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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怪哉鼠異人

吳醒言忽然想起一個關鍵要點:“關押窩窩的那處監牢,老鼠較之前多了許多!這說明窩窩在監牢里依然在利用老鼠做事!”

“什么事?”孟良平從卷宗里抬了頭,認真詢問,吳醒言搖頭前,李元惜趕緊背過身去,眼不見為凈。

但他并沒有說出“未知”之類的話,因為窩窩到來,大理寺內幾乎鬧了鼠患,起先,他們只顧滅鼠,并未聯想到老鼠與窩窩密不可分的關系,轉折就是這些卷宗,之后,吳醒言便差衙役留意老鼠動靜,結果發現,契丹商人兀扈牢中,經常可見窩窩牢中流竄過來的老鼠。

“老鼠不能聽懂人話,卻能看到兀扈的一舉一動,我猜測窩窩之所以這樣做,是受樊樓主指使,監視兀扈。”

“監視兀扈?為何?”李元惜不解,吳醒言繼續解釋:“李管勾,你想,兀扈一個商人,為何得到大遼使館如此重視?西夏鹽官出城,由鬼樊樓的窩窩帶路尚可理解,兀扈摻合其中,又作何解釋?以我來看,無論遼國還是西夏,都迫切地想要兀扈出城,幫他們完成某個只有他可以做到的任務。卻不想,孟水監提前預知他們虛虛實實,我派禁軍在成內外暗中搜捕西夏鹽官,在老墳里生擒三人。”

“問題就出在三變作二的過程。”吳醒言對抓捕鹽官的記憶紛涌而來:“兀扈以一商人身份,且據他所供述,是被西夏商人連哄帶騙做了向導,對他所做之事全不知曉,落到那種境地,以本官經驗,商人首先做的,必是喊冤、推脫責任,抱著解釋清楚就能順利回家的想法,而兀扈首要反應,竟然是禁軍,欲圖逃跑。若非他作亂,那窩窩也不可能跑得掉。二位試想,樓主聽到窩窩的說法,會怎么想?”

“他是故意想滯留大理寺?”李元惜對這樣的推理頗為詫異,怎會有人想在大理寺坐牢?難道兀扈要逃避鬼樊樓?或許……

“吳少卿,會不會是本能?”她問:“譬如我,睡覺時突然被人驚擾,當下的反應必是拔刀。”

“你的意思是,兀扈此人真正的身份必與危險、暴力相關?”

“正是,孟水監今日在街道司抓住的俘虜,我二人先從身體繭肉分布做了番分析,認為其人是兵卒。青衫們也提到,他的同伙操著江南北路的口音,身材壯碩,全無難民模樣。”

吳醒言聽李元惜這樣介紹,已然變了神色。

“李管勾,茲事體大,在發現明確證據之前,先不要妄加猜測,以免被人聽去為害自己。”吳醒言及時制止了這個話題,但李元惜要傳達的意思,他已了解。

這時,仵作驗尸完畢,向吳醒言來匯報情況,幾人自然地過渡到了尸體地話題上來。

先說尸體身份,仵作根據他身上各處痕跡來看,確實有“兵”這個可能,且可能性還要大過于土匪、重勞力者等等。

再說死因。

仵作的銀盤里放著一枚碎裂的小瓷瓶,瓷胎極薄,根據死者上下牙齦出血部位分析,這瓷瓶最初是藏在后槽牙旁的位置,需要時只需用舌尖勾出,咬碎,里面的毒便可在口腔發揮作用。且根據他對口腔殘留的津·液分析,所謂蜈蚣毒應該是毒液形式。

他又拿收集到的少量津·液在桌面上做了演示,融合了蜈蚣毒液的唾沫極容易揮發,剛在竹片上涂抹開來,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便揮發得干干凈凈,但拿白色帕子輕輕擦拭,便能在帕子上看到一條淡淡的、很容易被忽視的青藍痕跡。

“如果把它倒在水里,水又四處流動……”李元惜說道,孟良平搖搖頭,他下渠后并未看到水流漫過暗渠。

“是否可能由老鼠藏毒?”孟良平問道,仵作細想片刻,覺得如果要讓老鼠藏毒,則必須把這小瓷瓶藏在老鼠體內,可老鼠腸道短細,肛門太小,不能排出體外,想拿出瓷瓶,只有一個辦法——殺鼠!

“孟水監,你在渠下可曾見過死鼠?”吳醒言問道,孟良平正在回想——那一條條昏暗的暗渠,骯臟、哄臭,那些排山倒海般從身后竄出的老鼠,急躁、慌亂,當它們折返時,瘋狂且殘忍,他大約就是從那時開始有中毒的感覺,于是昏昏沉沉向柵口走……

“有了!”他想起來了,腳下滑·膩的觸覺,不是濕泥,而是淹在積水里的死鼠。

“有人確實殺了老鼠取出毒藥!禁軍中果真有叛徒!”吳醒言推斷,轉而他又想出一個更可能的殺鼠放毒方式:“或許,叛徒不是禁軍,老鼠,是被老鼠殺死的!”

要想知道真相,就得解剖尸體。吳醒言當即令人前去暗渠搜找老鼠尸體,送到仵作房驗尸。

窩窩雖在大理寺,卻依然能與鬼樊樓有聯系,這恐怕也是他不把大理寺地牢放在眼里的原因,對于他而言,只要有老鼠,無論在哪里他都可以為所欲為,而恰巧,老鼠無處不在。這暗渠雖然驅趕抓捕了被鬼樊樓庇護的罪犯,可卻沒辦法驅趕抓捕所有的老鼠,時至此刻,老鼠仍在暗渠中四下穿梭,它們也是樊樓主信息的蛛網!

這樣的推斷令所有人都覺得恐怖又驚異,世間竟有此奇事!

孟良平將手里的卷宗反復閱讀,企圖找到窩窩的弱點,以他看來,窩窩除明顯的傷病外,還有一個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

“孟水監,你打算怎么辦?”吳醒言征詢他的意見,實話說,孟良平想讓窩窩協助救出剩余的被困禁軍。

這怎么可能?李元惜想起玉相公曾向她說起的話。如果不是鬼樊樓收留他,窩窩該往何處去。

“鬼樊樓就是他的家,他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家?”

“家?”孟良平不屑地冷笑,他手里緊緊攥著窩窩的卷宗:“元惜,你當真以為,鬼樊樓是他的家嗎?”

“難道家只是收留肉體的地方嗎?倘若窩窩沒有使喚老鼠的能力,鬼樊樓還會愿意做他的家嗎?”

在心口一陣抽線般串流的痛感中,卷宗幾乎要被他攔腰捏斷。

吳醒言從未見過他這副面孔,連忙勸慰,而李元惜已經從他受傷的神態中,隱隱覺察到自己剛說出的話,為什么會激起孟良平如此強烈的反應,又對他帶來多大的殺傷。

“你說的不錯,鬼樊樓不是窩窩的家!它是利用了窩窩無家可歸、只能依賴它的處境,它向窩窩索取忠誠,窩窩卻不得不永遠被它蒙蔽、糾纏!”

李元惜說道,誠摯地向孟良平道歉,話未出口,就被孟良平打斷。

“我并非讓你道歉,而是說,窩窩內心的缺憾一直沒有滿足,且越來越空洞。我們要做的,不僅是以治病來引誘他走出樊樓,更要讓他意識到,這樊籠的刺,有天也會狠狠地扎在他身上!所謂危機,便是在顛覆的危險中尋求重生的機會。”

“吳少卿,從卷宗來看,窩窩有指揮老鼠行事的能力,這是我措不及防的。”他大方承認自己考慮不周之處。老鼠分布最廣,數量也最眾,極難防住,這也是禁軍中毒的重要原因。

“吳少卿,我打算近期與窩窩見面,說服他協助我們營救禁軍,不知你可否行這個方便?”孟良平問道,吳醒言聽了,大喜過望:“如此甚好!孟水監什么時候想談,我隨時能為你安排。”、

要使窩窩叛變鬼樊樓,協助他們營救禁軍,簡直是天方夜譚,玉相公正是堅信窩窩不可能叛變,才任其被關押大理寺。在這種情況下,孟良平說服他,難度堪比變黑為白,叫吳醒言心情十分矛盾。

一方面,他見識過孟良平的本領,在這個七品官員面前,似乎沒有什么事能難倒他,既如此,他就有理由相信,孟良平依舊能說服窩窩,他理當高興;另一方面,他認定說服窩窩非一時能成功,必要具備一定的條件才可行,是如此,孟良平才不急于說出什么時候會見窩窩,更不可能在當下即去見他,這便讓他有些急躁和不安,再想到窩窩此人的劣性,說服后再倒戈也有可能,如此,豈不是誤了大事?想到這里,他又有些憂愁。

見孟良平神情淡然,想仔細詢問他些什么,孟良平卻想到了另一件事。

“吳少卿,你方才說,大遼使館的人急于令你放走兀扈?”

“對,圣旨已經下來了,拖到明天,估計拖不下去了。”

“既然拖不下去,就放他歸去。”孟良平勸他:“吳少卿,在大理寺內,你已審不出究竟,不如順勢而為,放他歸去,且看能探查到什么內幕。此事要緊,探子需要慎重選擇。”

李元惜深知此事重要,不可再出叛徒,也不可跟丟或是探不明,空空浪費機會,甚而引起兀扈警覺,反而打亂了計劃。孟良平說得對,探子人選十分重要,她可以向吳醒言舉薦一人,此人在鐵壁軍中打了多少仗,經驗十分豐富,兀扈真出在軍中的話,他與之做對手,再合適不過。

“你說的可是鐵壁軍教頭?”吳醒言猜出她所指,教頭若愿意自降身份,成為一名探子小卒,他自是高興都來不及。只是為避免日后再有人說閑話,或是為行動妥善考慮,他都需要從大理寺中再調一人陪同教頭。對此,李元惜無異議。

回到街道司后,李元惜立刻被衙司的事務纏身:東南西北八座大糞場開始接手各大軍營的糞道,過程不大順利。禁軍營故意刁難、碼頭船主抵制糞船停泊,同行在運送的路上故意使絆子,即使糞已經拉到糞場,也被乞丐攔門。這些乞丐原先如蠻伢一樣,在這里簡單搭著草屋生存,平日里靠撿拾垃圾中可利用的東西度日,糞場的修建雖然給他們留下草屋,卻臭氣熏天,又沒有可撿拾的東西,乞丐不堪忍受,自然要“造反”。

福寶畢竟年輕,拿他們沒辦法,李元惜去了,這些乞丐更是就地一躺,只有李元惜打發他們三兩銀的安家費,他們才肯離開。

可他們錯估了李元惜,李元惜并不是任人欺負的善茬,此地本就屬公家所有,不許百姓亂入,如今百姓不僅入了,還入得如此理直氣壯,豈不叫她惱火?乞丐們想繼續守著草屋,就老實守著,不想守,李元惜即刻趕人,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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