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實往往比書中所寫更為殘酷。
羅老師曾言:我現(xiàn)在看到什么案子都不覺得奇怪,還有什么比人更壞的呢?
人家是處心積慮,他不過是臨時起意。
又怎么斗得過?
饒是如此安慰自己,顧立心里還是不是滋味。
晚上自習完,顧立默默地回到教師公寓,坐在電腦前等了許久,不見邵彬過來,便拿起電話,撥通了曹彩云的電話。
顧立數(shù)著聽筒里的嘟嘟聲,五聲,電話便被接通了。
他沒說話,直到聽見對面是曹彩云的聲音。
“你好。”
“你好,放學了嗎?”
“嗯,馬上要睡了。”
曹彩云沒上課,顧立知道,曹彩云自己也清楚,但他們還是很自然地對答著。
顯然,這次對話,有第三人,或者更多的人在場,甚至有可能,曹彩云的電話是打開揚聲器的。
就這么一點活路都不留嗎?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家庭。
顧立將早就想好的借口說了出來:
“哦,我送給你的布娃娃收到了嗎?我在網(wǎng)上買的,寄到了你學校,我看快遞信息,已經(jīng)到貨了。”
“還沒,是什么?”
“是個小熊貓,你不是喜歡那種黑白色的小動物嗎?”
黑白色的小動物,其實除了熊貓,還有一個年輕人所熟知的,就是企鵝。
顧立記得,曹端晟之前是不知道曹彩云有企鵝號的,那么她爸媽應該更加不清楚這點才是。
老一輩的,除非工作需要,一般是不會玩這個的。
不過,顧立這也是在賭概率。
“嗯,謝謝。不過,下次不用了。“
得到曹彩云肯定的答復,顧立明白自己賭對了。
但戲還得繼續(xù)演下去。
“我已經(jīng)追求你三年了,你,還是不愿接受我嗎?不過,沒關系,我不會放棄的,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到我的真心。”
這也是告訴曹彩云,后續(xù)若是需要幫忙,還可以再聯(lián)系他。
曹彩云卻道:
“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愿意,我答應做你的女朋友。”
這?
她不會上頭了吧?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往常她對待舔狗不都是不屑一顧的嗎?
這么說,她就不怕身邊的人會懷疑?
本來做好被拒絕的顧立,一時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真?!的”
好半天,才說出這么兩個字。
“嗯,不過,這段時間我想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所以你別再給我送東西打攪我了。等高考完了,我再聯(lián)系你。”
這樣說,卻也合理。
顧立暗自點頭,忙不迭地答應:
“好,那個熊貓布娃娃,你能收下嗎?”
他怕曹彩云不理解,又重復了一句。
“好,我等下去看看。”
顧立掛了電話后,趕緊將從老醫(yī)生那問到的東西,通過企鵝發(fā)給了曹彩云。
…………
另一邊,曹彩云面無表情地掛了電話。
她媽媽坐在旁邊,笑道:
“誰這么執(zhí)著,追了你三年,不僅知道你讀書的學校,竟連你電話都搞到了。”
曹彩云搖頭:
“不認識,沒注意過。”
她媽媽一怔:
“那你還答應他。”
曹彩云淡淡道:
“不想被打擾罷了,我只想安安靜靜地過完這半年,其他的無所謂了。”
“……”
兩人相顧無言。
許久,她媽媽才輕聲道:
“夜深了,我們睡覺吧。”
“……”
兩人竟是睡在同一個房間。
…………
顧立正在打字,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繼而一個略微顫抖的聲音傳入他的耳內(nèi)。
“師哥,你有女朋友了?還追了好幾年。”
“你什么時候來的?”
不問可知,是邵彬。
“好久了,你只顧著和嫂子聊天,哪里注意得到我?”
咳咳,這話,怎么聽起來酸酸的。
“沒有,是曹彩云。”
“你和彩云姐在談戀愛?”
顧立被問住了,這該怎么解釋呢?
“不是。”
“你們到哪一步了,說嘛說嘛,我只是好奇而已。”
顧立抬頭,瞄了邵彬一眼,又繼續(xù)看向電腦屏幕。
好奇?zhèn)€鬼。
你要不要照照鏡子?
那幽怨都快凝結成實質(zhì)了。
咬牙切齒的表情,恨不得要將他生吞活剝了。
顧立有些心虛,不過轉念一想,他為什么要心虛。
即便他與曹彩云談了,他們早戀,也該是老師和家長來管,關邵彬什么事?
但面對著她,到底硬氣不起來。
“我們也沒走到哪一步,這件事說來話長。”
邵彬卻沒準備放過他:
“沒事,你慢慢說,我有時間。”
顧立很想說,他沒時間。
但邵彬這個樣子,讓他莫名的有些害怕,開不起半點玩笑。
“這事要從十七年前說起。”
從曹彩云出生開始講。
邵彬搬了把椅子,坐在顧立桌邊,認真地聽著,還配合地點了點頭,示意顧立繼續(xù)。
“咳咳,還是從兩年前說起吧。”
兩年前,曹端晟生病,曹彩云得知所有事情的真相。
……
最終,顧立還是撿一些重點,簡明扼要地告訴了邵彬。
又將自己剛剛打電話的目的,詳細說了下。
邵彬沒聽完,就開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顧立想停下來,她又不肯。
直到講完,她兩只眼都哭紅了。
“他們實在是……天下哪有這樣的父母……”
“對對對,都是壞蛋”
“你也是,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顧立也是剛知道,再說了,早點告訴她,又能有更好的處理方法?
若不是這次被抓個正著,顧立才不準備說出來。
可是,這時候不適合講道理。
于是,繼續(xù)點頭如搗蒜: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嗚嗚嗚——”
“你別哭啊,老師若是來了,非打死我不可。”
“我哭我的,我爸為什么打你?”
“孤男寡女的,你又哭了,老師見了能不多想?”
“我可以解釋。”
“……”
這種事解釋得清楚?
況且,顧立也不想曹彩云的事鬧得人盡皆知。
還好,邵彬自己慢慢地停住了哭。
“彩云姐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
現(xiàn)在,顧立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她遠在京城,他可就鞭長莫及了。
至于能不能成事,只能靠她自己。
“嗯,她人那么好。”
“……”
顧立想,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比較可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