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嚴(yán)于律己
- 影穿:我差點(diǎn)就殺青了
- 保羅爺爺
- 4459字
- 2024-03-20 19:09:17
江一升火烘了烘他的毯子,然后便把昏迷的Norrington安置在了火堆邊,開始動手脫去他身上厚重的濕衣服。
“我該死的實在搞不懂,我為什么非得救你不可。”江一費(fèi)力地扯下了Norrington的外衣,連篇抱怨著開始解對方貼身衣服的扣子,“對我而言,你從來沒做過半件好事——沒錯,我是有點(diǎn)同情你,畢竟你被你的美人甩了,但是現(xiàn)在我自己就夠可憐的了,沒空擔(dān)心一個海軍準(zhǔn)將,不是嗎?”
Norrington雙目緊閉,他在昏迷中流露出某種痛苦的神色,斷斷續(xù)續(xù)地嗆咳著。
“別以為我會感激你放了我……在查爾斯堡,我可忘不了后來你是怎么火燒屁股似的追我的,害的我的黑珍珠差點(diǎn)卷進(jìn)了熱帶風(fēng)暴。我在土圖嘉港幫助了你,在我的船上給了你一席之地,可是你呢?你帶走了Jones的心臟!你讓我、Will和Elizabeth差點(diǎn)死在那怪物手里!”
江一自顧自抱怨著,用力揪住Norrington的上衣,來回?fù)u晃著那個男人:
“你可比我壞多了吧?你這個混賬!”
他氣呼呼地放任那副身體滑落在地上,“很好,現(xiàn)在就是這個樣子了。你把心臟給了那花花公子Beckett,然后我們就都淪落到這地步了。”江一說著,跳起身來,帶著厭惡的神情俯視著Norrington。
那個男人虛弱地蜷縮著,他仍舊意識不清,江一聽到那兩片微微蠕動的嘴唇當(dāng)中吐出了一些微弱的囈語。
“我的錯……是我……”
那時候海盜睜大了眼睛,皺起了雙眉,隔了好一會兒,江一的面部表情柔和了下來,他嘆息著跪在Norrington身邊,摟著他低聲說道:“行了……行了,我在這兒陪著你呢,伙計……別怕。”
Norrington那件海軍制服的胸口部位,有一條和背后完全吻合的裂口。當(dāng)江一把他貼身的西服背心脫下來之后,還能看到他的白襯衣上殘留的血污,在心臟下方的部位。江一小心翼翼地解開了男人身上的襯衣,那條致命的傷口不知怎么竟然愈合了,只留下淺淺的疤痕。
“Elizabeth說你死了。”江一悶悶不樂地說著,同時動手用毯子把懷里的身體裹了起來,“我……我一度信以為真。”
Norrington再次咳嗽起來,那時他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了一線,然后一雙翡翠色的眼眸對上了江一的視線。
海盜感到自己心跳紊亂,但是他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緒,并且暗自警告自己不可信任眼前這個男人。Norrington虛弱地注視著他,微微張口說道:
“……Sparrow?”
“嗯哼。”對方吐出的單詞像是個疑問句,江一不情愿地哼了一聲。
“……我們……都死了嗎……”
“沒有。”
“這兒不是地獄?”
“不是,我自己下過地獄,要是你也在那兒我會知道的。”江一沒好氣地答道。
Norrington慢慢抬起頭,那時男人用近乎懇求的眼神看著江一。這位準(zhǔn)將咬著嘴唇,吃力地說道:
“……Elizabeth……”
江一在他聽到這個單詞的同時深深吸了一口氣,海盜扭過頭不再看著那人的眼睛。
“她安然無恙……可能已經(jīng)回了皇家港口,不過她并沒有告訴我她打算去哪兒,因為Will……”
出乎意料地是,Norrington一把抓住了江一的手臂,用力之大讓他感到異常疼痛。男人的臉上流露出了無法抑制的慌亂之情。
“在鬼盜船上?Will還在鬼盜船上?”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別這樣,Jones死了!不過Will他……”
“……不用說了。”
Norrington打斷了江一的話,他慢慢地松開了對方的手,滑坐在地上并且闔上了眼睛。江一知道他已經(jīng)猜到了那個結(jié)果。
“看起來你好像已經(jīng)知道怎么回事兒了?”江一費(fèi)力地說道。
“是的,”Norrington低聲回答,他微微垂下了頭,這讓江一感到一陣沒來由的難過,于是海盜裝作若無其事地扭過頭,透過火光眺望著遠(yuǎn)處的大海。
許久之后,江一終于再次開口道:“你還是忘了她吧,越快越好。”
Norrington沒有回答,其實他根本沒有對這個建議作出任何反應(yīng)。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著,小島上回響的只有海風(fēng)和波浪的聲音。
“好了……Sparrow……我非常清楚自己的狀況有多可憐。”
許久之后,準(zhǔn)將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比耳語大不了多少,但是盯著江一的眼神卻非常強(qiáng)硬,江一能看出來他不得不強(qiáng)行壓抑著自己的感情。
海盜感到內(nèi)心微微發(fā)冷,比起現(xiàn)在這種狀況,他到有些想念土圖嘉港的那個醉漢。雖然那時候Norrington因為酗酒和精疲力竭看起來簡直要精神失常了,但是至少他還能清晰地表達(dá)自己的感情……就算他是在表達(dá)他有多憎恨自己也好。
那時候江一帶走了Norrington,但是,并不是僅僅因為Elizabeth的懇求。
等到Norrington再度說話的時候,他表現(xiàn)出一種壓抑的理性,“我猜想,Beckett的計劃最后失敗了吧?”
“啊……是的。”江一一邊回答,一邊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對方。
“那么,我為什么在這兒?你要我有什么用?Sparrow?”
江一張開了嘴,但是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因為他發(fā)現(xiàn)其實他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時海盜隱隱地感到有些畏懼,但是他說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
“其實……我對你提過提亞的事情嗎?就是那個女巫。她說一個已經(jīng)去往彼界的靈魂是無法被召喚回來的,除非……”江一小聲說到這里,忽然抬起眼看著Norrington,轉(zhuǎn)而用一種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當(dāng)然,顯而易見,你心里還有不能放下的牽掛,所以你回來了。”
對這個說法,Norrington的回答只是一聲輕嘆。江一轉(zhuǎn)開了視線,低著頭在自己腳邊的沙子上畫來畫去。
片刻之后,Norrington又開口了,他的聲音已經(jīng)變得非常冷靜,“這不能解釋為什么我會出現(xiàn)在這兒,特別是,為什么我會和你在一起。”
“……這個,你看,伙計,這難以解釋。就連我自己也猜不出來究竟是怎么回事。”
Norrington笑了一聲,他的眼睛里閃爍著淡淡的嘲諷,那種神色江一非常熟悉,“Sparrow……我需要一個解釋,就算那是從你的嘴里說出來的也罷。你最好祈禱你能說服我接受現(xiàn)在這個糟糕的狀況。”
江一皺起了眉,他向后一仰身子,交抱著雙臂說道:“你要是非得用那種語氣和我講話,那我的選擇就只有不搭理你了。”
“……和從前一樣的壞脾氣,不是嗎?Sparrow?”
“你也和從前一樣,傲慢自大,Norrington。”
他們兩個僵持了一會兒,忽然Norrington轉(zhuǎn)開了視線。
“不管怎么樣,Sparrow”,他低聲說道,“……謝謝你照顧我,我是說,謝謝你的毯子。”
“哦,好吧,”江一又氣又笑地看了他一眼,“呆在那兒別動,待會你就會有熱茶和餅干了。不過這兒可沒有糖或者蜂蜜,我的那份要加朗姆酒,你怎么樣?”
“你在開玩笑。”
“我沒有,”江一朝Norrington挪了挪,從火堆上拿起那個罐頭盒遞過去。Norrington看了一眼,然后他向后縮了縮,嘆息道:“看起來倒像是紅茶。”
“是啊,我干嘛要撒謊?”
“……關(guān)于這個我覺得我不用回答。”
“閉嘴……算了,你的茶里加朗姆酒嗎?”
“不,Sparrow,不用,現(xiàn)在我可沒有你那么悠然自得。”
“你會和我一樣的,”江一聳了聳肩,“好吧,我會考慮給你多加一點(diǎn)的。”
海盜拉過一瓶新酒,心不在焉地敲著瓶嘴,“另外……其實,我猜我是知道現(xiàn)在這狀況是怎么回事的。”
江一嘆了口氣,“準(zhǔn)將,不對,艦隊長。我得告訴你,我其實壓根沒向那流星許什么愿……與其說它實現(xiàn)了我的愿望,不如說它窺探了我的愿望還差不多,然后——你看,它就用一種我可沒指望過的方式把那愿望給實現(xiàn)了。我是說,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吧?”
“一個字也聽不懂,”Norrington冷酷地說。
“呃……好吧,準(zhǔn)……不,艦隊長。”江一自暴自棄地說道,“我以為在見識過那些不死骷髏、魚人和Jones的心臟之后,你的理解能力能優(yōu)秀點(diǎn)呢。那我就直說吧,我該死的朝一顆星星許了個荒唐的愿望,然后該死的不知道為什么你就從天上掉下來了,你明白了?”
“你許愿要我?”
“沒有!你沒聽我的話嗎?”江一絕望地說,“這是我沒指望過的方式……我是說,我許愿要一個人,其實隨便誰都行……”
Norrington微微歪著頭,他開始打量著周遭的海域,然后向地平線眺望著,“好吧,你的黑珍珠在哪兒?我猜你丟了它,再一次,對吧?”
江一看到Norrington臉上浮起的嘲諷,克制著自己立刻給他一拳的沖動,他反擊道:“啊,那至少它還航行在七大洋當(dāng)中的某片海域呢,你的無畏號怎么樣了?我猜它的碎片都被沖到牙買加去了吧?”
Norrington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他咬緊了牙,“該死的海盜。”
江一清楚地知道Norrington微微顫抖著的身體蘊(yùn)藏著快要爆發(fā)的狂怒,他眨了眨眼,調(diào)皮地笑了笑,“彼此彼此,艦隊長大人。”
有那么一會兒,兩人都不再說話,然后Norrington端起了他的茶杯,啜飲了一小口,他冷淡地說道:“不過,那也是我應(yīng)得的。”
在那段談話過后,江一把Norrington扔在火堆邊兒,自己一個人溜進(jìn)了樹林里。畢竟,他在這兒泊船是有正經(jīng)事做的。
加勒比海一代找不到松香,最近的松樹也得到西班牙才有。江一想他必須得找點(diǎn)別的材料來修補(bǔ)漏水的船底。幸好他手頭還有點(diǎn)瀝青,如果他能收集點(diǎn)樹皮、棕櫚纖維之類的東西就更好了。
就這樣,江一在樹林里消磨了大半天的時光。他帶著找來的材料,特地挑了個遠(yuǎn)離Norrington的地方坐下來,開始試著從樹皮里剝出麻絮來。
你大概已經(jīng)注意到了,我特地讓自己離那個家伙越遠(yuǎn)越好。我就知道,世上根本沒有心想事成這回事,要不然我會給自己挑選個比Norrington好得多的伙伴的……當(dāng)然,他的眼睛漂亮極了,不過除此之外他是世上最糟糕的搭檔。
我是說,他見鬼的是個正人君子……像我這樣無惡不作的海盜,和他這種人在一起簡直像下了地獄。
你知道的,對于江一 Sparrow船長,通常情況下他的敵人和他的朋友對他的評價是一樣的……他們都覺得他是個反復(fù)無常、不可信任的家伙,實際上我不得不說他們這見解精辟透了。對我來說這世上沒有太分明的敵友界限。
既然他們統(tǒng)統(tǒng)提防著我的謊言和背叛,那么我就偶爾為之、滿足一下他們的希望又有何不可?特別是在和某些自作聰明的人打交道的時候,我更喜歡那樣——比如Beckett。
不過Will Turner是個例外,跟他在一起你很難玩弄那種手段。因為這小子誠實得過頭……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誠實不足以保命的時候,他連背叛也是堂堂正正的。這樣的家伙你實在很難下決心欺騙他。
Norrington又是另外一種人。他懂得欺詐和背叛,但是他不會為了私人利益這么做——這個人一輩子都信仰著某種光明正大的東西。
就是這點(diǎn)讓我無法理解。在我眼里,要是有一根絞索栓在我脖子上,那么我使出任何手段來拯救自己的生命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是Norrington顯然不是這種人,他視榮譽(yù)重于性命。
你覺得這種人是我想要的同伴嗎?伙計?
江一饒有興致地注視著Norrington喝湯的動作。
那人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然后他的眉毛立刻擰在了一起。
“Sparrow,要是你說這叫做‘有點(diǎn)咸’——說是一罐毒藥會更客觀的。”
“沒關(guān)系,開始的時候勁頭是足了點(diǎn),你最好把餅干泡進(jìn)去然后一起吃。”江一滿不在乎地把一片硬面餅咬得嘎嘎作響,然后他喝了一大口朗姆酒。
“你就沒帶點(diǎn)正常的東西上路嗎?”
“現(xiàn)在沒有了,”江一無情地回答道:“我來這個小島就是為了補(bǔ)充給養(yǎng)的,你,準(zhǔn)將大人,誰讓你自己從天上掉下來的。”
“……我為自己給你帶來的不便道歉。”Norrington看了江一一眼,苦澀地說道:“我會服從你的安排。”
“非常好,”江一心滿意足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現(xiàn)在就趕緊喝了你的湯吧。”
Norrington扭頭看了看他手里的罐子,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就很簡單地把余下的湯一飲而盡。江一覺得他那副柔順的樣子相當(dāng)討人喜歡——實際上他都快忘了親愛的艦隊長能有多討人喜歡了,特別是在沒有敵意的情況下。
不過想要Norrington服從一個海盜,那近似于讓他自暴自棄,江一遺憾地想道,他決定明天早晨去弄點(diǎn)海鮮來給他倆加餐。
Norrington把杯子遞給了江一,他努力掩飾著因為喝了那罐東西而帶來的感覺,“好了,我喝完了,你來吧。”
“不,我今天晚上我不打算喝這個了。我不喜歡連續(xù)吃同樣的伙食……我要喝朗姆酒,你呢?酒還是水?”江一一邊說,一邊對著那個罐子左看看又看看,好像里面有什么有趣的東西似的。
“酒。”Norrington簡單地答道,江一驚訝地動了動眉毛,好奇地打量著他。
“我猜……你本來是不喝酒的吧?嚴(yán)于律己的艦隊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