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珠壓低了聲音道：“少夫人不是叫這幾日留意著凝姑娘嗎？”

“我今日看她哭著出了門，便跟了上去，直到城南雨巷那邊的一處院子，她進去不久，院里便吵了起來，再過一會，她便同一個姑娘打出門來了。”

那扯頭花的場面，真真叫琉珠大開眼界：“院里跟著出來的幾個婆子都分不開她們，后來兩人都哭哭啼啼的走了。”

崔令宜掩唇笑了笑，又問道：“那姑娘可是姓白？”

琉珠細想了一下：“好像是的，奴婢聽凝姑娘叫她白什么蕊來著。”

“原來是她！”

琉璃立馬想起了金輝煌里白念蕊那囂張愚笨的模樣，不禁撇了撇嘴，下一秒卻皺起了眉頭：“可凝姑娘怎么會認識那種人？”

那院里的主人又是誰？

怎么凝姑娘與白念蕊都去了那個院子？

琉璃疑惑重重，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就要從心中破土而出。

這時，奉命出去采購筆墨的夏枝回來了。

她抱著東西走了進來，神情有些疑惑：“天都黑了，姐姐們怎么關著門在里頭呢？也不點燈。”

琉璃嗤笑了一聲：“喲，原來你也知道天都黑了？”

聽出琉璃的陰陽怪氣，夏枝抿著唇，委屈巴巴的看向崔令宜：“少夫人，琉璃姐姐對奴婢是不是有些什么誤解呀？”

她低著頭，抱著懷里的東西仿佛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是買給耀哥兒的東西，奴婢不敢敷衍，這才聽那書局老板介紹了些，并不是有意晚歸的。”

“沒事。”

崔令宜道：“正好你回來，我正打算去凝姐兒院里坐會，想著你原先也是從凝姐兒院里出來的，不若與我一同去看看凝姐兒？”

“啊？”

夏枝有些忐忑地覷著崔令宜，試探著開了口：“奴婢既進了與華院，那便是少夫人的人了，凝姑娘那兒，奴婢就不去了吧？”

崔令宜笑了笑：“想什么呢？”

“我不過想著你從前也在凝姐兒院中待了許久，這才問你要不要同去，哪就想的這么多。”

崔令宜有些無奈：“你既不愿去，那便罷了，我帶琉璃她們去，你就留下來看院子罷。”

聞言，夏枝連忙把東西一放，討饒道：“奴婢哪能不愿去凝姑娘院里呀，這要是叫凝姑娘知道了，還不得撕了奴婢。”

“那便走罷。”

崔令宜主仆一行人進了趙香凝的院子，卻看見被關在門外的侯夫人，連忙走了過去。

崔令宜走到侯夫人跟前，瞥了眼被關的緊緊的房門與隱隱約約傳來趙香凝的哭聲，皺著眉頭問了一句：“母親，凝姐兒這是怎么了？”

侯夫人有些難以啟齒：“凝姐兒她——”

侯夫人在瞥見崔令宜身后的夏枝時，眼神突地一亮：“夏枝啊，你來的正好。”

她匆匆上前，將人拉到跟前來，焦急道：“從前就數你最得凝姐兒的心，你好好陪陪凝姐兒啊。”

夏枝有些為難的看了崔令宜一眼：“這——”

“怎么了？”

侯夫人一下沒反應過來。

倒是崔令宜解釋道：“母親有所不知，凝姐兒怕我無聊，早些年把夏枝給了我，幸好我今日把她帶來了。”

崔令宜滿臉的無奈：“這丫頭，非得這么死板，讓你去陪凝姑娘那可是你的福氣，你倒為難起來了。”

“原是你院里的人了。”

侯夫人聞言頗有些不好意思：“那你院里的人手可還夠？要不從我院里撥一個到你院里去？”

崔令宜笑了笑：“母親放心，媳婦院里的丫頭都還算伶俐，并不缺人手。”

她朝夏枝望去：“再者，夏枝本來就是凝姐兒院里的人，有她陪著凝姐兒也是好的。”

“哎，好。”

侯夫人顧不上同崔令宜客套，拉著夏枝憂心忡忡的：“夏枝，你快勸勸你家姑娘呀。”

夏枝有些遲疑的朝崔令宜看了一眼，見崔令宜不反對，這才上前去敲門：“姑娘，是奴婢，夏枝呀。”

回應她的，卻是一個瓷瓶砸在門板上破碎的聲音及一個帶著哭腔的‘滾’字。

夏枝看向侯夫人，神情有些尷尬：“夫人，可姑娘她——不愿搭理奴婢。”

侯夫人眼神帶著祈求：“你再試試。”

夏枝看了看侯夫人，又看了看崔令宜，最后硬著頭皮再次敲門：“姑娘，您不是最喜歡奴婢給您講的故事了嗎？奴婢又學了新的話本子，還沒同您講過呢！”

“給奴婢開開門好不好？”

回應她的，又是一個物件重重砸在門板及趙香凝的聲嘶力竭：“滾啊！”

侯夫人急了，連忙上前拍門，邊拍邊喊：“凝姐兒，開門啊！是母親！你到底怎么了呀？”

崔令宜也揚聲道：“是呀！凝姐兒，有什么事，你且說出來，我們給你做主可好？”

這次沒有砸門的聲音，侯夫人有些歡喜，正要再次拍門時，趙香凝把門打開了一條縫，啞著聲音道：“讓夏枝進來，你們都不許進來。”

見趙香凝愿意搭理人，侯夫人連連點頭：“好好好，我們不進去。”

話落，又慌忙把夏枝拉了過去：“你家姑娘尋你，快去吧。”

夏枝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趙香凝的門，將一眾人關在了外頭。

見夏枝被留了下來，崔令宜同侯夫人道：“母親，就讓夏枝安撫著凝姐兒先吧，我們這么多人圍在凝姐兒的院里，這樣大的動靜，當心驚著了祖母。”

侯夫人向來不得趙老夫人的喜歡。

提及趙老夫人，侯夫人臉色不好地點頭：“對，可別驚著她老人家才好。”

崔令宜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又道：“留兩個報信的婆子在這，有什么事，叫她們通知就是，咱們且回去等著。”

侯夫人一步三回頭的隨崔令宜去了與華院。

才兩盞茶的功夫，侯夫人便像火燒屁股般的坐立不安，不時伸著脖子等著報信的人過來。

崔令宜將茶盞遞了過去，安慰道：“母親放心，有婆子盯著，出不了岔子。”

侯夫人接了茶盞，卻沒喝的心思，憂心忡忡的擱回茶幾上：“但愿吧！”

話才落下，守在趙香凝院里的婆子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