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那邊是什么？生病的小姨消極又樂觀，總覺得自己病情的好轉(zhuǎn)似回光返照一般，和來的客人們一一訴說，她要去找姥爺了。姥爺因為意外而走了，但是少風年齡尚小，還是八歲的樣子，懵懂的看這個家由大聲悲痛哭泣到鴉雀無聲，悲傷的氛圍也越來越濃烈。小小的他懂事的跟在爸爸媽媽后面，看媽媽不怎么流淚，一直忙忙碌碌的身影，只有長大后才依稀記得在廚房偷偷抹淚的滄桑身影，不覺心疼起三十一二歲的那個女人，那么遙遠又近的日子。
姥爺是個內(nèi)蒙硬漢，長相也是說普通老頭樣子，沒有牧民游走的壯漢樣子，混在他們的北方小城中一副不起眼的樣子，更多了一副文質(zhì)彬彬的雅士風情。扛槍的年代，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兒女籌謀出路，一代鋼二代就這么走出東北，來到了爸爸所在的城市。看過闖關(guān)東的硬漢和能屈能伸，龍生九子的故事，姥爺也是生長在明智之家，每一步人生路走的踏實。在那個年代，女人常常因為生子而和死門關(guān)打交道，姥爺?shù)牡谝晃黄拮泳鸵驗樯痰臅r候，做月子時突發(fā)疾病走的，而后娶的姥姥。那個年代的生育醫(yī)療條件都很差，但是養(yǎng)孩子沒有負擔感，活下來就活下來了。姥爺經(jīng)營一家早點鋪，后來才又開的小飯館，每天早上小云吞的香味都會從敞開門的早點鋪飄出來，有蝦皮和紫菜還有燙熟香菜的味道，大家都喜歡盛好云吞后，再撒上一層香菜，混著熱乎乎的湯，一種滿足感蕩漾在唇齒之間，這種香味真是順著寒冷的風飄的好遠啊，隔著街都能聞到這種香氣。“風啊，姥爺叫你去吃早上飯呢！”媽媽掖掖我的被窩，說了一句就忙去了，突然一個小腦袋擋住了窗戶外的陽光，香軟的鼻息越來越近，一只小涼手敞開了少風的被窩，“起床了，今天還是吃角餅”，老姨家的小弟找我來了。然后就是兩個小小的身影被媽媽護送到姥爺那，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姥爺總是在廚灶之間忙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兩小只也沒有打擾的意思，只有招呼人的三姨，笑著伸手掐了他兩，他兩連忙后躲，一齊說疼，但是知道三姨是喜歡他們。拿上自己那份就走到里屋邊看電視邊吃。
最溫暖的是笑顏如春風的女孩的光臨，但是小巷人家，哪有那么多大家閨秀，都是些皮小子們。有遠在BJ當領(lǐng)導(dǎo)的相人，偶爾逢年過節(jié)時帶回自家丫頭，“一看就是大城市的啊，多文靜的小孩！”三姨總是一頓奉承，小弟聽到這些總會吐著舌頭，表示夸張。少風卻在角落的桌子上，一動不動的觀察著。臨近中午沒什么客人上門，三姨就開始奚落少風，“這是想媳婦了，我看你是喜歡人家那個BJ妞！”少風開始瘋狂輸出小拳頭，雖然打得很輕，但是好似打中三姨的笑穴，捧腹大笑的快喘不上氣。也就鬧鬧，一會生活也就歸于平淡，日子總是這樣，大人們在廳里和廚房忙碌，孩子們就在里屋的小床上坐著看電視，有意無意的彈著自己的小腿一伸一伸的，大人們偶爾進來被踢著，也會柔聲責備一番，就出去忙自己的了。這也許就是一種親人之間的默契，某種在平衡之上的吵鬧，但永遠讓人心中有力量和底氣，去面對風雨奔波。
小姨不是矯情的女人，當年考大學(xué)的時候，因為差2分，就只能和心儀的大學(xué)擦肩而過。也許是不走運吧，不走運的人各有各的不走運，走運的人總能順利的直達目的地。小姨似乎總是那個不走運的人，但是每個不走運的人的生活總會有段彌足珍貴的時光，以至于真的被命運扼住喉嚨的時候，給自己一絲絲希望，讓自己相信生活還有一些美好值得擁有。這個信念不是一種語言，似乎是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被篩選下來的基因，或者說生存的直覺，如野獸般敏銳的嗅覺，也似生活中在空氣中一直彌漫的曼妙氣息，不曾被人察覺，一旦被人察覺就會投來鄙夷的目光，喚起人們關(guān)注你指甲的淤泥，襤褸的衣衫的卑微感。人人都說，小姨很走運，她“撿到”一個好男人，確實，這個男人給了她無盡的柔情。
小姨沒有進入大學(xué)，但是不甘心的小丫頭，頂著十七八歲的花樣年華，硬是不去姥爺?shù)脑琰c鋪幫忙干活。姥爺是多么疼愛小姨啊，希望將早點鋪的生意傳承給最最心愛的小丫頭，三姨老實，總是一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宿命感，只有將早點鋪的生意交給小姨，他才能放心的老去。但是，小姨一定要出去闖闖，就去了臨鎮(zhèn)的專職學(xué)校學(xué)了縫紉，那時候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的縫紉服裝廠正是興起的時候，需要好多縫紉技術(shù)員加入，小姨好強的性格，就外出學(xué)習(xí)去了。
學(xué)習(xí)的時候要住在宿舍里面，小姨一心學(xué)習(xí)，因為花樣年紀，好強性格，在班里很是突出。同鄉(xiāng)的男孩很少，因為縫紉這種活技，都是女生來學(xué)。同鄉(xiāng)的玉就是這么一位特殊的男生，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少風的小衣服。有一次小姨匆忙的回來了，少風因為在里屋看電視，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聽外面小姨大喊一聲，我不上學(xué)了。姥爺聽到這個聲音，停下手中的活技，就沖出來，“怎么，有人欺負你啊？”小姨紅了臉頰，“不是，但是爸爸，有個女生帶個男的到我們宿舍睡覺，我們早上起來才看到，晚上的時候我回去都沒有留意，有動靜也不敢說話，我真是快被HuangJingJing嚇死了”。不用說，肯定是HuangJingJing這個同學(xué)帶了個男人回去了，還瞞著小姨她們。少風還小，但是從小到大，這種奇聞異事聽的多了，后面的事情發(fā)展過程肯定是會懷孕，結(jié)婚了。但是少風當時不明白這個行為，對于十七八歲上學(xué)的孩子，是不允許的，而且這種行為是違法的，后果是社會承受不來的混亂。姥爺一邊安撫小姨，一邊讓孩子們進去看電視。小姨很激動的在哭，好委屈好傷心，因為這件事發(fā)生，在那個年代是絕不會被允許的，而且家里人都會讓人遠離這些人和事，就會辦理退學(xué)。小姨應(yīng)該不只是為發(fā)生這件事為Huang感到羞恥，而不愿意和她同住一間宿舍，更主要的是，小姨要退學(xué)，才能讓自己的心靈感到干凈，沒有被這些事靠近過一樣。小姨是不幸運的，因為連專職都有人“搗亂”讓她上不成，求學(xué)路上的坎坷，在那個年代的鄉(xiāng)鎮(zhèn)是很多人的寫照，每個這樣的人都被別人嘆息著命運的坎坷。
大概過了一個星期，小姨真的退學(xué)了，在家里幫忙了一些時日，姥爺看到小姨好似沒有什么事情的樣子，心中也有些許舒展，畢竟老丫頭更有機會接住這個早點生意。小姨在家里忙啊忙，早上吃飯的人那么多那么多，小姨一邊看看豆腐腦情況，一邊還要看看三姨夫炸的油條情況，一邊還要收錢。每天媽媽都要少風描述下小姨的狀況，沒辦法，不諳世事的孩童就是一句挺好的，還看見小姨笑了呢。因為在孩子眼中，只要大人有了笑臉，就是都好了。但是在大人眼中，知道這些不過是硬撐罷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未來的小姨夫玉就經(jīng)常來關(guān)顧早點鋪，而且還會幫忙收下碗筷。小姨夫在鎮(zhèn)子里的服裝廠上班，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相對來說，主要是學(xué)習(xí)外來的企業(yè)經(jīng)驗，上班很早，但是小姨夫會提早去早點鋪吃過早點，然后下班的時間是沒有加班的概念的，老板說加班就要加班，還好工作內(nèi)容也不是很繁重。時不時的小姨夫下早班的時候會來早點鋪打個照面，一般都是姥爺下午要補覺，因為早點要很早起來做，其實每天姥爺還是很累的。小姨也沒什么洗涮任務(wù)，畢竟同學(xué)一場還是有點關(guān)系在的，不知道小姨和小姨夫會說什么，就這樣走著在每一個小巷，不遠的村莊里人們都去田里勞作，坑坑洼洼的鄉(xiāng)路，偶爾會絆了人的腳，少風在遠遠的就看見小姨夫扶著快要摔倒的小姨，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好似站在多遠的地方都覺得自己扎眼，就拐到別的胡同回了家。
那時候的日子總是云淡風輕，一些細小的少年煩惱也隨著生活的日常作息不斷遺忘或者說留守在大腦里，它們的結(jié)果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痛苦的美好，美好的痛苦，猶如感冒發(fā)燒，間或的打擾著你我的生活節(jié)奏，沒有大難臨頭的困苦決絕，只有隨風而動的一念之間。后來的后來，小姨沒有如期望的那樣獲得美好的愛情，也許結(jié)局真的配不上。小姨和小姨夫的分開依然狗血，小姨夫出去賺錢遇到了他的“真愛”，怎么說呢，小姨夫的真愛就像巧克力糖，像孩子一樣需要有不同的味道，所以隔幾年就看到小姨夫帶著花枝招展的“真愛”，姥爺也在生氣和為小姨的不值中漸漸老去，是的，小姨夫沒有為姥爺養(yǎng)老送終，只有留下來的孩子才有資格為姥爺養(yǎng)老送終。怎么說呢，小姨沒有很恨，只有她的親朋好友在狠狠的罵她的老公，小姨只是覺得辜負了所有人，害怕的給所有人道歉，其實這不是小姨的錯，少風以及大家都這么想，因為小姨才是大家最愛的人。小姨只是孑然一身，沒有再找，很多人都為小姨不值，但小姨知道，愛了就是愛了，后面只有分開的遺憾，曾經(jīng)的認定，要不就是花好月圓，要不就是遺憾半生。
自由的代價是什么，自由本無代價，只是人們對于自由的貪婪，讓人視障無法辨清底線與生活的界限，生活壓著每一個努力做出改變的人，用心力與腦力集合的智慧結(jié)晶，然而成果并沒有那么顯著，因為是重視了結(jié)果給人的自由。自由的氣息一旦被人們嗅到，貪婪的氣息瞬間爆炸般的膨脹，你說人性會有多可怕，爆炸就有多么的劇烈。小姨向往成家立業(yè)的成功這份結(jié)果的自由，自然被小姨夫擺脫家庭束縛的自由所抵制，極限拉扯的婚姻只是兩敗俱傷的結(jié)局，這種拉扯才消耗了大家的精力，一刻不停的改變并不能讓這種困境解脫，帶來的只是加速毀滅，這種毀滅對于局中人都是解脫吧，這種也是自由的一種吧。相對于反面教材，人們更有一種帶有天賦的求知探索欲，更喜歡去探討如何避坑和挖雷，更愿意自己有一雙塑造之手，用上帝的視角，獲得上帝的授權(quán)，主宰別人一些，甚至一絲絲的參與感，也帶來一份娛樂的開心。
還有生活的繼續(xù)，并不是女人的幾滴軟弱眼淚就能改變的，哭得絕望之時才是逆襲之時，可能最吃虧的就是愛流淚的軟弱女人，這個世界真的不缺善良女人，到處都是善良的女人，而那些軟弱換來的委屈偏偏在最不值得一提的瞬間爆發(fā)祈求一些回眸。什么時候神明啟智領(lǐng)悟到愛不是歸宿，而是新的開始和出發(fā)的時候，女人才活出了自己。那些活出自己的女人大都原諒了這世界一秒鐘又一秒鐘，按照教科書的規(guī)定這怎么能是愛呢，可是教科書永遠贊頌柏拉圖式愛情，無法描述的物欲及占有欲，在這個極大物質(zhì)豐富的世界，很多人活成了無私奉獻的無欲人，而享有極大權(quán)力的時候，人們開始放縱，因為這世界并不是按勞分配的，被他人占有資源的那些善良人們，最終會回報社會極大貪欲，這世界怎么了，沒有怎么，只是極大人性拓展圖。但愛在路上，很多邪惡之旅叫誘惑，路上的孩子啊，邊受傷邊成長，可能永不變更的闖關(guān)模式。但誰又知道明天呢，我們都走在路上。所有美好不還是在路上么，那就祝愿我們一直虔誠和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