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街道的轉角,異木棉花開始攀上枝頭。抬頭間,不近不遠的桃粉色的花好似紛紛掉落進遙遠的天空里,而我卻又好像在水里,偶爾窺見一斑折射到水底的陽光。
我回到宿舍,給異地的好友發了消息:“我們去蕩秋千吧……”
在秋天的季節里,我總愛這樣,不切實際地幻想。
小些時候我喜歡聽譚維維的《如果有來生》,里面唱著:“以前人們在四月開始收獲,躺在高高的谷堆上面笑著……”。但我一直覺著它是一首屬于秋天的歌,留在十月份播放的歌。等到那時候,我應該套上了薄薄的寬松的長袖,坐上秋千搖啊搖,我的袖口和秋千一起,迎著清風在空中擺蕩。
不知為何,我會對秋千如此執著。
那是一場靈與肉的分離。它帶著我一次又一次地離開地面,我可以不再去思考關于“地面”的事,我好像可以長出一雙翅膀,飛到任何我幻想里的地方。那里有完美的草原,可以等侯飛鳥,如同歌曲里寫的一樣。還有完美的我,和完美的愛人相愛著,以及永恒地存在。
偶爾,我也會說起我想要戀愛,想要約會。
和朋友談論起另一半時,她們總說在冬天戀愛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共圍一條圍巾,一雙取暖的手,又或是因為在冬夜里的擁抱更顯溫暖,這些多么浪漫。但在秋天里擁抱才是我的幻想,人與人沒有厚外套的阻隔,心貼著心,在煦陽下,在微風里,無法言語的心動由搖晃的木棉花替我們訴說。
“剛下課……”
一則消息打斷了我的幻想。她沒有理睬我的消息,那只是幾句無聊日子里的感慨,我們心照不宣。
福建幾乎沒有多少秋天,它只是作為夏天向冬天過渡的存在,很快就過去了,我也再沒提起過想去蕩秋千的事,想去約會的事,還有關于其他的美夢。
摯友吐槽過我:“不要再幻想了……”我常常沉浸于自己對事物的美好編織,常常離開“地面”,去逃避。對真相的感知,對一切的不完美,卻遲遲不肯承認。
其實我一直都認為傷感和不完美才是人生的底色,幸福只是裹在上面的一層糯米紙,等嘗到最后,它便化了。
對于我來說,或許,幻想便是這一層糯米紙。秋天的傷感里,需要一層虛構的幸福來掩蓋,我也需要一個幻想的快樂去尋找。
但今年的天氣作怪,一夜之間,夏天變成冬天,不肯留予我秋天,不肯留予我幻想。
不肯再留予我一個秋天去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