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幻想著,開一家理發店,沒有客人的時候,就在店里彈吉他。
跟著媽媽學理發,首先要成為的,是一名洗頭工。媽媽帶過很多個徒弟,幾乎都自己出去開店了。媽媽的教學方式很傳統:她剪,我在旁邊看。
看得多了,便開始上手一些簡單的發型,剪得不好媽媽再來修整,不過總是要等不介意的熟人我才好上手的。
有一次大舅來我家,主動請纓當我練手的志愿者。他一直是兩鬢推短、上面只略微修剪的“男士頭”,我用推剪推掉左邊鬢角,右邊的頭發就多了;再推掉右邊鬢角,左邊的頭發又多了……就這樣左推推,右推推,大舅的頭發很快就被我推得一干二凈。媽媽趕緊救場,她一個十幾年的老師傅也沒法子修整了,大舅被迫放棄多年不變的發型,被剪成了一個小平頭。大概是感受到了小平頭的好處,大舅再也沒有留過長發。后來大舅常常說:“我現在這個發型真是多虧了你喲!”
理發師的生活沒有我想象中那么浪漫。每剪一個頭發,全身上下都會扎滿碎頭發,怎么清都清不干凈,癢極了。我最怕的,是長頭發的女顧客來洗頭。洗的時候還好,多沖一會兒水就行,吹干可就麻煩了,沒有半個小時別想把手里的吹風機放下來。遇到發質不好頭發愛打結的更是麻煩,一邊吹干一邊捋,比解九連環還復雜。
時間長了,我對理發的興趣越來越淡,我開始厭倦給客人洗頭吹頭的工作,媽媽理發時我也不站在旁邊看了。
我沒有跟媽媽說自己不想學了,只是每天躺在床上,不說話,也不吃飯,媽媽拿我沒有辦法。我本來想餓死自己的,但真的餓極的時候,身體就不受自己的意志支配了。我走在街道上,我走在馬路邊,我走在田野間,我到底要去哪里?
最后,我給爸爸媽媽說,我又想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