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朱厚照又道:“張永,你去北鎮(zhèn)撫司一趟,將錦衣衛(wèi)調來。”
“是。”
一來一去間,劉瑾面帶笑容沒有再說話。
朱厚照又道:“這樣合適嗎?”
谷大用小聲回道:“楊侍郎因私鹽案入獄,文官們向來看不慣東廠,楊公子是文官之后,用東廠的人難免會遭到非議,用錦衣衛(wèi)是最好的。”
朱厚照聞言點頭,“還是你考慮得周全。”
“楊公子是個好人,以免非議,老奴都是為了殿下考慮。”
朱厚照又來了興致,他放下手中的折扇,道:“你快與孤說說,那天夜里,你是怎么以一敵三,之后夜里又去做了什么?”
私鹽案對朝中來說諱莫如深,可一場刺殺,朝中就能這么快查明白。
楊輕還是將事情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說到如何反擊那三個刺客時候,朱厚照眼底里帶著興奮地神色,又聽找到了殺手的窩點,又不解道:“你為何不告知朝中?”
楊輕沉聲道:“這個案子連先帝身邊的掌印太監(jiān)都能買通,朝中有多少人信得過?”
朱厚照沉默了,他不住點頭。
小卓一直站在少爺身邊,此刻也不知道該做什么,怕少爺說話多了,渴了,想要去倒水,就見東廠的太監(jiān)已拿來了茶水與糕點。
朱厚照一邊吃著糕點,繼續(xù)道:“你是故意隱瞞不報。”
楊輕頷首道:“我不想打草驚蛇,也不想引起太多的人的注意。”
見朱厚照看了看身邊的人,劉瑾又是“噗通”一聲跪下,“老奴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朱厚照道:“孤沒有懷疑你。”
先是擦了擦嘴,朱厚照點頭,“楊輕,你做得很對,確實不能打草驚蛇,更不能告知朝中的人,父皇身邊的人都能被收買,可見對方勢力之大,那晚刺殺前后,刑部甚至懷疑是有人提前做了準備。”
“劉瑾!”
“老奴在。”
“你去擬一份名冊,在刑部會審的都有什么人,都要記下來。”
“老奴這就安排人去辦。”
朱厚照又有些得意,問道:“孤做得對不對?”
楊輕緩緩點頭。
不多時,錦衣衛(wèi)的人到了,得知是太子召見,錦衣衛(wèi)指揮使牟斌親自帶著人來的。
這下好了,大明朝最可怕的兩隊人,東廠與錦衣衛(wèi),江湖人稱廠衛(wèi),此刻都在自家中。
牟斌行禮道:“不知殿下召見卑職有何吩咐?”
朱厚照吩咐道:“你留下一千人馬,留在這片小院周圍,聽候楊輕調遣。”
聞言,牟斌沉默了半晌。
朱厚照又問:“怎么?有什么不對嗎?”
牟斌單膝跪地,一手放在膝蓋上,低著頭道:“殿下,錦衣衛(wèi)只聽皇帝調遣。”
朱厚照苦惱地扶著額頭,這個牟斌就是個不點不亮的蠟燭,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
“孤命你協助楊輕破案。”
“這……”牟斌回道:“只要殿下一聲令下,錦衣衛(wèi)可全數出動查案,不必協助他人。”
“你……”
朱厚照欲言又止,話不知從何起,說又說不過他。
谷大用適時道:“牟帥,在這里留一隊小旗保護楊輕就可以了。”
牟斌這才點頭去辦。
很快家門口的東廠番子全數撤走了,余下的都是錦衣衛(wèi)。
“這些天孤磨煉棋藝,這回一定能贏你。”
楊輕喝下一口茶水,嘖舌道:“既然不服氣,只好讓殿下領教領教在下的高招。”
朱厚照命人拿來了棋盤,躍躍欲試道:“劉瑾,拿銀子!”
棋盤上五子棋的廝殺又開始了,先輸了一兩盤,還顯得不服氣,再接著朱厚照的神色便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最后掀了棋盤,氣憤而去。
楊輕整理一桌子的碎銀,這些銀子夠家里開銷好久了。
小卓也很高興,她覺得要是太子多與少爺下幾次棋,少爺就夠銀子去迎娶一個主母了。
太子走了劉瑾一行人也走了。
牟斌安排好人手之后,早就離開了。
谷大用還站在一旁,他低聲道:“其實太子是個好孩子,善惡分明,分得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楊輕道:“多謝谷公公幫在下開脫。”
“你是文官之后,就不要和東廠走得太近,咱家賞識你,切莫耽誤了自己。”
“在下寧死不割,絕不進東廠。”
“其實……東廠也是有好人的。”
谷大用惆悵道:“劉瑾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有意用東廠番子保護你,實則是為了拉攏你,讓你和東廠綁在一起,讓你這個文官之后在朝堂再無立錐之地。”
他又搖頭道:“不說了,說多了就煩了,告辭。”
楊輕送別了谷大用,開始與小卓算著今天在太子手里贏來的錢,這一次賺了六十兩。
“少爺,我們可以吃好多栗子。”
“快攢起來,這些銀子都用來買栗子就浪費了。”
“嗯。”小卓重重點頭,她仔細地將這些碎銀子放入小錦袋中,袋子沉甸甸的,“嗯,老爺吩咐過的,少爺不懂事讓我好好看管,這些錢攢著給少爺娶個大家閨秀。”
這兩天家里的伙食開始好了起來。
小卓端著飯碗,與少爺坐在一起還是有些緊張,主仆怎能坐在一起用飯?
她雙腿并攏,動作很小,很是拘謹。
今天家里多了一些肉食,甚至多了一條魚。
小卓低聲道:“少爺是想要將老爺的墨寶拿出去賣錢,用來家用?”
“不是。”
楊輕吃著菜回道。
“那少爺昨日將老爺的房間翻找成那樣,小卓還以為……”
“行了,吃你的飯。”
“哦。”
她低下頭,乖巧地繼續(xù)吃著,只要少爺不敗家,不拿東西去賣,心里就很踏實。
楊輕用了飯,叮囑道:“把家里收拾一番。”
“嗯。”
看少爺躺在陽光下小憩著,小卓安靜地收拾起院子,太子和東廠的人來過之后,家里亂糟糟的。
少爺懂事了,她很高興,也覺得幸福,卷起袖子勤快地收拾起來。
以前沒見過少爺習武,看少爺這兩天的練拳架勢,分明就是練了很多年的模樣。
難道,少爺其實是個天賦異稟的武學高手?
武學高手也是愛干凈的。
等楊輕醒來的時候,院子里又恢復了之前的潔凈樣子,小卓蹲坐在水桶邊,吃力地擰干手中的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