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板夾層中，張碩兩手握著飛劍，盯著面前的明月，眼神中滿是緊張和驚恐。

雖然身下滿是鮮血，傷口和口鼻處噴涌著血沫，但明月的眼睛依然明亮，死死的盯著張碩。

“你會死的…”

明月艱難的從咽喉縫隙中吐出了幾個字。

“你閉嘴！不然我一刀砍死你！”

張碩扭曲著臉，厲聲呵斥：“別以為老子是什么好人！老子殺過人！我告訴你！”

面對他色厲內荏的威脅，明月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依然盯著他，艱難開口：“財富…權力…女人…還有更長的壽命，…都可以給你…”

“閉嘴！你閉嘴！”

張碩用劍指著他，但劍尖卻在顫抖著。

“你……活過嗎？你享受過…嗎？”

明月盯著他，眼底閃過了一絲急切：“救我…我保證…你可以在這里生活得……像個皇帝！”

“呼！呼！”

張碩大口喘息著，劍尖卻漸漸停止了顫抖。

看著明月的眼睛，張碩喉頭聳動了下，問：“真的？我要什么你都可以給我？”

“真的！”

明月傷口處再次噴出了一股血沫：“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給你！”

張碩沉默了。

看著明月的眼睛，良久，他緩緩開口：“好。”

另一邊，凍結的時空中，胡楊只思考了1秒，就做出了決定。

殺與不殺，都不是他該決定的。

克隆人屬不屬于人類這種宏大的倫理問題，他也沒資格解決。

他來到這個世界，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在保護自己的同時，保護自己身邊的人，不受到傷害。

看著身旁同樣被凍結的張十夜，胡楊的視線落在了他的頭頂上方。

【正在檢測生命體征……該生物當前生命形式為自然碳基生命（改），生命體征正常，生理機能可維持時間為82年61天7時53分11秒?！?

之前張十夜的壽命還有135年，但現在已經只剩下74年了，足足少了五十多年。

這五十多年，都是胡楊這幾次【凍結時空】所消耗的能量來源。

身形一動，胡楊俯下身去，伸手抓住了腳下飛板的外沿。

飛板的厚度在20厘米左右，面積在8平方米左右，通體由金屬構件組成，分量自然不輕。

但在胡楊手中，它卻像是空氣一般，被胡楊單手抓起，像是盾牌一般，擋在了身前。

原本站在飛板上的張十夜此時已經雙腳懸空了，但卻依然凍結在原地，一動不動。

隨后，胡楊伸出手去，在面前飛板的中央按了一下。

下一刻，【凍結時空】效果取消。

嘭！

一聲空氣爆響炸開！

這是飛板移動所推開的真空區域，被周圍的空氣填平后發生的爆炸。

嗡！

爆炸產生的沖擊波撞在了半空中胡楊和張十夜的身上。

胡楊并沒有受傷，但張十夜卻直接被撞了個正著，直接向后倒飛了出去。

在他倒飛之前，胡楊已經伸手抓住了他的金屬右臂，隨后也被他帶著向下方呈拋物線下墜而去。

叮叮噹噹！

一陣金屬脆響，被胡楊樹在前方的飛板背后，突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鋒利劍尖。

但在胡楊施加的推力下，飛板不僅擋住了飛劍的沖擊，甚至還帶著飛劍，向著后方李青牛的方向倒飛著撞了過去。

叮叮叮叮叮！

愈發密集的劍雨匯聚成了一道洪流，頃刻間就將飛板切成了碎屑。

飛劍洪流蕩開，李青牛踩在飛板之上，面無表情的注視著落向下方的胡楊和張十夜，飛板下斜，一個俯沖，就帶著漫天的飛劍沖了下去。

半空中，耳邊風聲呼嘯，胡楊扯著張十夜的胳膊，屏著呼吸大聲問：“還得等多久！”

唰！

胡楊只感覺身體像是撞在了一片柔軟而又不失韌性的網上，下落的勢頭隨之一緩。

這道網是用柔軟薄條編織而成的，但顯然并不太結實。

在張十夜沉重的身體沖擊下，只是略一延緩，就“崩”的一聲斷裂開來了。

胡楊和張十夜繼續下墜，但卻又撞在了另一道網上。

繼續斷裂，再被另一道網接住。

崩！崩！崩！

一連擊穿了七道網，胡楊和張十夜終于被最后一道網接住了。

而胡楊也借助微光夜視鏡片發現，他們已經落到了這片人造子宮工廠的底部。

在他們身下，是一片密密麻麻，由干癟軟囊堆積而成的“地面”，就像是這片克隆人海洋的海底一般。

就在胡楊觀察之時，下方的干癟軟囊之間，突然竄出了幾十個近乎赤身裸體的人形生物，向著胡楊幾人沖了過來。

胡楊愕然看去，卻發現那是一個個體型瘦小的老人。

他們的頭發都被割掉了，但卻割得參差不齊，身上還穿著用軟囊改成的衣服，但也只能遮擋住些許部位。

這讓他們看起來，就像是野人一般，但卻顯得極為詭異。

他們手中揮舞著不知從哪里弄來的金屬工具，長短不一，但卻都開過鋒。

看到這一幕，胡楊下意識的就想凍結時空。

但下一刻，身旁的張十夜卻忽然坐起了身來，像是溺水之人沖出水面一般，大吸了口氣。

“嗬！“

胡楊見狀，趕忙沖他提醒：“下面有人！”

“沒事！”

張十夜大口喘息著，搖了搖頭。

下一刻，那些老人就沖到了胡楊兩人近前。

他們揮舞著金屬工具，三下五除二就把胡楊兩人身下的網割開，把他們放了下來。

這時候胡楊才發現，這些網就是用割成了長條的軟囊編成的。

“黑貓？”

站在最前方的一個男性老人沖張十夜問了句。

他看上去足有百歲了，滿身皺紋，但聲音聽上去卻像是十五六歲的少年。

“ZJQ17359？”

張十夜點了點頭，也反問了句，男性老人聞言也點了點頭。

確認身份后，張十夜直接追問：“入口在哪里？”

男性老人回身拉過了一個體型最瘦小的女性老人，示意：“跟她走！”

胡楊看得疑惑，剛想開口詢問，但頭頂卻傳來了熟悉的隆隆聲。

李青牛來了！

“快走！”

男性老人一揮手，就帶著身后的老人們沿著軟囊網，向上攀爬而去，躲在了一個個軟囊的后方。

“走！”

女性老人開口喊了聲，聲音像是七八歲的小女孩一般清脆。

胡楊一頭霧水，但還是和張十夜一起，跟著女性老人一起向著深處跑去。

后方，帶著隆隆的風壓，和無數破空聲，李青牛已經殺了下來。

“太史！”

李青牛一眼就看到了飛奔中的胡楊。

胡楊聞聲，回頭看去，就看到踩著飛板的李青牛，已經加速追了過來。

但就在此時，那些躲藏在軟囊后方的老人卻直接沖了出來。

“??！”

“殺！”

他們完全無視漫天的飛劍，舉起手中被打磨成武器的金屬工具，毅然從空中躍下，向著飛板上的李青牛撲了上去。

但不等他們撲到近前，他們的身體就被漫天的飛劍切成了無數的肉塊。

“找死！”

李青牛哼了一聲，身上連一個血滴都沒有濺到。

然而，在上方一個個軟囊的后方，卻沖出了一個又一個老人。

他們連金屬工具都沒有，赤手空拳，赤身裸體的就向著下方的李青牛撲了過去。

和之前那些老人一樣，他們很快也被切成了漫天的肉塊，血肉和內臟橫飛。

可還是有源源不斷的老人從上方撲下，源源不斷。

很快，李青牛渾身都被老人的血肉覆蓋了，變成了一個血人。

看到這一幕，奔跑中的胡楊不知不覺的停下了腳步。

“快走??！”

前方帶路的女性老人沖到了一個被打開的窖井口處，回過身來，才察覺到有人掉了隊。

看著站在遠處的胡楊，她焦急沖他喊著。

“入口在這里！”

張十夜也沖胡楊喊了聲，但胡楊卻像是什么也沒聽到一般，站在原地，看著后方。

“夠了！”

后方的李青牛像是被源源不斷沖下來的老人激怒了，周身飛劍轟然炸開，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飛劍風暴，轟然席卷了周遭的一切！

從半空中撲下的老人們還不等落下，就在半空中被切成了碎屑！

而風暴還在向上席卷！

一個又一個軟囊被飛劍劃破，大大小小的克隆人從其中掉落，被臍帶掛在了半空中。

他們有的像是剛出生的嬰兒，有的卻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

但他們掉出來后，都在像是懵懂的嬰兒一樣，放聲大哭著。

然而，下一刻，他們的哭聲就消失了。

在漫天的飛劍席卷下，他們也變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肉，仿佛被洗衣機滾筒甩出的臟水一般，四處飛濺。

啪！

愣愣看著這一切的胡楊感覺臉頰一涼，像是被濺到了水一樣。

他抬手摸去，卻摸到了一片帶著溫度的肝臟碎片，上面還粘著半個已經破裂的眼球。

“太史！你跑不了的！”

李青牛的聲音伴隨著席卷的血肉風暴，飛速逼近。

看著席卷而至的飛劍，和漫天飛濺的血液和肉塊，胡楊一動不動，但眉梢卻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他不理解。

哪怕將克隆人視為豬馬牛羊，也不用殺得這么狠吧？

這根本就是單方面的屠殺！

盯著加速刺來的飛劍，胡楊眼神一凝，但下一刻，卻感覺左手被人扯了下，整個人被扯歪了身形。

下一刻，沖在最前方的飛劍就貫穿了他身后女性老人的胸口。

唰！唰唰！

她拉著胡楊左手的胳膊被削掉了，右肩被削斷，帶著胳膊飛起后，凌空又被切成了七八段。

在腰部被斬斷后，她的上半身就隨著那柄貫穿了她胸口的飛劍倒飛了出去。

看著這真切的一幕，胡楊腦子里突然嗡的一聲，像是炸開了一枚核彈。

下一刻，沖到近前的飛劍洪流，就和后方的李青牛一起，被凍結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