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你在哪里

你也許對亞當和夏娃的故事耳熟能詳。這個故事已經深入到了流行文化中，甚至其他信仰的人和非宗教人士對它也都有所了解。

故事講述的是亞當和夏娃違反了上帝的禁令，偷吃了知善惡樹上的果實。但是珀爾讀故事的時候，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情——我們的思維方式似乎有些奇怪。

第一次讀到這個故事的時候，珀爾還是個小孩子，在以色列上學。那里的學生每年會讀幾遍這個故事。但是，珀爾第一次、第二次，甚至第三次讀這個故事的時候并沒有什么發現。

“當我第一百次重讀《創世紀》時。”他說，“我發現了一個多年來一直沒有注意到的微妙之處。”[1]你可能知道這個故事，看看你能不能發現珀爾所說的微妙之處。

上帝把知善惡樹栽種在伊甸園中央，告誡亞當不要吃它的果實。蛇引誘夏娃偷吃禁果，她吃了，然后分享給亞當，亞當也吃了。

很快，上帝來找他們，問了一個簡單的問題：“你在哪里？”請注意，上帝的問題只需要用一個事實來回答，具體地說，就是只需要用一個地點來回答。所以我們可能認為亞當會回答“我在這里”或者“我在左邊的第三棵棗椰樹旁邊”，但亞當并沒有這樣回答。

亞當回答的不是在哪里，而是為什么。他告訴上帝的不是簡單的事實，而是一種解釋。“我在園中聽見你的聲音，就害怕。”他說，“因為我赤身裸體，就藏了起來了。”

上帝接著又問了兩個問題：“誰告訴你，你是赤身裸體的？難道你吃了我吩咐你不可以吃的那棵樹上的果子嗎？”

這些依然是關于事實的簡單問題。亞當可能會說：“是的，我確實吃了果實。至于赤身裸體，在吃完果子之后，我差不多自己就想到了。”

但亞當并沒有直接回答這些問題，而是給出了另一種因果解釋：“你所賜給我并與我在一起的那女人，她把樹上的果子給了我，我就吃了。”

然后上帝轉而問夏娃：“你做了什么事呢？”這是個直截了當的問題，最簡單的回答是：“我吃了果子，然后給了亞當一些。”但是，夏娃回答的也是為什么：“那條蛇欺哄我，我就吃了。”[2]

這個故事呈現出一種奇怪的模式。亞當和夏娃都沒有針對問題所要求提供的事實來回答，而是做出了解釋。這樣的回答意義何在呢？

珀爾說，很早以前“我們人類就意識到，構成世界的是未加渲染的事實（我們今天可能稱之為數據），而這些事實通過錯綜復雜的因果關系網聯系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他說：“因果性的解釋，而不是未加渲染的事實，構成了我們的大部分認知。”[3]

人類有一種確立意義的基本需求，以此來理解和解釋事情為什么是這樣的。我們為什么要做自己所做的事情，以及其他人為什么要做他們所做的事情。

但我們所知的大多數事情都不是事實，它們是我們告訴自己的關于事實的觀點、假設、推測，以及故事。我們會情不自禁地這么做，大腦天生就會在概念之間建立因果關系。[4]我們天生對故事情有獨鐘，觀察一下小孩子就能明白這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