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矜從口袋中掏出岑峪前幾天新買給她的手機,這幾天的笑容與今日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沖擊著岑峪的視線。遲矜將手機扔到他臉上,手機的一角砸在岑峪的額角上,隨后掉落在地,炸得四分五裂。岑峪覺得額頭肯定腫了,他正等待遲矜說些什么,她卻一言不發地轉身。岑峪知道她生氣了,顧不上疼痛,快步上前抱住她,在她耳邊不停地小聲道歉:“我錯了小矜,原諒我吧。”一只手捂上她的嘴。
遲矜整個身子都僵了,岑峪給她喂了顆藥,迫使她咽了下去。遲矜艱難地轉過頭,困倦如潮水般涌來,侵襲著遲矜。岑峪留給她一個是似笑非笑的眼神,鎖上了門。
遲矜的視線逐漸渙散,她手腳并用地撐著墻挪到浴室,她不知道岑峪給她喂了什么,或許是安眠藥,往年的這一天,他都給她喂這個。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睡著,明天可有一場大戲等著岑峪。她從柜子里拿出香煙和打火機,火苗在她的眼神里跳動,遲矜點燃煙頭,狠狠的將它按在了手臂上。劇烈的痛感迫使她清醒,就著這點時間,她從墻壁上的一個暗箱里,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沒多久,管家用鑰匙開了門,慌忙扶起癱在角落的遲矜,給她打了一針阻斷劑,喃喃道:“小姐,你本不必以身涉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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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遲矜如愿在床上睜眼,她看了眼時間,難得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她趿著拖鞋走到衣帽間,從一片琳瑯滿目中的角落挑出一條白色連衣裙,樸素簡單的風格與其他的綢緞格格不入。遲矜到滿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扮,拉出最下面的抽屜,取出了一把水果刀。
遲矜一筆一筆描摹自己的眉眼,好像在紀念什么。良久,她拉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沒有岑峪的空氣是那么令人心曠神怡。
在餐桌前落座,她好似不經意地隨口問了句:“他出發了?”
站在一旁的管家應了一聲,遲矜唇角勾起,像是淬了毒的罌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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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新村的墓園里,矗立著一個高挑的身影。岑峪俯視墓碑上朝他嫣然一笑的少女,蹲了下來,將一束百合花,摻雜著幾朵鮮艷欲滴的玫瑰,放到了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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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矜到懷新村時,岑峪正在舒倦家拜訪。村里綿延不絕的豪車,大多裝著他為二老帶來的禮品。跨過昂然挺立的村門時,還隱約聽見幾個鄉下女人羨慕的溢詞:“舒倦真是好命!年紀輕輕就死了,卻有一個情深義重的男朋友呢!”
遲矜掃了她們一眼,那些女人驟然閉緊嘴,在她走后,又碎了嘴。
“剛剛那個……是舒遲嗎?”
“好像是的……之前她不是跟有錢人走了嗎?忘恩負義的小崽子,回來干什么?”
…………
舒老并不是很喜歡岑峪,他總覺得他有一種很強的目的性,縱使他好話連篇,也掩不住他的虛偽,但舒老總不好趕他走,畢竟他曾是舒倦的朋友。
遲矜到舒家的時候,門口圍了一圈的黑衣人。遲矜對站在中間的隊長點頭示意,進了舒家。岑峪正為二老泡茶,遲矜倚在門口,心不在焉地用手指繞著鬢角上的頭發。岑峪的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頓時警鈴大作,他站起身,笑容勉強:“失陪一下。”
遲矜已經恭候多時了,看見他出來,嘲諷:“你還挺能裝的。”
岑峪的額頭上還纏著紗布,完美遮住了他暴起的青筋,他厲聲:“誰幫了你?”
遲矜朝他露出一抹明艷動人的笑容,一字一句說道:“你,猜,呀~”少女的狡黠映在岑峪的瞳孔里被無限放大,他又想對她施暴,卻被她輕易躲了過去。
“舒老在呢,注意形象。”遲矜笑盈盈地好心提醒他。
岑峪僵住了,他換了個方位,他擋住了舒老的視線,目光沉沉:“你到底想干嘛?”
“跟我來。”遲矜不待他做出反應,徑直向外走。
岑峪徘徊了幾下,攥緊拳頭,追上遲矜,就像五年前一樣,但立場早已悄然轉變。
岑峪始終跟在遲矜后面,隔著一小段距離。他漫不經心地回想,剛剛他追出來的時候,她的背影真的和她成年之后的樣子好像啊。
“到了。”遲矜悅耳的聲音打斷他綿延千里的思緒。岑峪愣怔地抬起頭,瞳孔驟縮。空無一人卻延伸至天邊的小道橫在他的面前,道路對面的高山,郁郁蔥蔥,岑峪的記憶被拉到那個十年前的夏天。
“你是誰?”岑峪緊緊攥住正欲往那條道上走的遲矜,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
“審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