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靈氣如漩渦一般匯聚到一處，天邊的霞光也在著歡欣著道路的誕生。

除了十一，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這一幕。

褚寒秋的傷口已經愈合，或許是血脈相連的緣故，城外正在發生的變化，令他的心跳也隨之加快，因失血和靈氣透支而帶來的虛弱仿佛也一掃而空。

常萱萱看著那預示著新生的霞光，眼神卻黯淡下去。

“已經選好道路了嗎?！?

忽元直仍舊一副駭人的笑臉，已經的失敗的東西，無論是計劃還是人，都沒有再去關注的價值。

倒是那臺上的情況更令他感興趣，從剛入基一躍至衍道境，那小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而褚江海則是一邊觀察著兒子的狀況，一邊警惕著忽元直。盡管無妄之界已經被收回，但這個老對手，從來都不是一個行事可以捉摸的人。

褚清河睜開眼，體內的靈氣仿佛已完全變成另外一種東西。

衍道之后，靈氣便會擁有“質感”。

也正因為這種變化，他才真正明白手上這柄已經是靈兵的長槍，所帶來的好處，遠不止修為的提升這么簡單。

被靈兵牽引而來的靈氣已將褚清河體內的脈絡填滿，他將自己的靈氣初次注入給這把長槍。

似如回應他一般，槍身嗡鳴，將不斷匯聚而來的靈氣漩渦震散，而臺上彌漫著的長生材的無色毒霧，也在不聲不響中被消融殆盡。

看著如破繭而出的褚清河，褚江海心中暗驚，那在他看來也極為難纏的毒，竟是被消解而非散去。

莫非那新生的靈兵，竟然有能克制毒物的能力不成？

對修士而言，除了被鎮殺，最具威脅的就是靈神傷和毒道。

前者極為難纏，稍有不慎便會斷送修行一途，后者則防不勝防，對修士使用的毒，大多是針對靈氣本身的毒，并不是肉身可以抵擋的。

所以能夠抵御毒道的靈寶，無論是丹藥還是靈兵，在修士眼中都十分珍貴難得。

臺上只余一人，這場比斗毫無疑問是玉華贏了。

軍中并沒有傳出任何歡呼聲，或許是因為兩軍之間的雙方統帥帶來的壓力，又或是因為那臺上的駭人慘狀。

褚清河看著腳邊遍地的血水皮漿，眼中難掩悲戚。哪怕類似的事他已經歷過許多回，可劫后余生，總避免不了對生靈逝去的傷懷。

他沒有任何慶祝勝利的動作，而是轉向身后，雙目堅毅看著懷抱雙臂、同樣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的冠軍侯，話語擲地有聲：

“這場比斗，是玉華贏了。”

似是因為結束了第二場比斗開始以來的壓抑與恐慌，在這一刻，身后的玉華軍終于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喝聲。

周圍玉華兵士的喝聲，仿佛要把忽元直吞沒，但這位冠軍侯卻并不在意，他看得清清楚楚。

在他的眼中，褚清河周身道澤環繞，那正是已衍化出自己的道路的證明。而那小子所選擇的道路，卻并非褚家一脈相承的星辰之道，反而是和自己的殺伐之道同源的武之道。

忽元直當初衍道時，所呈現在他眼前的，同樣是武之大道，這意味著他擁有天生的強者之心，只有極度渴望變強的人，才會衍化出武的道路來。

然而，在他將要成功衍道時，他頓住了。

變強，是為了什么？

為了贏過其他人？為了奪得名望與權力？

還是，只是單純的想要變強？

不，都不是。忽元直將一一出現在心中的答案全部推翻。

真正的答案或許難以被世人所接受，但那才是他真正的本貌。

變強，是為了殺死敵人。

這就是忽元直想要的道路。

于是，他的道在即將成型時改變了，變成血腥氣極重，又兇戾無比的殺伐之道。

在忽元直的人生中，鮮少有被他認為是敵人的生靈能夠存活下來，哪怕是曾經比他修為更高的對手，也會在他那對殺戮近乎瘋狂的追求下，最終隕落他手。

褚江海是少數活下來并同他對峙至今的人，或許是因為星辰之道的奧妙頗為難纏，又或許，旗鼓相當的對手帶來的樂趣，要蓋過殺伐帶來的快感。

而這位老對手的子嗣，竟然和自己算是一類人。

想到這里，忽元直心中莫名的暢爽。

龍胤的兵士和玉華軍的氛圍相反，他們的眼中充滿不甘與憤恨，但士氣也難免低沉了幾分。

而與普通的兵士不同，龍胤的將領們目露寒光，他們知曉冠軍侯的計劃，只待時機，便和伏兵三面夾擊滅了這幫玉華人！

“嘶，那槍刃的品質倒是不俗，雖說龍類的心鱗少見，但那一片充其量是從蛟的身上取下來的?！?

虛空中，蒼勁老者的聲音響起，似是對鍛器頗為了解。

“蛟鱗雖然同樣罕見，但到底算不上什么神異之寶。那年輕人體內又不見絲毫靈氣，若不是親眼所見，確實是難以相信這槍刃是出自他手。”

看著贊不絕口的同伴，另一位神情和善的老者露出笑容，調侃道：

“嚯嚯，剛才某個老家伙不是還說這破地方沒什么值得驚訝的嗎？”

蒼勁老者咳嗽兩聲，身旁這老東西雖然總是一副隨和的樣子，但說話從不給人留活路，還是不要給他說自己的機會好。

于是正色道：“所以，他就是你帶我來的原因？”

另一位老者也不打算這時候調笑對方，只是平淡地說道：

“家中小輩問候的信中提到了此人罷了，以鍛打之法成兵，我還以為是你龍胤那姓黎的小子的后生，想著那九黎宮和你多少有些關系，就想著帶你來看看?！?

不過現在看來，這年輕人與九黎宮并沒有什么關系。

畢竟他褚家的星辰之道，不僅可借星輝之力，更精于測知命途，通曉陰陽，只需看一眼，便知道眼前這人同塵世間的任何勢力都無半點關系。

“我看著不像，在他身上我并沒有感覺到剛猛的血氣，九黎一族可沒有這樣孱弱的血脈！”

蒼勁老者搖搖頭。

龍胤的九黎一族，精通鍛器一道，且極為推崇原始古老的鍛打之法。

而其族人，天生血氣剛猛，勇武好斗。

眼前這個因為放血就虛弱至此的年輕人，絕不可能是九黎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