸內修建足夠氣勢的彩樓。”

孟良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了街道司之后的計劃,李元惜也極盡詳細地答了。

“這是好事,官家不阻止,便是在支持你。”孟良平說道。忽聽背后街面噼啪地響,李元惜回頭看去,原來是許掌柜叫小工拆了剛搭好的涼棚,其他商戶也搖搖頭,互相嘀咕著,去叫自家小工拆棚樓去了。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修呢。”

“是啊是啊,咱們動作太早了,白費了銀子,又被數落一通。”

“也罷,不是街道司會評測彩樓占街的尺寸嗎?咱們等他們報出來了,按照他們說的尺寸,規規矩矩去建就好了。”

“其實,同一條街上的商戶如果都能按照統一的尺寸去修建彩樓,那就不必絞盡腦汁地把彩樓修闊氣了,省下銀子,對咱們也是好事啊。”

李元惜和孟良平聽到這里,相視一笑,再看前路,幾名青衫正在協同商戶清理路面、房梁上的沙塵,這提醒孟良平記起一件事來。他從懷里摸出一只圓筒型的物件來,它前端起翹,像是撅起的小嘴,頂端開口,厚而圓潤,銀白和赤紅的顏色縱橫交錯,光澤鮮艷。

李元惜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卻見孟良平將開口的那端輕輕放置在李元惜耳畔,那小小的開口里,竟然發出轟——轟的聲音,像黃河在奔流,又像風過松林。

“這是什么?”她聽得驚奇,從孟良平手中接過來,繼續捂在耳邊聽了片刻,“這小東西為什么傳出這樣渾厚的聲音?”

“它叫海螺。”孟良平微笑著解釋,他繼續向前走著,李元惜緊跟了上去。

“我只與你講過,我是船夫的兒子,卻從未與你講,我爹娘的事——他們已經去世了。”

李元惜鼻中酸澀,險些潮濕了雙眼。她同情孟良平,亦可憐自己,她不知怎樣安慰孟良平,亦如不知如何安慰自己。

“養父看我日夜思念爹娘,便將這個海螺送給我。小時候,我經常聽海螺,假裝爹娘在海螺里和我說話,它的聲音的確能安撫人心,今日我將它送給你。”

李元惜驚愕,孟良平竟然有養父!

不知他養父是何人,但罕見的,孟良平竟然愿意敞開心扉,告訴她自己的私事,著實讓李元惜感動,更令她詫異的是……

“你是在安慰我?”

孟良平立時別過臉去:“這并非難以啟齒之事。”

“你是我轄下管勾,亦是我的朋友。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想幫你邁過這道坎,像你幫我一樣。”孟良平走到白馬前,“都水監還有要務要辦——告辭。”

看著孟良平拍馬,逃也似的離去,李元惜心底也升起暖意,她將海螺放在耳邊,卻覺得,比這海螺之聲更能安撫她的,是曾經說出“若非老師范雍,你在京城絕無立足之地”的孟良平,真正地在乎起她的悲痛。

她在京城,亦能收獲真誠的友誼。

她細細揣摸著這只海螺,忽然想到小左,不免又愁上心來,不如先將它藏在袖中,待回了寢房,再將它藏在被褥下,如此這般,算是捂住了妮子亂說閑話的嘴。

然而,那邊孟良平又拍馬而來,回身尋到她身邊,神情凝重地只囑咐一句話:“我有養父之事,還請保密,切勿外傳。”

李元惜立時警惕,養父的神秘,似乎與孟良平的神秘牽連在了一起。

“險些叫你死了的那傷,是因為你的養父?”

孟良平沒答問題,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后悔,叫李元惜心里很不舒坦。

“到底還是不放心我嗎?”

“我是在保護你。”孟良平糾正,再囑咐一次“保密”后,便離開了。

沒答,似乎已是默認。李元惜對那“養父”,迅速地生起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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