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聽到崇禎這話后，全都松了一口氣。

繃著的心終于得到了放松，所有人都在慶幸這火藥里面有沙子。

幸虧有沙子，要是沒有沙子的話，問題可就大了。

不過，崇禎可沒有放棄這個打算，將手中的火銃放下，又重新拿起一把火銃，準備仿照剛才的情況。

可經過他仔細的檢查之后，又將這個想法放棄了。

這些火藥都不行了，想要靠炸膛送死，已經不可能了。

他也確實沒有想到，兵仗局的火藥竟然拉胯到這個樣子。

崇禎看向程耀，說道：“你們兵仗局的火藥怎么全是沙子？！”

程耀心中一驚，冷汗直流。

他如何聽不懂這話的弦外之音？這是在說他們貪污，這是把這件事情擺在了明面上。

其實，正兒八經的火藥兵仗局還是能搞來的。

火藥這東西不像是火銃，想要搞到精品非常困難，可火藥是消耗品，加上制備容易，想要搞到支持一場戰役的火藥沒那么容易，但搞到一兩次試射的火藥，努努力還是可以的。

只不過，他不敢搞那些上好的火藥。

曹化淳已經說了，陛下要親自試射火銃。

可兵仗局的這些火銃早都已經腐朽不堪了，要是裝填上上好的火藥，萬一炸膛了，那就完蛋了。

所以，為了避免這一情況發生，程耀就找了一些質量不是那么好的火藥。

只是他沒想到，這些質量不太好的火藥，實在是太差勁了。

他更沒有想到，自己顧頭不顧尾，竟然沒有發現火藥里面的“貪污”問題。

而現在竟然被陛下當面戳破。

程耀見崇禎直接“點名”了他們兵仗局貪污的事，當下雙腿發軟，直接跪在了地上，磕頭認罪。

之前曹化淳曾向他說過，崇禎要用“火銃試射”做文章，以此來整治兵仗局。

他本來以為只要按照曹化淳說的來做，就會萬事大吉，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演變成這種情況。

火銃炸膛了，自己有暗害陛下的嫌疑，火銃沒炸膛，火藥里面摻沙子，又有貪污的嫌疑。

這橫來豎去的，都是一個死啊。

程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生怕崇禎一個不滿將他給處理了。

“陛下，兵仗局拖欠俸祿已久，工匠十不存一，實在是沒有錢，造出合格的火藥，要是有足夠的錢，就能造出合格的火藥。”程耀連忙回話，扯出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這時候，根本不敢說兵仗局還有一些上好的火藥。

萬一陛下頭腦一熱，把這些上好的火藥裝進去，炸膛了，那自己還活不活了？

現在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沒有任何辦法。

“朕之前聽曹大伴說，朝廷之前拖欠了你們兵仗局三十多萬兩白銀，只有把這些白銀全部還清，才能造出武器和火藥？！”崇禎忽然想到了之前曹化淳說的那些。

崇禎這話只是隨口一問，可程耀心里卻翻起了驚濤駭浪，突然明白了之前發生的事。

中計了，陛下這是故意針對兵仗局的，這是不想給那些錢。

就連曹化淳過來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都是放出來的迷煙。

陛下的本意就是整治兵仗局，只不過兵仗局的爛賬太多了，想要查清楚沒那么容易。

于是就從武器上下功夫，先讓曹化淳過來說要試射火銃，同時讓曹化淳不斷的暗示，要是火銃炸膛了，他們兵仗局絕對落不著好，從而讓他程耀心里惶恐，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就專門弄一些摻了沙子的火藥。

可這火藥不行，又被拿出來說事。

有些事情不上秤沒有三兩重，要是上了秤，一萬斤都擋不住。

火藥里摻沙子這事可大可小，可現在陛下明顯就是要用此事說事，這時如果承認需要三十萬兩白銀，那陛下要是查賬，該怎么辦？

想到此處，程耀額頭上的冷汗撲簌簌的不斷往外冒，思考著對策。

崇禎看著跪在自己面前，不斷哆嗦的程耀，有些納悶。

“你在抖什么？難道你們兵仗局的火藥都是這個樣子？！”崇禎疑惑的問道。

程耀心里的憂慮更大了，連忙回話：“陛下，兵仗局的火藥并不全都是這樣，其實，其實……”

“你的意思是，兵仗局有上好的火藥？那行，那你給朕弄一些過來！”崇禎忽然眼前一亮。

要是真有上好的火藥，用炸膛來送死也不無可能啊。

“你放屁！”

一旁的張維賢忍不住了，連忙跳出來，指著程耀破口大罵。

這可不敢有上好的火藥，真要是有上好的火藥，按照崇禎的做法，肯定會拿來試一試。

可這一試，真要是炸膛了，那一切就都完了。

所以，絕不能讓火銃炸膛，絕對不能有上好的火藥。

“你們兵仗局貪污成性，怎么可能會有上好的火藥？”張維賢指著程耀厲聲呵斥。

剩余的那些勛貴反應過來，于是也忙著幫腔，指著程耀大罵。

崇禎有些愣，怎么搞的你們這些勛貴比程耀還要清楚？

“怎么？你們這么清楚？難道，你們之前就知道兵仗局的情況，所以，才以此為由，阻止朕御駕親征？！”崇禎疑惑的詢問。

張維賢等人愣住了。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崇禎竟然會以此為由，來質問他們。

如果真和兵仗局扯上關系了，那不就成了第二個東林了？

說的輕了，就是沆瀣一氣。

說的重了，就是羅織黨羽，欺上瞞下，第二個東林。

“不是不是，陛下，臣臣等絕無這個意思。”張維賢連忙閉上嘴。

其余勛貴也連忙閉嘴。

崇禎搖搖頭，沒再去管，又是看向程耀，問道：“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回陛下，現在沒有，以后會有。”程耀連忙回話。

“什么意思？！”

“就是，以后兵仗局就能制造出合格的武器和火藥。”

“那之前那三十多萬兩白銀呢？”

“陛下，要不了那么多，臣回去之后詳細核算，肯定要不了那么多。”

崇禎一聽這話，便覺得炸膛送死已經不靠譜，只能寄希望于御駕親征了。

又看向張維賢，“兵仗局造出合格的武器還需要些時間。但是，朕以為，遼東之事不可拖延，應當在兵仗局制造武器的同時，派兵援助遼東，你們覺得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