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江一用眼神示意這就是目的地，曉一躍下馬，由于光的緣故僅僅一天多就到了，把江一扶進屋自己找了一間相對近的屋子，在這里暫時安置下來。

兩個多星期過去了，江一的傷已基本痊愈。一天晚上，曉又占了一次星。

回屋的路上遇到了江一。“你去做什麼了？”江一手一抬，一只鳥飛入夜色中。曉瞥了那鳥一眼，不答反問：“你要走了？”

“是！”江一點點頭，曉盯著他，一會，說：“那正好，我也要走了，”曉想了想：“你等一下！”說著跑回屋，不一會又跑了出來：“這是我自己配的上好的療傷藥，你帶著以防萬一。”

江一看了她一會：“其實你……”曉笑了一下把藥遞給他：“你一路保重，我要回去準備了，有緣會再見的。”說著轉身進了屋。

回到屋子，曉坐在床沿半天沒動，光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著她，曉避開它的目光：“我知道，但聶大哥有難，我不能不管。”光歪歪腦袋，鉆進曉的懷里，曉摸了摸它的腦袋：“沒事，我只是不喜歡別離。”

曉不經意地皺起了眉頭，回想起今晚占星的結果：一層云霧遮住了聶大哥的命星，而且還有血光之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聶大哥遇到了誰?為什么她會看不清？搖搖頭，曉決定不想了，等見到了聶大哥，一切自會明了。

她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推開窗望著星空。等她意識到后才發現她盯著江一的屋子好半天了，無奈地搖搖頭：這是亂世，若自己再這樣，只怕找到聶大哥自己也是拖累他的份！關上窗，曉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光看了她一會，覺得無聊，便卷在床上睡了。

這一夜，曉平靜地度過了，只是她不知道，在她關上窗的那一刻，另一扇窗無聲地打開，江一立在窗前，目光鎖著曉的屋子，江一有些自嘲：自己從小到大從未重視過任何人或事，這次不知是中邪還是怎樣，短短的時間竟對她的離去感到不舍！

應該只是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吧！想著他想關上窗，卻看到她映在窗上的影子，手就那樣停在那，再也無法做出下一個動作。

不只不覺間天亮了，曉早早地起來了，盤起腿，交錯雙手，一會她睜開眼，走出房間。江一正好推開門，她笑著和他打招呼：“早安。”

“早安。”江一抬起頭，曉看著他嘴角的弧度加大了不少，可僅一瞬眉頭又不自覺皺了起來：“昨晚睡得不好嗎？”江一聽到這話，因徹夜未眠而糟糕的心情突然變好起來：“有點，你要走了？”

“是，這就走了，專門來辭行的。那……再會！”曉淺笑著，江一沉默了半晌：“好，再會！”

曉轉身拍了拍光，光化作一匹馬，轉眼就不見了。江一望著曉離開的方向，一道白影閃過，原地也沒了他的身影。

跑出數十里，曉叫光停了下來，走入樹林易好容，再次坐上光全力向遠處奔去。

“怎麼會有那麼多狼？”少羽驚呼，一行人立刻進入警戒狀態，曉看著由遠及近的狼群，暗道：“蒼狼王！”江一似乎也知道是誰要襲擊他們，招呼少羽、天明叫梁叔和范師傅過來，幾經考慮決定全速向平原外奔馳。可太陽落山的速度比馬匹的速度快了很多，狼群還是圍了上來。

“憶諾，你注意保護梁叔、范師傅，不過自己也要小心！”

曉對憶諾囑咐道，然后自己護在馬車旁。戰斗開始，蒼狼王的速度奇快，不一會就解決了十幾個楚國士兵，轉而向少羽和天明發起攻擊，他二人不敵，江一為了保護他們與蒼狼王就纏上，另一邊，曉正全力對付狼群。曉心中著急：江一的傷經不起纏斗，再這樣下去會有危險。

曉打了一聲呼嘯，銀光閃過，蒼狼王吃痛后退了兩步，天明和少羽乘著這個空擋合力擊敗了他。蒼狼王帶著剩余的狼逃走了，可江一卻體力不支倒了下來。

曉沖了上去，范師傅扣住江一的脈門：“沒事，他只是失血過多，體力不支。”就在這時，一個手提燈籠的少女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中：“蓉姐姐現在正在救治一位重病人，所以讓我來代她迎接各位。請各位大哥前輩贖罪。”

范師傅點點頭：“原來是墨家的朋友，太好了。”那少女又說：“我姓高名月，大家可以叫我月兒。”

……

眾人正在客套，車簾掀開，淡淡的聲音響起：“月兒，師姐還好嗎？”月兒抬頭望去，雀躍起來：“原來曉兒姐姐也來了，蓉姐姐昨日剛提過你呢！”

“是嗎，那這就去吧！我也正好想見師姐！”曉說著下了馬車：“對了，這是憶諾，長你兩歲。”月兒對著憶諾微微鞠躬：“諾姐姐。”“月兒妹妹。”憶諾同樣還施以禮。

眾人棄馬上舟，在墨家弟子的指引下向鏡湖醫莊而去。

天漸漸亮了，梁叔伸了個懶腰：“這一夜總算過去了！可是曉兒姑娘你為甚麼不告訴我們，你是醫仙蓉姑娘的師妹？”“說了對聶大哥的傷也不會有幫助，要想治好他還是要到師姐這來。”曉頗為無奈。

來到藥莊門口，一行人看到了門上掛的牌子，天明問：“這上面的字我怎麼都不認識啊？”少羽答道：“這是以前燕國的文字，自從秦國要統一文字已經禁止使用了。不過在這里根本不用理什么秦國的法律！”天明又問：“這上面寫著什么啊？”

“這是端木蓉姑娘定下的醫莊規矩：叫做三不救！”少羽耐心解釋著，天明喃喃著：“三不救？”

月兒掩嘴笑道：“蓉姐姐醫術高明，但是有三種人她是絕對不會醫治的：第一、秦國的人不救，第二、姓蓋的人不救，第三、因逞兇斗狠而比劍受傷的人不救。”

“師姐還是這麼固執！”曉拉著憶諾不管他們，走到湖邊：“諾兒，一會你和少羽他們先離開。”

“為什麼？曉兒姐姐是覺得諾兒幫不上忙嗎？”憶諾委屈地低下頭。“不是。少羽他們是要去墨家機關城，諾兒先去那，我在這和師姐還有些事要說。”曉摸摸憶諾的頭。“好吧！那我就先去機關城等姐姐。”

兩人回到醫莊內，端木蓉正對他們說：“把病人和這小孩留下，其他人都出去。”說著轉身進了屋，曉對憶諾點點頭，又轉身看著少羽他們：“各位不用擔心，我會在這里幫助師姐醫治聶大哥。另外，少羽諾兒就托付給你照顧了。”看到少羽點頭，曉也轉身進了屋子。

天明和江一在藥莊住了下來，日子是平靜而愜意的。

這天，端木蓉給江一上好傷藥，拉著曉來到回廊中：“師妹，師伯身體如何？”曉就近坐了下來：“沒什麼，只是師父終歸年紀大了，不耐山中嚴寒。”

端木蓉搖搖頭，清冷的臉上掛滿了憂慮，曉見此，安慰道：“師姐不必憂慮，師父在我出山前說：‘你師姐一向固執，又外冷內熱，師妹臨終前最放不下她，你此去，若她問起為師，便告訴她：我們雖為醫者，卻也終不能擺脫死亡，人命天定，凡事不必過于留心。’

師姐，我想問的是，你這次為何破例？”端木蓉搖搖頭：“原因很多，也許是他命不該絕。”曉微微笑了笑：“你永遠都是這樣！”

“也許吧！倒是你，兩年不見，人漂亮了，性子也沉靜不少。”端木蓉握住曉的手，曉看著她：“師姐這是在取笑我嗎？對了你怎麼看天明那孩子？”

“你也發現了？”端木蓉皺了皺眉頭。“是，而且應該是月神的手筆！”曉不自覺地攥緊拳頭，端木蓉嘆口氣，攬過曉：“我倒忘了，你也是有仇要報的人。”曉慘淡地笑了：“這是我的命運啊！”

院子里，天明正和一堆柴火抗爭，曉望著他，嘴角不自覺地彎起：“我倒是羨慕他，雖中了陰陽咒印，卻是那麼朝氣蓬勃。月兒呢？”

“在屋里研磨藥材。”端木蓉的神色柔和起來：“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曉微微扣指，神色一動：“燕丹的后人！”

端木蓉點點頭：“真不知這世上還有什么事能瞞住你！”曉站起來：“也不是沒有。師姐你忙吧！我去看看聶大哥。”“好。”端木蓉也站了起來。

曉輕輕推開門，走到床邊。江一條件反射似的睜開眼睛。“你醒了。”曉扣住江一的脈門，松了一口氣：沒有生命危險了。江一盯著曉，回憶著自己鬼谷的歲月：那天自己正和小莊練劍，累了，坐在樹下休息。不常出現的師父領著一個小女孩朝他們走來。

江一永遠也不能忘記那一幕：那是個很美很美的女娃娃，銀色的頭發像晚上的月亮，眼睛是最純凈的天空和湖水糅合起來的顏色，只是她沒有生命，或者說他感覺不到她有孩子該有的活力。師父說：她叫若神曉，是故友之子。

以后會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他應該是高興的，就連師弟也是少見的快樂。那之后的兩年，江一看著她由冷漠空洞到調皮任性再到活潑可愛。那兩年的時光應該是他最快樂的一段，而那兩年也是他和師弟關系最好的兩年。鬼谷不再只是斗爭的演練場。

而冰冷如他，也開始有一個少年真正的心境。二十歲那年，他決定出谷，而她說自己也要去。可一切全被那個十年之約阻隔了，自己是那時埋怨起師父的吧？

……

陽光漸漸西沉，相對而坐的兩人都沉浸在回憶的余暉中而忘記了時間。

時光荏苒，江一的傷也好了十之七八，機關鳥也送來了墨家巨子的密令。于是，一行人決定等江一的傷了好就去機關城與眾人會合。

可就在此時，江一發現了秦國的爪牙已伸到了這里，于是決定此地不宜久留。曉和班大師出去有事，江一只得帶著天明、端木蓉和月兒，先逃出鏡湖。

月兒坐在馬車上，靠在端木蓉的懷里：“班老頭還沒回來！”“我留下了聯絡記號，他看到會知道的。”端木蓉拍拍月兒。“那曉兒姐姐呢？”

月兒擔心地問，端木蓉嘆了口氣：“她是最不用擔心的。”說話間，馬車停了下來，江一，圍著馬車走了一圈，月兒一僵，不一會馬車又上路了。正在這時，坐在外面的天明一聲驚呼：“大怪鳥！”巨大的黑影遮住馬車。，情況越來越緊急，江一急道：“快跳下馬車！”

……

不遠的鏡湖。“班師傅，師姐留下什么了嗎？”“不好，蓉姑娘他們出事了！曉兒姑娘，我先去接應他們！”班大師轉身就走。“等一下，恐怕沒那麼簡單，您老先去，我到附近看看，我會在機關城口等你們。”曉走向另一個方向。

曉招出光，狂風舉起流云，光呈現出它最本來的面目：一條銀光四溢的巨龍。“光，走吧！”曉一聲令下，光騰空而起。飛了不遠，曉一聲冷笑：“果然沒猜錯！”從背后拿出流螢，底下幾個秦國的探子還未來級反應，就盡數葬身在箭下。光一個回轉向班大師那邊飛去。

趕到時，月兒和天明正從木鳶上掉落，曉急道：“光！”光龍尾一甩，將月兒和天明拋起，江一一把抓住了他們。眾人驚魂稍定。“我去前面看看。”曉駕著光，讓他們自己解決誤會。

風吹拂著，所有的誤會與不快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