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一言難盡的看了看她,他的傷早就好了只不過是自己的義父想讓他來這兒休息休息。
李樂縈:“不應該啊。”
凌不疑:你那么忙,哪還記得這小傷。
“凌將軍,沒想到你也在這里,所以要開宴了嗎?”少商沒太注意在場的其他人不自在的臉色,開心的等著吃飯。
袁慎笑著點頭:“沒想到安國公這么喜歡吃東西。”隨即讓下人上菜。
“沒想到今天還真這么好心。”少商吃著飯,嘀咕著。
“才幾日不見,安國公還是這么豪邁,不知道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嫁不嫁的出去,跟你什么關系。”少商回懟,她就知道這玩意兒不損她過不去。
“我只是提醒國公,注意儀態。”
“好的呢,謝謝!”少商嘴上答應實則才不管袁慎說什么話。
坐在上面的皇甫儀,端著酒敬了幾人一杯,說是感謝他們為兩縣百姓做的事,隨即,開口“我曾是你們叔母父親的弟子,我今日就倚老賣老,叫你們一聲少商和少珺可好?”
“好,夫子。”倆人倒是沒必要在這個上面跟皇甫儀扯。
皇甫儀一臉懷戀,凌不疑直接舉起酒杯:“愿戰亂消弭、風調雨順。”
“……”李樂縈感覺有點尬。不過她倒能理解凌不疑,她也不想再聽一遍皇甫儀對自己叔母的懷念了。
李樂縈:“愿山河長青,永歲安康”
李樂縈一說完,少商趕緊接上“愿歲月靜好,喜樂常在。”
幾人你一個祝愿喝一下,我一個祝愿喝一下,袁慎感覺他不喝不對勁,也端起酒杯“愿喜至慶來,永永其祥。”
喝完幾杯幾人有點上頭也打開了話匣子。
皇甫儀:“各位,相逢即是有緣。今日我就與你們講一個故事。”
少商:“皇甫夫子,不會又是你自己的故事吧?”
她可不想再聽了。
皇甫儀:“自然不是,這只是一個普通故事罷了!”
李樂縈:“如此,我們就洗耳恭聽了!”她才不信!不過既然他想說那就讓他說吧。反正他說只是普通故事一會兒他們幾個人點評一下,看這老頭以后還敢不敢再講一句!
皇甫儀:“以前有位世家公子,他雖父親早亡,但自幼才華出眾、名聲斐然。這位公子有個自幼定親的未婚妻,可惜,他總覺得這未婚妻容色平平,配不上自己。”
李樂縈:死普信男!還說不是上次那個!
沒有人去打斷皇甫儀,畢竟少商二人等著撅他幾句,凌不疑則是真聽故事,袁慎嘛則是對老師恭謹。
皇甫儀:“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即使不喜歡,但是這公子也還是決定娶自己的未婚妻,最多以后相敬如賓就是了。誰知就在這位公子十七歲那年,因朝中的叔伯牽連,一夕之間,公子族中所有成年男子俱身首異處,只留下老弱婦孺。這位公子因在外讀書而逃過了一劫,但是之后也只能遠遁他鄉。”
眾人沒開口,皇甫儀長嘆,“在那種情況下,未婚妻家中的長輩紛紛勸說她退婚,而且那種情況不會有人去怪她,就連那公子自己也不會怪她。”
皇甫儀看了幾人一眼,沒想到她們還是不接他話茬:“這位平日看起來平平的未婚妻不僅沒有退親,她還力排眾議,一力承擔起照顧那位公子遺族的老弱婦孺,這一照顧就是七年,她不僅頂住了自己親族的壓力,還要面對公子遺族的刁難。”
李樂縈輕笑:“這么不知好歹的,為什么還要照顧?也不看看自己全部人的吃喝用度全是人家的?”
皇甫儀眼睛都開始紅了,“是啊!可是公子的遺族和公子都認為這未婚妻是知道公子對她不滿意,她這么做也只是為了讓公子領她的情,等事情平息之后會按約定娶她。”
李樂縈:“夫子這話錯了,如果是我,我是那個未婚妻,我那個時候也不會退親。但原因不是因為我對那個未婚夫有情。”
凌不疑聽到李樂縈這么說,好奇地問道,“那你是什么原因?”
李樂縈:“我如果知道未婚夫不喜歡我,那么我就想辦法讓他喜歡我。看到我的好。然后等他喜歡上我了,我再說你不配。
你們沒聽過那個故事嗎。一個議親的女孩兒被人家婆母相看。那個女孩家里面是從商的有點小錢,而那個來湘看的婆母家里面好幾口人窮的叮當響。
上來就挑剔說人家女孩長得不好看,又不好生養,家里又是從商的,一點兒臭錢當自己是什么好貨色。根本配不上自己兒子,以后進門必須承包砍柴燒火做飯的所有家務,還得給他們家生十幾個大胖小子。那姑娘點頭答應,說自己家陪嫁十萬兩黃金,十座京里大宅院,寶石釵環無數,更是仆人如流水。而后更是留那來相看的在家住了好幾天,每天好吃好喝當神仙供著走時還送了糕點。那婆子回家就大肆宣揚說什么賠錢貨要來她們家,還陪嫁金山銀山,以后還當牛做馬。她兒子值得最好的。”
李樂縈:“你們猜最后怎么樣?”
“怎么樣?那女子腦子有病真嫁了?”少商給李樂縈捧哏。
“沒啊,人家姑娘直接找個脾性樣貌都好的男的入贅。那家人一直拖著等那個女孩兒家去催他們提親,還大肆在村里炫耀這事,村里人早看不慣他們了,那婆子還說什么娶村里哪家姑娘去當通房妾室。
后面看那富商之女一直沒信,才去打聽,沒想到人家早招了贅婿。自此這婆子一家人在村里口碑也沒了,也娶不到人了。那婆子還一直覺得自己兒子好,誰都配不上。那男的也是覺得誰都沒那富商之女好,一直到三四十還沒婚配,游手好閑。”
皇甫儀:“.......”
在場的凌不疑、袁慎、樓垚:“.......”
最毒婦人心!
“樂縈這故事真好!你說的太解氣了!”少商則開心地舉起酒杯敬了李樂縈一杯。
李樂縈端起酒杯應了少商,放下酒杯之后,李樂縈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哦!對了,剛剛皇甫大夫說的故事,這其中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即使要照顧那個公子的族人。那合該是那公子的族人求我,如果這樣他們還敢給臉色看。那還照顧什么呢?保證他們餓不死就可以了吧?”
皇甫儀眼睛更紅了,眼中還泛起了水光,這比起來,當年舜華可太好了!
少商:“夫子,你還是接著說吧,公子的未婚妻肯定沒有像樂縈說的那樣做,即使這未婚妻做得那樣好,為什么后來這婚約還是沒成?”
皇甫儀:“這公子流亡的時候,幸得一護衛拼死相救,后來這護衛的孤女自然跟在了公子身邊,她.......”
李樂縈:“我知道了,這孤女長得應該比未婚妻漂亮吧?”
看著其他人疑問地目光,李樂縈接著道,“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嘛,理解,理解。你們知道一個救命之恩的兩種報法嗎?”
凌不疑不解地問:“這救命之恩,自當涌泉相報,怎么會有兩種報法?”
少商積極地道:“我知道,樂縈和我說過,假如被長得好看的救了就應該說‘公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妾只得以身相許。’若是長得丑就要說‘你是個好人!好漢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只得下輩子做牛做馬,結草銜環再報大恩!’你們說,這是不是救命之恩的兩種報法?”
在場的男子,年老的皇甫儀和凌不疑等人俱無力反駁。
李樂縈:“所以這故事里的孤女,肯定漂亮!”
消化了好一會,皇甫儀才道,“公子與這孤女并沒有男女之情,公子在外這七年也并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未婚妻的事,他一起記得未婚妻的恩情,已經打定主意,只要情況允許,就光明正大的回去向未婚妻提請婚期,迎娶她入門。”
李樂縈:“可是既然自己知道自己有婚事,又不想給那個孤女希望那為什么要把孤女帶在身邊?這不是既要又要嗎?憑什么要委屈未婚妻呢?又憑什么要給孤女一個希望,覺得自己有可能能嫁給那個公子呢?天下這么多事,不可能讓一個人全占了的。所以這婚事不成的原因肯定在公子身上。”
皇甫儀長嘆一聲,“等中原烽煙四起,公子終于可以回鄉了,他寫信回去,說在未來老岳丈大壽之日會當著滿堂賓客的面提請婚期,此時公子已經是許多當世豪杰的賓客,一定會讓未婚妻很有面子。可是萬萬想不到,就在這公子啟程回鄉的那日,那孤女竟然服毒自盡了!”
“看吧孤女命沒了,親事估計也沒了。我要是那未婚妻,非得抽那臭男人幾個大嘴巴子!”少商聽的牙癢癢,意有所指地看著皇甫儀,一反以往得體之態。
李樂縈:“這孤女當然沒死,如果死了這公子和未婚妻不就成了嗎?再說了,早不自盡,晚不自盡,如果真的是對公子不接受她,想回去娶未婚妻的事感到絕望,真心想自殺,那就應該等公子走了再自殺。所以在那個當口自殺,只是為了阻攔公子回鄉的腳步而已,所以她自然不會死。”
皇甫儀:“是啊!因發現的及時,孤女雖然去了半條命,但還是救回來了,但是等公子再趕去赴約的時候,未婚妻張口就是退婚,公子原本想著,自己這一次將她得罪的不輕,一切等她氣消了之后再說。可是.......可是萬萬沒想到,再等來的竟是她要另嫁他人的消息!”
皇甫儀說到最后已是滿臉悔恨痛苦之色,“公子無論如何解釋挽回,那未婚妻都沒改主意,所以公子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未婚妻原本能等他七年,又為他吃了那么多的苦,為什么就遲了那么幾天,竟然不給他一點挽回的機會,為什么要這么固執?”
李樂縈:“那是因為未婚妻已經從公子的處事中明白,這位公子不值得她嫁!”
袁慎看著已經萬分痛苦的老師,自然為他鳴不平,“兩位又還沒訂親,又怎會知道這些。”
少商看到袁慎這不善的話就想到之前老遇到這玩意兒,莫名心煩。“這種事跟跟定沒定親有關系嗎?單從女子角度,就該任這種人欺上臉,而不敢決裂嗎?若是你們等一個女子幾年,她卻跟另外一個男子拉拉扯扯,還說我只是拿來當兄長看待,你別多想。并且還帶這個‘兄長’回家玩,流放還帶兄長去,兄長受傷就放棄和你定好的婚禮,你怎么想?何不成全?為什么還要為她受盡白眼?為什么還要等?費時費力費錢,還不討好?腦子有病?”
隨后少商瞪了袁慎一眼,接著道,“反正我未婚夫若是皇甫大夫故事中那種人,我就按樂縈那個故事的辦法辦!就算不按那個,我也得狠狠把經歷的一切還回去!敢愛敢恨,女娘本色!”
袁慎直接被干沉默了,原本還在生氣,但是他順著少商的話一思考,確實,若是有女子,吊著他還跟其他人攀扯,他也想揍人,這波他站不了自己老師那邊。
不過隨后他又想到一個問題“那你會等嗎!”
“等什么?他都負我了,還等?傻嗎?你一輩子有幾個七年?”白了袁慎這二傻子一眼,繼續開口看向皇甫儀,“夫子覺得我這說法如何?”
“……”皇甫儀突然也覺得說的對了。
李樂縈:“不過因為,那公子一開始就沒將未婚妻放在心上,理所當然認為未婚妻為了公子受任何委屈都是應該的,自己能因為未婚妻受的這些委屈道幾聲歉,她就該感恩戴德地燒高香原諒。那公子是這樣想的,對嗎?夫子?”
皇甫儀嘴唇微顫,“不…不是的!”
“那是怎么呢?女子名節不重要嗎?那女子以真心待之,那男子分明是負心薄幸之人。不然怎么會看人家都成親了還后悔?又怎么會在女子生氣后不解釋,等著人家女子再去舔著臉找他?這男的多大的臉?他是什么天人下凡?還是仙人之姿?還是家室絕佳?品行優良?”
皇甫儀被說的面紅耳赤,卻又急得不知道說什么。
見氣氛差不多了,李樂縈二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告辭去屋里歇息了。
凌不疑:樂縈她們說的有理,反正他才不會跟這男子一樣負心薄幸!
二人剛到門口,皇甫儀在后面大聲辯解道,“公子沒有不將未婚妻放在心上,他一開始是不大瞧得上未婚妻,可是后來他感動于未婚妻的深情,已經下定決心,一定會好好對待未婚妻的,就是那個孤女,他也決心不再管了的。”
“感動?”少商反問道,“那未婚妻要的是感動嗎?如果她要的是感動,那和那個孤女有何區別?和攜恩求報有什么區別?”
李樂縈:“感動和相扶一生是兩碼事。感動的讓人多了去了,父母兄弟,姊妹師長,什么不是感動?若是男子都不知道對你那女子什么感情,還耽誤人家那么久,豈不禽獸?”
袁慎:“程五姑娘說話可真刻薄。”
李樂縈:“只有負心薄幸之人,才會覺得刻薄吧?看來袁公子對那故事的公子也是認同啊。
少商啊,以后咱離這些人遠點吧。
噢對了,像袁公子這種大方的,肯定希望袁以后的心上人身邊跟著一個貌美,想要報恩的少年吧?到時我倒想看看袁公子是不是也能大度一點,畢竟人家也只是想報個恩而已!”
袁慎:“你!”
袁慎聽完了李樂縈和少商的話,哪還不知道這兩位女娘對自己意見大。
他想解釋,可是他又能解釋什么?這話也的確是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