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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年府(二)

  • 雍年傳
  • 喬策瑜QCY
  • 3040字
  • 2024-03-20 19:00:00

今日郭常在穿了件碧色的旗裝,發(fā)髻上只插了簡約而淡雅的珠花,略施粉黛,卻顯得清新淡雅。

郭常在伺候筆墨,不卑不亢,胤禛滿意地點點頭:“你讀過書嗎?”

“回皇上,臣妾略識得幾個字。”郭常在規(guī)規(guī)矩矩地說。

“你在宮里過得舒心嗎?”胤禛又問。

“舒心又不舒心。”郭常在低語道,“宮里錦衣玉食外面自不能比,可宮里每時每刻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還見不到皇上……”

“你倒是實話實說。”胤禛滿意地點點頭,“你先回去吧,晚上朕去永壽宮看你。”

“皇上……”郭常在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反應(yīng)過來后內(nèi)心十分欣喜,她附身道,“臣妾遵旨。”

正在奉茶的阮洛聽到這番話,心里咯噔一聲,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胤禛,又趕忙收回視線,準備離去。

“你等一下。”胤禛叫住了阮洛,“阮洛,你是不是覺得朕趁心言不在,就臨幸別的女人很薄情。”

“三宮六院都是皇上的,奴婢不敢這么想。”阮洛語氣里有些失落,她不知道她自己在期待什么?明明最是無情帝王家,允禵也好,皇上也罷,她都不該有所期待。

“如果朕把你許配給無塵,你會怎么樣?”胤禛試探地問。

“皇上為何會有這種想法?”阮洛有些難以置信,立刻跪下道,“皇上,那樣只會讓我和無塵都會陷入痛苦的。”

“可朕覺得,無塵更適合你。”胤禛低語道,“你嫁給無塵,朕會給你一份豐厚的嫁妝,你就重新回到你來的地方。”

“皇上明明知道,奴婢愛的是允禵。”阮洛眼泛淚花凄凄道。

“罷了,就當朕什么都沒說,你先去吧。”胤禛撫了撫手,又醉心于公務(wù)。

待阮洛離去,胤禛這才從一沓沓奏折下拿出一封信,是允禵托景山壽皇殿的守衛(wèi)給胤禛送去的。

這封信的大概意思,是讓胤禛成全阮洛跟無塵,讓阮洛離開紫禁城,還于江湖。

“奴才聽說無塵大人去接阮洛回宮,可能是十四爺看見誤會了。”無塵搖搖頭說。

“這個允禵真的是愚不可及,難道他不知道阮洛為什么在朕身邊當這個御前女官?”胤禛推了推劃到鼻尖的眼鏡,“阮洛不就是想隨時知道朕對允禵的態(tài)度,好隨時救他。”

“那當然,十四爺哪及得上皇上的天縱英明。”高無憂附和道。

用過午膳,年遐齡去午休,年心言特意把年羹堯叫到自己的房間。年羹堯拿出一件純金鑲嵌藍寶石的長命鎖,讓年心言帶回去給弘晟,還驕傲地說那藍寶石宮里都沒有。

年心言接過長命鎖,不客氣地拍在桌子上:“哥哥,這般貴重的東西,我受不起。”

“什么話,我年羹堯的妹妹,值得全天下最好的東西。”

“哥哥,那蒙古女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做了什么?”年心言不想再跟他繞彎子,直截了當?shù)貑枴?

“那賤女人去找你了?”年羹堯攥起拳頭,但語氣還保持溫和,“我娶她,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哥哥!”年心言嚴肅道,“你到現(xiàn)在還不知錯,你怎么變成這樣?以前我的二哥是個知節(jié)守禮的謙謙君子,如今怎么變成了一個強搶民女的惡霸?”

“心言,你怎么這么說哥哥?”年羹堯瞬間眼泛淚花,難以置信地凝視著年心言,那是他疼愛了十幾年的妹妹。

“哥,你是輔佐皇上登基的功臣不假,但你也不能這般無法無天。”年心言指了指屋子里的陳設(shè),擺件,“這些東西都不是你這個品階能用的,哥哥,你這是要翻天嗎?”

“在我家,我想用什么就用什么,誰也別想管。”年羹堯語氣強硬,像是在跟心言慪氣。

“哥哥,皇上最厭惡的就是貪官污吏,你再這樣肆無忌憚下去,萬一傳到皇上耳中,誰也保不住你。”

“那就讓皇上把我這個功臣殺了吧。”年羹堯的淚水終究奪眶而出,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年心言,“妹妹,這些年你嫁給皇上,心也偏向了他,我不怪你,可是,你要記得,年家才是你和弘晟的后盾,只要我們才能保護你們母子。”

年心言傷情地閉了閉眼,緩緩道:“那個蒙古女我就先帶走了,哥哥,我言盡于此,你好好想想吧,你現(xiàn)在迷途知返還來得及,要不然你會把年家?guī)肴f劫不復(fù)之地的。”

“心言,那蒙古女,我沒碰她,你想帶走就帶走。”年羹堯還是溫柔地拍了拍年心言的肩膀,“宮里不比家里,你和弘晟要小心,不要讓哥哥擔心。”

“我明白。”年心言說。

臨近傍晚,胤禛還真去了永壽宮郭常在處,一旁的安貴人冷眼瞧著,氣不打一處來。

景仁宮。

除夕之夜后,璟蓉每晚都跪在佛像前念經(jīng),為自己犯糊涂做的那些惡事贖罪。

如釋匆匆而來,附身道:“娘娘,敬事房來報,皇上去了永壽宮郭常在處。”

“郭常在?”璟蓉起身問道,“皇上翻了她的牌子?”

“回娘娘,沒翻牌子,直接去的永壽宮。”如釋說。

“有點意思!”璟蓉勾唇一笑,“本宮還以為皇上獨愛年心言,卻沒想到,年心言一走,皇上就按耐不住寂寞了。”

“那是當然,貴妃也不算年輕,皇上當然喜歡年輕女子了。”如釋附和道。

“玥萱呢?怎不見她?”

“回娘娘,玥萱姑姑身子不舒服,不能來伺候娘娘。”如釋說。

自從玥萱被放回來,璟蓉明顯感覺到玥萱對她不似從前親近,是啊,再怎么說玥蘺是玥萱的親妹妹,她這個做姐姐的自然很傷心。

“那就讓玥萱多休息幾日。”璟蓉吩咐道,“明日你從庫房選一件禮物賜給郭常在。”

一陣陣悠揚婉轉(zhuǎn)的琴曲,從永壽宮傳出來,胤禛聽得如癡如醉,他沒想到區(qū)區(qū)一個常在,在琴藝上有如此造詣。

一曲畢,胤禛一邊鼓掌一邊贊道:“好琴藝,你的琴藝足以媲美貴妃。”

“臣妾雕蟲小技,怎可與貴妃娘娘相比?”郭常在附身道。

“心言婉約,你豪放。”胤禛忽然想到了什么,激動地說,“你會不會演奏嵇康的傳世名作《廣陵散》?”

“回皇上,臣妾雖不會彈,但皇上想聽,臣妾會為皇上勤加練習。”郭常在喃喃道。

“好,等你練成了朕重重有賞。”胤禛站起身,抻抻懶腰,朝郭常在伸出了手,“時辰不早了,伺候朕就寢吧。”

郭常在靦腆地點點頭,拉起胤禛的手,一起走向內(nèi)殿。

第二日,年心言別了父親,帶著蒙古女,坐上了回宮的馬車。年心言的馬車消失在了街道盡頭,年遐齡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

“父親,我扶您回去吧。”年羹堯要去拉年遐齡的手臂,一下子就被年遐齡甩開。

“你為所欲為我不管,可你若連累了心言母子,我就沒你這個兒子。”年遐齡語氣如冰。

“父親,您息怒,那蒙古女,我不是讓心言帶走了嗎?”年羹堯再次扶著年遐齡,“心言是您的掌上明珠,也是我的心頭肉啊,兒子不會連累她的。”

“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年遐齡瞇縫著眼睛,一邊走回府,一邊說,“若你連累了你妹妹,他日我下了黃泉,可沒法向你母親交代。”

“是,兒子一定謹記在心。”年羹堯說。

回宮之后,年心言讓一弦給蒙古女安排了一間最舒適的屋子,等她告訴胤禛這件事,就可以讓蒙古貝勒接她回蒙古。

“你先在宮里安心住下,本宮回讓你回蒙古的。”年心言遞給她幾件衣服,“這是我的,你看看能不能穿,等過幾日我讓內(nèi)務(wù)府給你做幾件新衣。”

“民女謝貴妃娘娘大恩大德,民女沒齒難忘。”蒙古女感激不已,執(zhí)意要跪下給年心言行大禮。

“慚愧,本宮受不起,因為本宮哥哥,你才會遭此無妄之災(zāi),本宮做這些,不足以彌補十一。”年心言汗顏道。

蒙古女卻親切地牽起年心言的手,強調(diào)道:“娘娘,您是您,他是他。”

年心言回到寢殿,吩咐一弦讓小廚房燉一份羊肉湯,傍晚給胤禛送去,記得燉爛些。

“娘娘,奴婢剛才聽辰玉說,皇上昨夜臨幸了郭常在,還親自去了永壽宮。”

年心言本來在解紐扣,聽到一弦的話,解紐扣的手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然后看向一弦,平和道:“把那對珍珠耳環(huán)送去永壽宮,賀郭常在承寵之喜。”

“是,奴婢知道了。”一弦說。

“一弦本宮要休息一下,沒事不要打擾本宮,羊肉湯燉好了再來知會本宮。”年心言吩咐道。

年心言悲傷地躺在床榻上,兩行淚珠順著眼角滾落到枕頭上,她沒想到聽見胤禛寵幸別的女子,會如此傷心。

可胤禛從始至終都不屬于她一個人,她又在期待什么?

想著想著她便進入了夢鄉(xiāng),她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中年家倒臺,胤禛毫不留情,年家上下都被下獄,年邁的父親在獄中了此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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