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怎能如此無禮!”胤祥厲聲道。
“八爺萬福?!蹦晷难詯偠恼Z調(diào)從馬車?yán)飩鱽?,“妾隨王爺游歷江南,帶回來上等的龍井酥,現(xiàn)在贈與八爺,望八爺笑納。”
一弦從馬車?yán)镞f出一盒龍井酥,胤禩接過,施禮道:“還是新四嫂善解人意,剛才是弟唐突了。素聞新四嫂相貌出眾,德才兼?zhèn)洌患藿o四哥做側(cè)福晉,當(dāng)真讓人惋惜?!?
“你……”胤祥氣急敗壞地指著胤禩,胤禛卻讓他算了,胤祥只好作罷。
“王爺博學(xué)多才又是天家血脈,妾能嫁給王爺,是妾畢生大幸?!蹦晷难悦难廴缃z地看向胤禛,“到底是妾高攀了王爺。”
胤禩被懟的啞口無言,只好提著龍井酥悻悻離去。
馬車?yán)^續(xù)前行,胤祥拍了拍膝蓋,怒道:“原來八哥一直派人監(jiān)視我們,還耀武揚(yáng)威,對四哥四嫂出言不遜?!?
“他不是一向如此嗎?”胤禛卻一臉淡然,似乎對這一切,安之若素,“跟他一般見識作甚?廢太子時,他做太子的呼聲最高,如今不僅太子復(fù)立,他無緣儲位,還讓皇阿瑪對他心存芥蒂。他心中肯定惱怒,你我諫言太子復(fù)立,他自然要找我們的茬?!?
“原來爺?shù)奶幘尺@般艱難?!蹦晷难晕兆∝范G的手,心疼地望著他。
“心言,其實(shí)一開始,我并沒有爭儲的打算,直到那日……”
胤禛想起了十幾年前的往事。
那年胤禛和璟蓉剛成婚,進(jìn)宮給皇阿瑪請安,離開養(yǎng)心殿,前往永和宮的途中遇到了太子胤礽。
胤礽抱著一只名貴的波斯貓志得意滿地走出永和宮,這只貓是生下胤禎的時候,皇阿瑪所賞,額娘一向珍視。
胤禛也喜歡這只貓,但額娘卻連抱都不讓他抱,怎的就送給了胤礽。
“弟見過太子?!必范G躬身向胤礽行禮,視線卻居留在貓身上。
“這貓好看不?”胤礽抱著貓晃了幾下,似乎在炫耀,“我想要它不是一日兩日了,一直不好意思跟德娘娘開口,沒想到,一開口就送給了我?!?
“太子,我還要給額娘請安呢,就不耽誤太子正事了。”胤禛說罷便跑進(jìn)了永和宮。
他走到主殿,剛準(zhǔn)備進(jìn)去,卻不曾想聽到德妃與宮女思琪的對話。
“娘娘怎么把貓送給太子了?”思琪抱怨道,“如果十四阿哥知道,又該哭鬧了?!?
“哭就讓他哭,本宮苦心籌謀,不都是為了他?”德妃語氣有些急躁,“皇上最煩的就是太子玩物喪志了,一只貓就能讓皇上多厭棄太子一分,那十四不就多一分機(jī)會做太子?”
太子這兩個字,如一道悶雷,砸在胤禛頭上,他沒想到一向低調(diào)的額娘,竟然有這么大的野心。
“娘娘,恕奴婢多嘴,十四阿哥現(xiàn)在還年幼,娘娘不如扶持四阿哥,奴婢看,四阿哥足夠機(jī)敏聰慧。”思琪試探地問。
豈料德妃瞬間冷下臉來:“胤禛打小養(yǎng)在孝懿皇后身邊,跟本宮母子情分已然斷絕,本宮為何要扶持他?再說十四雖然年幼,但皇上春秋鼎盛,足矣等到十四歷練有成的時候。”
“是,娘娘,奴婢多嘴。”思琪拍了拍自己的嘴。
站在殿外的胤禛猶如被扔去了西北苦寒之地,他沒想到母親竟然說出那種話。雖然他從出生就養(yǎng)在孝懿皇后身邊,但孝懿皇后告訴他德妃才是他的親額娘,長大一定要孝順德妃。
當(dāng)真是人心隔肚皮,原來親額娘沒把他當(dāng)親兒子,他就沒進(jìn)去主殿,敗興而歸,那天德妃也不知道他來過永和宮。
胤禛收回思緒,眼泛淚花:“從那天開始,我下定決心,額娘說我得不到的,我就一定要得到。”
“我相信爺一定會得償所愿的?!蹦晷难詧?jiān)定地說。
“這段往事,四哥從未說過?!必废橐荒槼羁?,自己沒有生母,四哥有生母相當(dāng)于沒有,他們二人果真是同病相憐。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說什么?。 必范G苦笑道,“后來如額娘的愿,太子把貓帶到上書房,被師父告了一狀,皇阿瑪大怒,訓(xùn)誡了太子,把貓也賜死了?!?
“太子這么輕易就落入圈套,難堪大任,只怕太子位……”胤祥無奈地?fù)u搖頭。
無塵先送胤祥回府,胤祥下馬車前,胤禛叮囑道:“兆佳氏是你的嫡妻,是你的世子弘暾的生母,你必須要留有余地。”
“四哥,知道了,我有分寸?!必废檎f完,跳下馬車,奔入府內(nèi)。
他們的馬車停到了雍親王府門口,由于沒有說確定的回府時間,所以沒有人在府門口迎接他們。
胤禛扶著年心言下了馬車,對她說:“你先回橙玥閣歇息一會兒,休息好了再去同璟蓉說一聲?!?
“是的王爺?!蹦晷难月允┮欢Y。
“怎的剛回來就見外了?”胤禛蹙眉道,“心言,我不希望你和她們一樣,先把我當(dāng)王爺?!?
“好?!蹦晷难员Я吮ж范G,“人后我把王爺當(dāng)夫君,人前我還以禮相待?!?
胤禛俯下身子,吻了吻年心言的額頭,一旁的無塵驚呆了,這還是那個冷冰冰的雍親王嗎?
“一柱,你看,我跟小姐給你買了你最愛的龍井酥?!币幌姨嶂埦峙苋氤全h閣。
年心言春風(fēng)得意地緊隨其后,卻遲遲沒有聽見一柱的回應(yīng),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橙玥閣靜的可怕!
怎么回事?
“一柱,玥籬?”年心言喚道。
片刻之后,玥籬顫顫巍巍地從內(nèi)殿走了出來,年心言看她走路不利索,便問:“玥籬,你怎么了?生病了嗎?”
“一柱呢?”一弦沒有看見妹妹,問道。
“側(cè)福晉!”玥籬重重地跪在年心言面前,繼而淚如雨下,“一柱妹妹,她,不在了!”
“她不在王府,是回年府了吧!”年心言從玥籬的話語中聽出了噩耗,但她不愿相信,自欺欺人地坐在椅子上,“沒事,一會兒我派人叫她回來。”
“側(cè)福晉,一柱對福晉大不敬,被福晉賜死了!”玥籬重申一遍,不敢抬頭。
一弦手里的的龍井酥應(yīng)聲落地,她發(fā)瘋似的從地上拽起玥籬:“為什么,我妹妹不可能對福晉大不敬,這究竟是為什么?”
玥籬把來龍去脈娓娓道來,年心言緊緊咬著嘴唇,眼里似要噴火,一弦已經(jīng)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一弦!”年心言忽然站起身,抹了把淚水,“跟我去攬玥閣,為一柱討回公道?!?
不等她們走出橙玥閣,璟蓉和胤禛已經(jīng)來了,璟蓉一身素衣,披散著頭發(fā),謙卑地向年心言施了一禮。
“福晉大禮,我豈敢受?”年心言直挺挺地跪在二人面前,“請福晉把一柱完好無損地還給我,否則,我絕不善罷甘休?!?
“年妹妹,人死豈能復(fù)生?”璟蓉為難地看著胤禛,似是在向他求情,“是我錯了,本想教訓(xùn)一柱,奈何下手太重,把她打死了?!?
“敢問福晉,一柱不過為妾申辯幾句,怎的就大不敬了?!蹦晷难哉Z氣異常冰涼,“難道她要看著她的主子被誣陷,一言不發(fā)?還有福晉,妾剛剛嫁入王府,有什么理由害王爺?shù)娜齻€孩子?”
“心言,你起來,本王相信你?!必范G本要去拉年心言起身,豈料年心言就是不起來。
“一柱她就跟我妹妹一樣親,就這么被處死了?”年心言雙手捶地,要把心中的悲憤宣泄出來。
“那你希望本王怎么做?”胤禛心疼不已,卻沒辦法,一柱確實(shí)對璟蓉大不敬,璟蓉如此處置,也無可厚非。
胤禛那隨意的態(tài)度,瞬間讓年心言寒了心,最是無情帝王家,一柱活生生的一條命,在他們眼中就如螻蟻一般。
“罷了!”年心言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轉(zhuǎn)過身子,她在心中自嘲,難道還能為了一柱,讓王爺懲處自己的發(fā)妻?
“妹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璟蓉竟然給年心言跪了下來,璟蓉這一跪不僅讓年心言遭人非議,還讓胤禛不好再苛責(zé)她,跪的實(shí)在精明。
“福晉,王爺都不怪你,我怪得著你?”年心言低語道,“回去吧……”
年心言話音還沒落,忽然一口鮮血從嘴里噴出,便失去知覺昏了過去。
胤禛在年心言倒下來之前,將她接在懷里:“心言,心言,你怎么了?”
“小姐,小姐!”一弦驚呼出聲,“王爺,快去請興林醫(yī)館的秦大夫,小姐的病一直是他看的?!?
秦大夫在內(nèi)殿診治,胤禛焦急不安地在門外踱步,璟蓉的心也開始緊張起來。
這么多年,她還從未見王爺如此在意過一個女人。
殿門被一弦打開,胤禛奔入屋內(nèi),坐到床榻邊,見年心言在昏睡著,便問道:“秦大夫,情況怎么樣?”
“年小姐……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側(cè)福晉了,側(cè)福晉的病是打娘胎里帶來的,又加上舟車勞頓,急火攻心,才會嘔血,按草民以前開的方子吃,就是了,記住,不能再勞頓再受刺激?!?
“那她的病嚴(yán)重嗎?”璟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