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厲見到她時毫不意外，似是早會料到她會來。

“關哥。”

“進屋說。”

關厲先一步進了屋，鐘茫緊隨其后。

“說說吧，何人布的局？”

“這個人關哥或許知道，他能輕易知曉陰司堂的禁事，還能操控金城和江城，只不過為何如今才出手攪得兩地不安生，那就不得而知了。”

“柴巍、裘宮璉、隆煙、你……能將你們連在一起的人，只有一人，看來他是終于要露面了。”

關厲眉眼間的笑意愈發(fā)深沉，深邃的眼底蟄伏著巨獸，哪怕只是一眼，也令人生懼。

“時候到了，你知道該怎么做。”

聞言，鐘茫的心頭好似壓著一座大山。她知道終會有這么一天，若是之前，她會毫不猶豫，可如今心里已然有了牽掛……

她的命，是關厲救下的。

而“詭宗堂”的幕后掌控者就是關厲，一個非常神秘的人，鐘茫至今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你想我如何做？”

“逼他現(xiàn)身，要他的命！”

“后果就是舍棄你，可還愿意？”

關厲的眼中滿是薄涼，這是他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也是最后一次了。

“愿意。”

鐘茫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這一天遲早要來，是她自己選的路，她不后悔。

時隔半月，金城朝堂之上出現(xiàn)巨變。

先帝密旨，十五年后重啟詭宗堂，屆時的堂主將任命為當朝國師，若朝堂易主，未以嫡長子繼承，國事將交由新任國師代為處理，若有不從者，朝廷禁衛(wèi)軍可當即斬首示眾，以安定朝堂。

在眾人看來，此事甚為荒唐，可柴巍繼任這幾個月里，百姓們心中苦不堪言，新的變動倒像是新的希冀，抵制者也少了些許。

至于一再諫言抵制的朝臣，國師下令全部收押天牢，而金城的天，就這么一變再變。

“將柴巍、高卓等人遣送回江城，傳信給江城首領，割城維和，限時七日。七日一到，大軍即刻壓境。”

“另外，任命秦恙為軍事總指揮，七日后舉兵拿下江城外圍城池，而后只圍不攻，切斷江城通往外面的一切物資資源。”

“近期收押天牢的官員協(xié)助禁衛(wèi)軍押送柴巍等人抵達江城，之后聽從秦恙的安排。”

就在鐘茫還在思索有什么事沒交代的時候，門外的護衛(wèi)進屋稟報，打斷了她的思緒。

“國師大人，府外有兩位男子求見，他們自稱是您的師父和朋友。”

“不見。”

涼薄的言語，決絕的態(tài)度。

此時來的人會是誰，鐘茫心里明白，可她的身邊現(xiàn)如今都是關厲的人，她不能再將其他人牽扯進來了。

府外的人一等再等，最后只能嘆息離開。

“關七，詭宗堂集結至岐山院的消息散布出去了嗎？”

“回國師，消息已于今早傳出城外，剛探子來報說是有異動。”

“好，我離開之后，小八和小九還是托付給你這個大哥照顧了，不要讓他們做傻事，至于其他人……我名下的資產(chǎn)皆可變現(xiàn)，如何分配就交由何叔處置了，所有人按我的意思全部遣散，等秦恙解決好兩國的關系，你們就好好過日子。”

鐘茫起身行至書架，取下一個盒子交由關七。

“你是關哥的人，答應他的事我會做到，至于我的要求也不過分，就是保全其他人。這是任命攝政王的旨意，何時公布，關哥決定就好，代我交給他。”

關七順勢接下了，猶豫著想要說些什么，最后還是沒有開口，他知道現(xiàn)在最不能做的事就是動搖鐘茫的心，亂了她的理智。

七日后，金城大軍壓境，江城將領不遺余力的抵抗，卻節(jié)節(jié)慘退。在秦恙的帶領下，金城將士士氣高漲，攻下城池后，秦恙收回了進攻的命令，全軍待命。

“總指揮，此時進攻是最佳時機，一舉拿下江城，日后便可不再受其擾……”

“莫將軍好大的口氣，置軍令于何地？”

攝人心魄的目光盯得莫習威有些不適，他一時心急，又立功心切，便將心里話說了出來。在軍隊里，軍令如山是任何人不得打破的，況且秦恙的身份擺在那，確實輪不到他來評論質(zhì)疑。

“一時心急，還望總指揮莫怪。”

莫習威說罷后，后退一步不再言語。

秦恙收回目光，接著問道“金城今日有何消息？”

“一切安好，總指揮不必掛念。”

“二十日了，次次都是這句，你們到底在隱瞞什么？”這回秦恙是真的動怒了，早就察覺不太對勁，但是每隔幾日便可收到鐘茫的書信。

傳信的人嚇破了膽，當即跪下說是金城那邊的人讓他這么說的。

看來他也只是個報信的，既然問不出什么，秦恙只好就此作罷，不再逼問，私下派親信回城查探。

金城的穆云山山頂上，坐落著一個塵封多年的小院，叫做“岐山院”，是先皇派人修建的，作為已仙逝長公主的皇陵，也是遵從長公主遺愿，死后還她一份寧靜。

只不過，岐山院建成之后，先皇未曾來過此處，知曉此處的人也都是些舊人了。

一山的紅楓隨風搖曳，山腳下蜿蜒著潺潺溪流，如此安逸之地，倒讓鐘茫心底生出幾分淡然。

推開院門，目及之處皆是凋零的楓葉。

此刻時辰還早，太陽不過剛剛冒出山頭，鐘茫思量過后主動拿起了角落里的掃帚，將這里里外外打掃了出來，隨后還專門為長公主的祠堂上了一炷香。

做完這些后，她靜靜的站在后院的涼亭里，此處可俯視萬千景象，也讓她陷入思緒紛亂的回憶之中。

身后傳來細微的響動，鐘茫收回了思緒，回過身看向來者。

一襲黑袍，半遮的面具，倒真是神秘。

“你是何人？”低沉的聲音滿是滄桑感，鐘茫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心底就發(fā)寒。

“詭宗堂堂主鐘茫。”

男子聞言冷哼一聲，嘲諷道：“姻兒之后，再無人能擔得起。”

長公主本名秦唯姻，是先皇親封的和親長公主，曾為聯(lián)姻犧牲自己，換取兩國十年建交，但兩國撕破協(xié)議后，她卻仍被留下了，直至三年后她帶著自己一手建立的詭宗堂回到了本國，還帶來了江城的無數(shù)機密。

正是因為長公主帶來的這些機密，金城才能壓制江城良久，可好景不長，長公主回國不過四月，便因病離世，更甚的是，先皇并未將長公主安葬在皇陵，而是另擇他處。

期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鐘茫不得而知，她前幾日才得到的關于詭宗堂的確切消息，得知了長公主與詭宗堂的聯(lián)系，也得知了關厲的真實身份。

“長公主的功績自是無人能比，傳言江城的魯王將會是太子繼位最大的威脅，可在長公主回國后不久便傳出暴斃的消息，那時的三皇子也與皇室訣別，毅然離開，不知所蹤。”

“多年后，能在此處見到魯王殿下，實屬不易，畢竟三皇子找了您很多年。”

聞言，關峮眼神愈發(fā)深邃，不自覺的追問道：“你與厲兒是何關系？他現(xiàn)在在何處！他與姻兒當初……”

“他于我有救命之恩，不過他不愿見你，今日我特意在此等候王爺，就是為了做個了斷。”

鐘茫早已得知此人的陰險，未給對方反應的時間，當即逼身上前，出招壓制對方，可關峮又豈是等閑之輩，接下了鐘茫的招數(shù)，出手極為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