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琛掌心的息壤顆粒滾落在重組的劍柄上,瞬間長成纏繞劍身的青銅藤蔓。那些葉片邊緣流轉著蘇美爾泥板的楔形紋路,葉脈里卻奔涌著《山海經》記載的燭龍血液。蓐收的機械音突然混入嬰兒的咿呀學語,昆侖系統的自毀代碼在視網膜上顯形為蝌蚪狀的甲骨文:
「警告:文明火種攜帶舊紀病毒殘留,是否啟動「女媧補天」程序修正基因鏈?」
血霧中的渡鴉形態開始分裂,每一片羽毛都化作微型的銜尾蛇圖騰。林墨琛看見下方十二座古兵器島嶼正在生長:越王勾踐劍島上升起會稽山的輪廓,龍雀刀島蔓延出河西走廊的沙痕,那些重新編寫的基因圖譜里,赫然夾雜著被斬斷的血鴉瞳孔碎片——所謂免疫應答,竟將病毒碎片嵌入了新人類的染色體。
「隊長!醫療艙監測到異常!」白露的聲音帶著顫音,「所有傷員的傷口都在長出......甲骨文?他們的血細胞在排列成楔形文字!」
楚風按住腰間重組的龍雀刀,刀柄鎏金螭紋正在往他皮膚上攀爬。他忽然想起敦煌壁畫里飛天仙女手中的樂器,那些反彈的琵琶弦上刻著的,分明是亞特蘭蒂斯的音階。而此刻通訊頻道里,除了白露的驚呼,還混著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戰吼——是霍去病北擊匈奴時的號角,還是美尼斯統一埃及的戰鼓?
更深的地下,全知者年輕人將U盤插入心臟位置的接口。銜尾蛇印記化作數據流鉆進基因鏈,他看見U盤里的龜甲殘片正在解碼:「第三紀文明的守護者試圖用洪水清洗病毒,卻讓病毒學會了在水中休眠;第四紀的倉頡創造文字封印認知污染,反為病毒提供了寄生載體......」
地面突然隆起青銅巨柱,每一根都刻滿不同文明的歷法。林墨琛踩著劍上的藤蔓升空,發現十二座島嶼正在連成環形大陸,古兵器刀刃組成的大陸架上,新誕生的人類嬰兒睜開眼睛,瞳孔里流轉著河圖洛書的光影。但他們臍帶末端凝結的,是血鴉羽毛化成的黑色晶簇。
「蓐收,把共鳴頻率調到......」他忽然頓住,看見自己袖口的龍紋正在與龜甲上的亞特蘭蒂斯文字融合,「不,關閉所有外部干預。讓文明火種自己選擇進化方向——或許我們一直誤解了免疫的本質。」
機械音第一次出現人類的嘆息:「檢測到新紀人類基因鏈攜帶「記憶病毒」,預計二十代后將爆發認知內戰。是否啟動「后羿射日」程序清除過量記憶碎片?」
昆侖山脈的史前都市里,冰層融化露出的壁畫正在變化。原本描繪戰爭的場景逐漸顯形為DNA雙螺旋,而纏繞螺旋的,是血鴉的羽毛與古兵器的殘片。林墨琛終于明白龜甲上「息壤」的真正含義——那不是用來鎮壓洪水的泥土,而是承載著所有文明記憶的基因載體。
全知者年輕人微笑著將U盤捏碎,銜尾蛇印記化作螢火蟲飛向新生大陸。他消失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話,通過昆侖系統傳遍全球:「當免疫細胞開始保留病毒的記憶,或許才是真正的免疫——但別忘了,記憶本身就是最危險的病毒。」
新生的太陽躍出海面時,林墨琛將劍柄插入環形大陸中央。青銅藤蔓瞬間長成參天巨樹,樹葉是楔形文字,果實是甲骨文的「人」字。第一批人類搖搖晃晃站起來,他們同時聽見兩個聲音在腦海里響起:一個是燧人氏的火種呼喚,另一個是血鴉的尖嘯殘響。
張理事在廢墟中舉起紫砂壺,壺中飛出的火種落在他掌心,顯形為半枚帶泥的腳印——41碼作戰靴,最新款的防滑紋路。他忽然想起應急指揮中心的檢修記錄,那個戴金絲眼鏡的年輕人最后填寫的檢修項目是:「文明免疫系統兼容性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