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丫頭!”
緋灰全身都繃緊了,眼眶甚至還有些微微泛紅。一旁的緋天抬眼望向煙霧繚繞的天空,看到全身插滿長刀的絳仙兒不禁也沉下了臉。他倆這次都沒有立刻行動,而是默默地注視著面前的景物,仿佛在等待某個恰當的時機。時間慢慢流逝,眼前的景象幾乎沒有什么變化,只是變得模糊起來,就好像整座刀山漸漸遠離了他們。就在空中的景象快要完全消失的時候,緋灰終于忍不住了。只見他一個閃身,下一秒已經處在剛剛絳仙兒的位置。
“嘭!”
緋灰本來心里算計過各種可能的陷阱,但萬萬沒想到竟然硬生生撞了“墻”!只見他就像一個氣鼓鼓的皮球,撞到墻上又迅速反彈了回去。
“緋灰!”
緋天見狀,飛身掠起,輕輕松接住了同伴。
“哪里來的妖孽?竟膽敢擅闖我地獄!”
借著緋天的幫助,緋灰很快穩住了身形,但忽然又被山崩一樣的巨聲和強大的威壓挾制,令他一時間有些懵。緋天神色凝重,目光不移地盯著剛剛絳仙兒消失的地方,但見面前慢慢顯現出一個比周圍的刀山還要高出一大截,身穿鎧甲的魔卒。對,魔族!因為對方沒有明顯的五觀,只有基本的人形,身上既沒有妖氣也沒有仙、人的氣息,身形巨大,又做如此打扮......
“前輩見諒!我們本是妖域緋紅島上的小妖,偶然被陷害至此,絕非故意沖撞。我們的一個同伴與我們失散了,前輩可知道她的下落?”緋天簡單地解釋了一下,直接問出了最緊要的問題。
“你們知不知道地獄是什么地方?哪有活物能隨便進出的?我看你們還是趁現在趕緊離開,別的就不要多管了,否則等我修復好這些破損的刀山,處理完手頭的事一走,你們就算是灰飛煙滅,也不會有誰過問。”
對面的魔卒似乎并沒有惡意,聲響如雷,卻收斂了威壓。
“不行。我們一起進來的,必須一起離開!你識相的話就把我朋友交出來,要不然別怪我不給你們魔族面子!”緋灰一緩過勁兒來就大聲呵斥道,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仿佛剛剛吃癟的是旁人。
“哼!我剛剛聽到響動就過來的,哪里還見過你的什么朋友?更何況這里是地獄,沒有一點生氣,找妖談何容易?你們要是想出去,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們走;倘若非要留在這里找你們朋友,我也就只能陪你們半刻鐘的時間,之后我也要離開。”魔卒壓住怒火,再次好心提醒他倆。
“前輩請見諒!我們確實不能丟下這位朋友不管。不知道出口在哪里,煩請前輩指點,我們找到朋友后自會離開!”緋天好脾氣地說道,語氣堅定。
“地獄本是層層相連的,你們想要出去只能去到首層,那里有扇地獄之門,運氣好的話,你們找到那里可以讓守門的魔使給你們開門......”魔卒指著一個方向說道,說話間身影逐漸變淡,然后完全消失不見了。
“多謝!”
緋天望著混沌的煙塵,禮貌地鞠了一躬。緋灰四下張望了一圈,有些泄氣地皺緊了眉,“這魔頭跑得倒快,什么都沒問出來,這下我們上哪兒去找絳丫頭?”
“我感覺她就在附近。”緋天審慎地看著周圍的刀山,語氣篤定地說道。緋灰茫然地看向他,一時語塞。
“那邊!”
忽然,緋天像是看到了什么,快速朝著一個方向飛去。緋灰緊隨其后。但是他倆飛了好一會兒,途經的刀山上都沒有發現絳仙兒的身影。
“我說......”
“這邊!”
就在緋灰終于要對緋天這次的決定提出抗議時,緋天突然來了個急轉彎,迅速朝著一座刀山飛去。
“哪兒?我說你到底有沒有線索......”緋灰差點沒剎住,心里憋氣。
“找到了!”緋天沒理會他的不耐煩,反而振奮起來,指著不遠處的一座錐型的刀山對緋灰道,“就是那座,看到了嗎?”
緋灰抬眼看過去,只見一座挨著一座的刀山錯落分布,呻吟掙扎的靈魂遍滿各處,只是緋天指向的那座刀山卻很不同,那山上雖也插滿了長刀卻完全看不到受苦的靈魂!
就在緋灰愣神之際,緋天戰戟已經揮了過去。
“轟!”
整座刀山在戰戟的強大威勢下直接被劈成了兩半!
“我說你能不能溫柔一點,萬一傷到絳丫頭怎么辦?”緋灰心里一著急,沖上去拉住了緋天。
“仙兒不在這兒。”緋天掙開緋灰的咸豬手,看著面前的刀山,確定地說道。
“不在這兒?那......”
“休走!”
眼見那刀山瞬間恢復如初,像是長了腳一樣,靈活地繞開周圍的障礙,迅速朝遠處逃竄,緋天又一戟揮了過去。
“轟!”
一陣震蕩之后,周圍的好幾座刀山的山體上都出現了或深或淺的裂縫。緋天一個縱身,戰戟往前刺去,一道閃電般的光束噴射而出,瞬間將那遁走的刀山包裹起來。
“啊......”
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那刀山逐漸縮小,最后化作一團人形的黑氣蜷縮在光球之中。
“你是誰?把我們朋友弄到哪里去了?”見對方已被制伏,緋天直接開始審問。
“我只是負責看守地獄的一個小獄卒,哪里見過你們朋友?”魔卒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待在光束中令它很不適。
“剛剛假扮仙兒刺我一刀的就是你,還敢狡辯!不要以為你是魔族,我就不能把你怎樣。信不信我讓你跟這里的怨魂一樣,永世受盡痛苦折磨!”見對方公然抵賴,緋天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起來,那股狠勁兒讓一旁的緋灰都感覺后背發涼。
那團黑氣似乎想要掙脫束縛,但沒一會兒功夫又顫抖著縮成了一團,“我......我真的沒有碰過你們朋友,是她自己掉落到刀山上,然后,然后我就看到她變成了一株草,再后來......”
“再后來怎么了?”緋灰見這魔卒說話吞吞吐吐的,忍不住兇道。
“再后來我就看見我們頭兒把那株草撿走了。就是你們剛剛見過的那位,這刀山煉獄都歸他管。”魔卒說到這里又停了下來,似乎在觀察他倆的反應。
緋天和緋灰震驚地對視了一眼,一時間默契地都沒有說話。
“我最擔心的是,絳頭兒這次若是又被魔族抓了去,怕是真的兇多吉少了!”妖域絳紫島萬蟲谷魍魎巖上,奇思不知道第幾次唉聲嘆氣道。
“魔族很可怕嗎?”絳鈴一直很好奇。它聽了太多仙魔大戰的故事,但奈何迄今為止既沒有見過仙也沒有碰到過魔。
“......也不盡然,他們只是對待敵人殘忍了些吧。”除了戰場上的交鋒,奇思其實也不太了解魔族。
“哎,要是我能離開這里,咱倆就可以一起去找絳頭兒了......”絳鈴沮喪地說道,心里滿是擔憂。
“你最好還是待在此地。找人的事我自會處理。對了,我新教你的詩背下來了嗎?”奇思有些頭疼地打斷道,在它的印象里,絳鈴和麻煩總是同時存在的。
“早背下來了!”絳鈴不屑地答道,心里不禁又嘆息了一聲,它很清楚自己在哪些方面缺乏天賦,也從沒有奢望過什么,所以也不較真,清了清嗓子,緩緩念道,“孤鴻海上來,池潢不敢顧。側見雙翠鳥,巢在三珠樹。矯矯珍木巔,得無金丸懼?美服患人指,高明逼神惡。今我游冥冥,弋者何所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