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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新的開始

一百九十、面圣

神都城的定鼎門在暮色中泛著青灰色的光,門樓上的銅鈴被風(fēng)拂得輕響。周正陽勒住騰霜白的韁繩時,看見城門下立著兩道熟悉的身影——狄仁杰穿著件半舊的紫袍,領(lǐng)口沾著些墨痕,圓方站在他身后,手里捧著件疊得整齊的素色袍子。

“回來了。”狄仁杰的聲音比三年前沙啞了些,他伸手撫過騰霜白的鬃毛,指尖在馬耳后那道舊傷疤上頓了頓,“這一路,辛苦你了。”

周正陽翻身下馬,剛要說話,就見圓方將素袍遞過來,眼眶通紅:“小郎君,這是知棠……出事前縫的,她說等你回來,天冷了好穿。”

素袍的針腳細密,袖口還繡著朵小小的桃花,是李知棠最擅長的樣式。周正陽指尖觸到布料時,忽然想起向城縣黑松林里,她替自己包扎傷口時,也是這樣一針一線,說“男兒流血不流淚,可傷口得好好護著”。

“她……”周正陽喉頭發(fā)緊,后半句卡在喉嚨里。狄仁杰嘆了口氣,伸手按在他肩上:“在向城縣西坡,我讓人給她立了塊碑,朝著神都的方向。”

暮色漸濃,定鼎門內(nèi)的燈火次第亮起。許亦晨牽著馬走過來,鬢邊的珠花在燈籠下閃著光:“我先回府了,明日……我再去狄府看你。”她將個暖爐塞進周正陽手里,“天氣冷,這個你帶著。”

周正陽望著她的馬車消失在巷口,心中泛起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狄府正堂的燭火搖曳,案上擺著三碗未動的茶湯。圓方添了些炭火,火苗舔著炭塊,映得墻上“破曉”二字忽明忽暗。

“捉影之前傳回消息,說在松竹館看到個戴銀面具的人上了三樓,松竹館的三樓看守嚴密,捉影就沒跟上,”狄仁杰用茶盞蓋撥著浮沫,“捉影說,那個戴銀面具人腰間的玉佩,是一朵桃花形狀,而幾年前,圣人曾將一枚桃花形狀的玉佩賜給過太平公主。”

周正陽猛地攥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我在向城縣抓到的黯組織余黨,招認太平公主府里養(yǎng)著專門煉蠱的死士。”

“明日面圣,這些暫且不提。”狄仁杰將一碗熱茶推到他面前,“陛下近來對武氏宗親疑心重,太平公主又在朝中安插了不少眼線,貿(mào)然提及,只會打草驚蛇。”

夜深時,周正陽躺在西廂房的榻上,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格子狀的影。他摸出許亦晨給的暖爐,忽然摸到夾層里有張紙條,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跡:“松竹館的賬房先生,原是推事院的筆吏。”

第二天寅時三刻,狄仁杰帶著周正陽穿過通天宮的白玉階。通天宮的殿門由兩名力士緩緩?fù)崎_,檀香混合著龍涎香的氣息撲面而來。殿內(nèi)文武百官分列兩側(cè),紫袍與緋袍交織成一片暗沉的浪,唯有御座上的武則天穿著赤黃十二章紋的袞服,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周正陽的目光掠過她鬢角新添的幾縷銀絲,忽然想起阿爺周懷遠曾說,圣人雖殺伐決斷,終究也是肉體凡胎。

一百九十一、縣尉

“陛下,右威衛(wèi)歷經(jīng)艱險,已將叛黨余孽肅清。”狄仁杰跪地奏報時,朝服的下擺鋪在金磚上,如同一朵綻開的墨蓮,“這位便是周懷遠之子周正陽,于向城縣立下大功。”

周正陽依著禮數(shù)叩首,額頭觸到冰涼的地面時,聽見御座上傳來翻動卷宗的輕響。他能想象武則天正透過卷宗的縫隙打量自己——身上的征袍還沾著向城縣的泥點,袖口被兵刃劃破的口子用粗線草草縫過,與殿內(nèi)官員們熨帖的朝服格格不入。

“抬起頭來。”武則天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骨髓的威嚴。

周正陽依言抬頭,正撞上女皇那雙深邃的眼眸。那雙眼曾看過徐敬業(yè)的叛亂,看過來俊臣的酷法,此刻落在他臉上時,忽然漾起一絲笑意:“周懷遠有個好兒子。”

周正陽跪地奏報向城縣的案情,說到黑松林的蠱蟲時,眼角的余光瞥見太平公主的團扇停在半空,扇面上的孔雀眼正對著他。

晨光從殿頂?shù)溺U空藻井漏下來,在金磚上拼出繁復(fù)的圖案。武則天坐在御座上,手里把玩著枚碧玉龜甲,笑道:“懷英,你這門生,倒比你年輕時沉穩(wěn)。”

“這次協(xié)助右威衛(wèi)平定向城縣叛亂,你當(dāng)居首功,說吧,你想做個什么樣的官?”武則天問道。

“臣想回向城縣。”周正陽叩首時,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大殿里回蕩。

武則天將龜甲擲在案上,甲片翻轉(zhuǎn)的脆響里,她緩緩道:“準了。那就去向城縣做個縣尉”說到這里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再加個檢校刑部郎中,遇大案可直接上奏。”

周正陽磕頭謝恩,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想起父親周懷遠當(dāng)年就是從七品小官做起,在考功司的案牘間熬白了頭發(fā);想起李知棠教他劍法時說,基層的官雖小,卻能護住一方百姓。

武則天挑了挑眉,拿起一枚金簡,看向狄仁杰,“懷英,你當(dāng)年也是從汴州判佐做起的吧?”

狄仁杰躬身:“臣不敢與陛下的肱骨之臣相比。”

武則天將代表任命的金簡擲下,金簡落在周正陽面前的金磚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去吧,莫要辜負這身骨頭。”

退殿時,狄仁杰在丹墀下駐足,望著初升的朝陽:“知棠若在,定會說你選對了路。”周正陽望著遠處的洛水,忽然明白李知棠當(dāng)年說的“破曉”——不是天光乍亮的瞬間,是在漫長黑夜里,依然往前走的勇氣。

一百九十二、遇刺

周正陽翻身上馬時,金簡在懷中硌得肋骨生疼。騰霜白似有預(yù)感,不安地刨著蹄子,鼻息噴在青石板上凝成白霧。剛出定鼎門,道旁的老槐樹上突然驚起一群寒鴉,聒噪聲里混著破空的銳響——三支淬了黑毒的弩箭正對著他面門飛來。

“小心!”

斜刺里突然竄出道黑影,阿雅手中的銀球如流星般甩出,精準撞落兩支弩箭。第三支箭擦著周正陽耳畔飛過,箭尾的雕翎掃得他耳廓發(fā)麻。他勒轉(zhuǎn)馬頭,見十?dāng)?shù)名黑衣人從樹后閃出,面罩下露出的眼睛泛著與黯組織成員相同的兇光。

“是桃花蠱的氣味。”阿雅已解下腰間的竹筒,白蛇小黑順著她的手腕游到肩頭,“他們箭上涂了蠱毒,沾著就會渾身潰爛。”

黑衣人齊齊拔刀,刀鋒在晨光里泛著詭異的青芒。周正陽剛要拔劍,就見左側(cè)的灌木叢里飛出數(shù)道灰影——鼴鼠帶著三只訓(xùn)練有素的土撥鼠,正用尖利的爪子撕咬黑衣人的腳踝。

“這些鼠子專咬經(jīng)脈!”鼴鼠從樹后跳出來,手里還攥著半袋鐵蒺藜,“小郎君快退后,看我的!”

鐵蒺藜撒在地上的瞬間,雀翎的連珠箭已破空而至。她不知何時爬上了路旁的酒旗桿,弓弦震顫聲里,三名黑衣人捂著咽喉倒下,箭簇上還纏著細小的銅鈴,落地時叮當(dāng)作響。

“這鈴聲能破他們的迷魂術(shù)!”雀翎翻身躍下,靴底踩著個黑衣人手背,“阿雅說你準會遇襲,我們在這候了三天了!”

混戰(zhàn)中,一名黑衣人突破防線直撲周正陽,手中短刀淬著暗紅色的毒液。周正陽橫刀格擋,卻被對方腕力震得虎口發(fā)麻。就在刀鋒即將及頸時,那人忽然怪叫一聲,捂著眼睛后退——加拉爾丁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后,將一捧石灰粉撒進了他面罩。

“對付雜碎就得用雜法!”加拉爾丁笑得露出白牙,手里還攥著剛扒下來的黑衣面罩,“看這繡的蝌蚪紋,跟推事院地牢里的一模一樣!”

黑衣人見勢不妙,吹了聲尖銳的呼哨。阿雅突然拽住周正陽衣袖:“不好,他們要放蠱!”話音未落,就見剩下的黑衣人從懷中掏出陶罐,摔在地上的瞬間,無數(shù)只漆黑的甲蟲爬了出來,所過之處,青石板竟被啃出細密的凹痕。

“是食鐵蠱!”阿雅急道,“小黑,去!”白蛇如一道白閃電竄出,所過之處,甲蟲紛紛蜷成一團。她趁機撒出一把黃色粉末,空氣中頓時彌漫開硫磺的刺鼻味,殘余的甲蟲瞬間僵死。

最后一名黑衣人想策馬逃竄,雀翎的箭已釘穿他的馬臀。馬受驚直立,將他甩在地上,周正陽上前一腳踩住他手背,刀尖抵住他咽喉:“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突然詭異地笑起來,嘴角溢出黑血:“尊上說了……誰也護不住你……”

周正陽猛一用力,刀尖劃破他頸皮,卻見他脖頸處露出個青色的刺青——一朵桃花的紋樣。

“他們在自己體內(nèi)下了死蠱。”阿雅蹲下身檢查尸體,眉頭緊鎖,“這種蠱見血就發(fā),看來是死士。”

“我跟你一起去。”雀翎將箭囊甩到肩上,小黑已蜷回阿雅袖中,鼴鼠和加拉爾丁說道:“我們也與你同去。”

騰霜白突然長嘶一聲,前蹄指向通往城南的官道。周正陽翻身上馬,金簡在懷中溫?zé)崛缋予F。他回頭望了眼紫微城的方向,晨光正掠過通天宮的金頂,仿佛有無數(shù)雙眼睛正從云端俯瞰著他們。

“走!”他輕夾馬腹,騰霜白如一道白虹沖向前方,“去會會向城縣的妖魔鬼怪!”

道旁的寒鴉再次驚飛,翅膀拍打的聲音里,周正陽仿佛聽見李知棠的聲音在風(fēng)中回響:“別忘了,破曉之后總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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