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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奉旨赴延州

第二日,垂拱殿上的爭論無需再去多打聽,因為早朝退后,孟良平親自帶著官家的圣旨,到街道司來尋李元惜。圣旨是叫李元惜帶給延州知州龐藉的。

龐藉,何許人也?此人乃是真宗時的進士。劉太后當政時,擢其為殿中侍御史。早在寶元元年,他就被任命為陜西體量安撫使,為防西夏而做準備。清剿鬼樊樓中,雖然藏經閣被毀,但樓主在臨刑前交代出的一串名字,其中就有龐藉令開封府官吏馮士元買賣婦女的臟事,龐藉因而被追責,官家念其能力出眾,勒令其改過自新,并降職為汝州知州,調任同州知州,授予陜西都轉運使。

然而事后,大理寺偵辦后發現,這又是一樁鬼樊樓顛倒黑白、誣陷忠良的案子,隨即為龐藉平反冤案,恢復聲譽。

文彥博審訊黃德和一案,龐籍曾有協助辦案,并上奏本請求誅殺黃德和,平反劉平,撫恤其子孫;范仲淹有意在朝中推行慶歷新政,他亦上奏本支持。

從康定元年始,元昊攻陷金明、承平、塞門、安遠、栲栳砦,攻破五龍川,大肆焚燒掠奪邊境之民,龐籍到任后,修葺壁壘城墻,又派部將狄青率領萬余人,在橋子谷的旁邊修筑招安砦,后來又主持修筑十一座城池。

可以說,龐藉對被戰火荼蘼的延州有再造之恩,李元惜仰慕他已久,早就想投身門下,更不說,他麾下還有狄青、周美等赫赫有名的戰將,俱是李元惜崇拜之人,怎能不叫她激動?

如今,鐵壁軍經龐藉整頓后,已經擴充至八萬人之多,可算是西北邊境的一座長城!

李元惜查看旨意,趙禎竟然稱她為“朕之義妹”,這可是個了不得的稱謂。

李元惜,帶禁軍精銳兩千人,軍餉五千兩,赴延州協助龐藉,重創西夏。

這份旨意字字千鈞重,李元惜將它看了又看,小心翼翼地收好。

“禁軍精銳兩千人,已經有專門的人在抽調了,度支司也在籌備軍餉……”孟良平微笑著,輕輕將她鬢角的碎發捋至耳后:“元惜,你即將要踏上征程了,我在這里,等你壯志得酬!”

李元惜的辭呈,孟良平依然不收,勾當官一職,由他暫且兼任。李元惜行程初定,雷照、董安等青衫子也做好了準備,且其余青衫子備受鼓舞,主動要求赴延州者竟然添了二百余人,可是,街道司的職責畢竟是維護京城街道秩序,乍抽調如此多的青衫子赴前線,街道司便要人力不足,反影響京城了,故,李元惜只多選了二十四人,共五十名青衫子,他們的姓名籍貫一律經李元惜交到兵部登記在冊,受國命、領軍餉,兵器、鎧甲一應打造齊全,眾人亟等出發。

李元惜將赴延州的消息很快經由說書鋪傳遍京城,宋遼和談后,大宋唯一的戰火便燒在宋夏邊境,百姓不堪其苦,京城雖遠離延州,然而,一國之民自然感同身受,人人都盼著早日國泰民安,于是,便把這份盼望,紛紛帶到街道司。

一時間,街道司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男女老少帶來衣服鞋子,干糧水酒分給青衫子們,有的甚至大方捐銀,李元惜不肯受,說明官家已經撥了軍餉,百姓仍然不依不饒:打仗哪有嫌棄備的錢多?多一兩銀子,便是多一兩銀子的用處,哪怕是多造一支箭,興許還能多殺一個賊人呢。

盛情難卻,李元惜只好攜青衫子們一一謝過,夜里清點,好家伙,零零碎碎,竟有三百兩之多,再加上富商貴胄捐的銀,軍餉之外,她又額外的多了三千兩銀。

京城百姓如此,李元惜怎不感動?暗暗發誓,此去延州,一定要遵旨重創元昊,拿下宋夏和議。

三日后,汴河碼頭,用于運兵的三條大船已經停泊待命,禁軍精銳由阿泰帶著,向她報到,兩千人的名冊都交由她。

“李管勾……不,李將軍,我阿泰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天,跟著你,我們建功立業!”阿泰拍著胸膛,保證自己帶來的兵沒有一個孬種,他振臂呼喝,兩千人齊聲呼應,呼聲如隆隆雷聲,響徹碼頭。

雷照見了,覺得自己家青衫子不出個風頭,簡直叫人笑話。

“咱們青衫子,不要建功立業嗎?”他回頭看著自己的五十人方陣,五十條壯漢雖不如人家禁軍那樣隊伍整齊,吼聲卻不比他們遜色,他們為即將踏上的新征途、即將開啟的新篇章、即將創造的新輝煌而亢奮,振臂齊呼道:“建功立業!建功立業!”

孔丫頭帶著一雙兒女來送別雷照,靳長生的啞娘子、各家的家眷也前來送行,他們的留戀和擔憂,化作一股濃濃的情緒,從此成為青衫子們心底最柔的牽掛。

李元惜心情激動,她與小左告別,她涉足京城時,只帶著這位小姐妹一人,走時卻是全副武裝的兩千余人,不負這三年光陰。

她與周天和告別,此一去,街道司就要托付給他了,京城一百五十萬百姓,亦成為她的牽掛,因此囑咐他,戒驕戒惰,繼續造福百姓。

她與長公主告別,長公主緊緊握著她的手,眼中霧氣氤氳。她這半生從未離開過京城,邊境到底何種風土人情,她只能從李元惜和她所描述的故事中想象,她千叮嚀萬叮囑,一定要小心保重。

李元惜請她放心,隨后面朝著皇城方向,跪拜辭別。她不知此時趙禎也在皇城城墻上遠眺蜿蜒的汴河,期待她此行的確能帶來宋夏和議的曙光。

最后,李元惜要告別的,便是孟良平。她那滿腔熱血的歡喜,只有在孟良平面前,才會稍微冷卻和失落。

“大人,時候不早了,該啟程了。”阿泰來提醒,李元惜點點頭,示意所有人先登船,她隨后就到。

這里的人雖多,但只有她經歷過真正的戰場,她清楚九死一生的殘酷,也清楚生死不由人的無奈。這一走,有可能她再也不能回來京城,也再也不能見到自己想廝守一生的人。

她見孟良平下巴的胡渣長得寥寥草草,感到意外:“你怎么變邋遢了?我不給你刮胡子,你就任它這么瘋長嗎?”

孟良平訕訕地搖搖頭,握住她撫摸上來的雙手。忽然發現好多雙眼睛正津津有味地盯著他兩看,不覺就紅了臉:“大家都看著呢。”

“看唄,看清楚了,你是有主的人,不要瞅著我不在的時候,亂給你說媒。”李元惜故意玩笑,拍拍他的臉:“等我回來,我便娶你,如何?”

孟良平笑著點點頭:“好,我等你來娶。”

“我萬一回不來了……”

“沒有萬一!”此話可真是扎在孟良平的心尖上了,她的擔憂正是孟良平嘴害怕的,于是慌忙打斷她,緊緊地擁她入懷,幾乎是在用自己身體內的全部力量在叮囑她,活著回來。

大船終于解開纜繩,離開碼頭,沿著汴河揚帆啟程。

四日行船,落地后距離延州尚有二百四十余里地,一行人日夜兼程,不敢延誤時辰,若無差錯,三日后即可到達延州城下。

然而,偏巧出了差錯。

宋夏雖無大的戰事,邊境卻常有戰事紛爭,常有戰敗的西夏兵卒,或是別有用心之徒蒙混境內,此無法避免。

這日午后,距延州城還有八十里地時,運送軍餉的車又壞了輪子,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只得停車修理,其他人埋鍋造飯。禁軍也好,青衫子也罷,均無野外急行百里地的經歷,這會兒都累極了,借機向李元惜請求搭帳過夜,李元惜應允。

一座座帳篷如土包般在山道上升起,炊煙升起,米飯下鍋,大家正是松懈的時候,李元惜說起這山林中有山豬,山豬傷人,不可大意,混有野雞、野兔等野味,打來煮了,味美湯鮮。

說著,大家都口水直流,求她教著布些陷阱。李元惜自小就是長在山里的野孩子,本身就愛打兔捉鳥,這時閑來無事,便有了興致。

“行,我教你們。”她爽快道,叫大家圍攏過來,教了他們打兔子和捉野雞的簡單技巧,囑咐不可踐踏百姓田地后,便叫大家三五成群散布開去,不管捉到捉不到,日落之前必須回到營地。

她自認為這群新手獵人不可能獵得食物,因此自己背了弓箭,走出營地。

很快,她便發現了野豬的蹄印,追蹤下去是一片高粱田,不高的高粱桿倒伏兩側,間有新鮮的豬糞。

李元惜連忙搭箭,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小心謹慎地向田地里繼續追蹤進去。

突然的,東北方向一聲驚慌凄厲的女人尖叫,隨即便是野豬嚎叫,李元惜挺身看去,只見那方向高粱桿像被利劍劈分,快速地向前延展看去。

顯然,有人正被野豬襲擊。

為救人性命,李元惜趕緊斜辟出一條路徑去追,準備從側面攻到野豬,然而,她落后幾步,追到了野豬身后,倘若野豬成群,這個位置極可能被它家其他成員攻擊,可她已經看到了前面公豬的身影,女人的尖叫和喘息也近在二十步之內,沒時間再考慮其他了!

李元惜拉滿弓,沖著野豬暴露在她面前的臀部射出一箭,箭方傷到公豬,一股腥臭便從她身后撲到,她只好再沖斜方盡全速地奔跑,那公豬吃痛,暴跳如雷,回頭領著母豬和三只豬崽,又來撲咬她。

李元惜不得不抽空回頭再射它兩箭,然而,野豬不比遲鈍的家豬,其躲閃何其敏捷?連續避過兩箭,那白森森的兩只獠牙像是武士舉起的彎刀,左沖右突,急著拿她性命。

李元惜的處境相當危險,更糟糕的是,這群野豬似乎比她看到的群體數量更多,在她斜前方,高粱桿瘋狂地顫動,她想再換方向,已經來不及了,那里沖出頭——個人!

兩人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硬生生地撞在一起,兩人相擁著摔倒在地,李元惜察覺到身下似乎有些坡度,盼望著此處是一斜坡,再看手里,果然摸到的是農民用來做柵欄的棗木,當下也顧不及棗針扎人,一把將那人的頭顱抱在懷里,自己也將臉埋到她后腦的頭發里,腳跟在地上猛地一踹,腰身借力,抱著那人往側旁翻去。

所幸,此地的確是斜坡一處,不幸,斜坡只是個短坡,兩人翻落下去,李元惜腰背被斬馬刀硌得生疼,驚魂未定,便又看到兩頭野豬帶著它們的孩子從坡上沖下來。

距離近處,弓箭實無多大用處,她干脆扔了弓箭,摘下斬馬刀——摘的這功夫,野豬已經沖到近前!她本想讓那人幫忙恫嚇野豬片刻,不想,那人竟然掉頭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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