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暗,東京地面的燈光盞盞點亮。
哪怕在略顯漆黑的郊區處,街道上也有路燈在水泥路面上照出一個個規則的光圈。
從路人的視角看向神宮良所在的別墅,會發發現白色的建筑從各個口子散發出暖黃色的燈光,草地處的椰子樹下有著傾斜向上的白色高光燈。
光在城市中比水更廉價,占據了城市中空氣所在的每一處角落。
三井直子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朝著夜空望去,發現今天的月亮非常圓。
上一年的今天,那時候的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吧?
她...已經無家可歸了,從家族崩塌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知曉自己的未來是如何的絕望。
但上帝給人關上門,總會給人留下一扇窗。
三井直子在中午的時候就發覺,自己的“主人”不僅不是自己所臆想的惡人,甚至還是給予自己救贖的存在。
如果沒有他,她的未來只會更差。
她之所以崩潰地哭泣起來,除了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是個懦弱鬼外。
更重要的就是,她發現自己的人生仍存在著一絲希望。
這希望,讓她稍微地有勇氣能夠正視現實。
人在最為絕望的時候只是麻木的,只有希望才能讓人付諸行動,哪怕付諸的行為只是懦弱地哭泣。
她發現,只要她能夠成為神宮良眼中有用的存在,
那么她在這個地方依舊能有自己的依靠。
她是沒有集體庇護就無法獨自生存的弱者,以前或許她不明白,在獨自面對困難后,她已經完全看清了自己。
她這樣的人,連直面殘酷現實的勇氣都沒有,一旦受到傷害就會自我麻痹和自我欺騙。
但中午的情緒失控,還是讓三井直子十分的自責。
或許她應該向主人道歉,畢竟她明明是不想帶來麻煩的,結果卻再次帶來了麻煩。
她守候到辦公室,不安地等待著神宮良的歸來。
神宮良手下有一個證劵公司,名為鯨落證券株式會社,但是似乎是剛剛起步的一個小公司。
神宮良在別墅辦公時大部分時候是在研究股票,如果涉及到公司的事情,似乎都是直接去公司直接處理。
但據別墅中的另外一位女仆東明麻世所說,神宮良并不喜歡這方面的工作,所以他最近在尋找著一個可以幫忙代理公司的人。
這就像是神宮良不喜歡自己一直親手處理股票方面交易的事務,想要讓她代勞一樣。
“嘎吱”推門的聲音響起,走廊外更加明亮的燈光照進昏暗的辦公室。
“嗯?沒有去休息嗎?”
神宮良推開門,目光看向姿態端莊的三井直子。
他此刻正把西服外套披在肩頭,一副有些乏困的樣子。
明顯是公司的事務讓他勞累了。
“主人,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說...”三井直子鼓起勇氣,握緊小拳頭走到跟前。
這一次,她必須要表達自己的決心。
既然神宮良買下了她,是看重了她的能力,那么她一定要表現與之媲美的價值。
這一次,她一定要表現自己。
“憋著。”神宮良沒有理會她,而是走向辦公桌。
“啊?”三井直子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
神宮良坐到沙發椅上,沒有再理會她,打開電腦,熟悉的WINDOW開機聲響起。
一整天他都在和網絡安全公司商談公司的網絡安全事務,沒有任何休息時間。
神宮良可沒有心情聊心。
三井直子忐忑不安地小步走到他身后,微顫的眼睫低垂,一副十分小家子氣的樣子。
在神宮良電腦屏幕還沒有開啟還是半黑屏時,她沒有什么表情顯露。
但等到神宮良的電腦屏幕點亮了后,她有點氣鼓鼓的。
并且十分后悔。
她堂堂一個財閥大小姐,就算是落魄也不是這種家伙可以隨便羞辱的。
實在是太可惡了!這種男人,完全就是不做人!
如果她哪一天有機會重新改變自己的命運,她一定要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土下座謝罪。
明明她已經徹底放下心態,愿意好好成為一個女仆了,為什么還是這么對待她?
這是對待一個誠心改過的人的態度嗎?
可在電腦開機后,神宮良卻并沒有說什么。
仿佛忘記了她剛才還說了一句“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說”。
并且看起來有些疲憊的神宮良也沒有像早上一樣跟她講解著股票方面的知識,而是自顧自地看著自己所買的股票跌勢如何。
之所以說是跌勢,那就是因為...神宮良的炒股技術不是一般的爛。
打開選股界面,一片慘淡的綠色。
他的理論知識豐富度有多高,實操水平就有多爛,甚至給人一種做慈善的感覺。
就算是三井直子這種新人,也發現了神宮良對于“抄底”的魔怔程度。
正如神宮良自己所說,貪婪且固執的人最忌諱炒股。
顯然他就不是很適合。
三井直子在心里暗搓搓地詛咒著神宮良。
輸光光,輸光光,全部輸光光。
三井直子站在神宮良身后,像個透明人一樣看著他按照平時的作息辦公。
神宮良在電腦桌的抽屜里放有自己一天的作息時間表。
這個男人的作息...簡直是魔鬼,每天只睡五個小時,凌晨三點睡覺,八點起床。
這個世界真的有人每天會早上三點才睡嗎?
......
到了凌晨一點,三井直子卻發現疲憊的神宮良今天早早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可惡,就應該冷死你這種人。”三井直子越是想著四個小時之前發生的事情,越是生氣。
她人生第一次經歷這么大的打擊,也算是表現出了脆弱的一面。
可是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完全把她打回原形了。
可嘴上這樣說著,三井直子看著熟睡的神宮良,還是撿起他放在辦公桌上的外套,幫他蓋了上去。
“下次,下次一定冷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