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冰箱門，燈亮起。放慢動作關門，一點點關門。到某個位置，冰箱熄燈。

再次拉開，研究。

原來這里有個開關啊，朱繡纓撥弄。門關上，就會壓下去，關燈。

這不和家里的燈一個道理？我還以為有什么奧秘呢。

一樁“疑案”水落石出，朱繡纓鼻子都快翹天上去了。

香腸切丁，備用。飯內放少許油，拌勻。打雞蛋，倒進冷飯里，讓每個米粒都裹上蛋液。

開火，烘干鍋，熱鍋冷油，下米飯和香腸。加鹽、蔥花，翻炒出鍋。

味道嘛，跟江辰做的比起，差了一點。

吃飽了，看會書。

心不在焉，讀了后面忘前面。

去“魔教頭子”房間玩會電腦？

手忙腳亂，連鍵位都按不對。

我今天怎么了？

去睡一會？

躺上床，心想眼一閉一睜，江辰就回來了。

枕頭怎么這么高？

被子怎么這么重？

身上怎么這么癢？

……

今天怎么諸事不順？

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睡著。睜眼，天色跟睡前沒區別。

穿好衣服，躡手躡腳出房間，不見其他人身影。

一看時間，三點半。

怎么才過了半個小時？

翻身下床，練武靜心吧。

越練越不對勁。

心神不寧，練武大忌。動作虛浮無力，不如不練。

他怎么還不回來？

忍不住了。

［AAA總旗朱大人：歸否？］

既然是“傳消息”，力求簡潔明了。

［鏘鏘：馬上］

剛把表哥父子倆送回家，車上剩母子兩人。

江辰催老媽開快點。

“那啥”，瘋狂暗示，“待會雨好像要下大了。”

老媽沒回話。

是我的幻覺嗎？咋感覺她故意放慢速度了呢？

老媽動了“惻隱之心”，給懶鬼兒子送到老房子小區門口。

江辰不急著解安全帶下車，伸手。

“老房子備用鑰匙帶了沒？”

“你想干嘛？”

“你又不常來，家里可有別人要用啊。”

程薛靜沒好氣的翻包，一把鑰匙拋過去。江辰身子一低，兩手接住，揣兜里。

“行，媽，我走了，路上當心點。”

來不及打傘了，戴上外套帽子，頂著霧一般的小雨，小跑回家。

聽得大門鎖孔轉動，朱繡纓直接站到門口等。

“你回來了？”

她迎上去，舉手投足間，甚至有點小興奮。

“我去！”

江辰整個人一怵，連連退后好幾步。捂胸口，靠墻，一點點滑下去。

“哎喲喂，你嚇死我了！”

沙發、書房、臥室，朱繡纓平日在家中的生活，三點一線。他進進出出，從沒送過或歡迎自己。

打死都沒想到她在門后等自己。

“你今天怎么了？像個、像個……”

“像個什么？”

“沒什么。”

像《琵琶行》里的琵琶女——“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

她今天犯的什么病？

江辰一手摸自己額頭，一手摸對方的。

“你感冒了？”

臉有點燙誒。

“沒、沒啊。”朱繡纓躲開他微涼的手。

江辰也不好多嘴，“你注意點，難受要跟我說，不說我可不知道。”

沒有嗎？

沒有最好。

朱繡纓側身讓路，江辰上陽臺，撐開傘瀝水，掛起淋了雨的外套。

“今天在家干了啥呀？”

他像問閨女學校生活如何的父親。

“有點無聊。”

“無聊？無聊可以玩游戲看書啊。”

“還是無聊……”

江辰明白，那不是無聊，是寂寞、空虛。

一個人住，偶爾也會如此。擺脫負面情緒的方法簡單，出去，或者搖人。

“要不我把燕三老師的聯系方式給你吧。下次我不在，你可以叫他過來玩。”

“不要！”朱繡纓拒絕。

真要這樣，身為大姐的臉面往哪擱？

江辰嘴角上揚，不愿意，不強求。

休息一會，該開始今天的練武計劃了。

握住刀柄，手中一股余溫。

力生于足，發于腿，主宰于腰，行于末端。

揮刀！

刀鋒破空的聲音，都比前些天好聽多了。一刀下去，也沒這么累了。

好像，找到點訣竅了？

我果然是天才！

四肢略感無力，見好就收。

“怎么才砍了五十多下？”監督他的師傅問。

“明天天氣不錯，帶你出去爬個山，我得省點力氣。”

扎馬步，江辰注意到，她每次點平板，都會噠噠作響。

“我給你剪個指甲吧。”

朱繡纓看了眼手，“不用。”

上嘴咬。

“媽耶！”

江辰驚呼，一把抓住她手腕。朱繡纓的指尖裹滿哈喇子，晶瑩剔透，指甲末端啃的和鋸齒一樣。

認真教導：“你要明白，咱們和動物最大的區別，是會創造、使用工具。”

工具？

朱繡纓抽刀。

“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能問問我，有沒有可以剪指甲的工具嗎？”

江辰翻出掛鑰匙串上的指甲刀，低頭，看了眼她的手。

“你先去洗個手……”

她洗完手回來，江辰拿餐巾紙，仔仔細細擦干凈。托住她的手，“咔噠咔噠”剪掉指甲。

關節處，趴滿厚厚的繭。

心疼。

“沒事，多拿熱水泡泡手。你這手，見不了人。”

朱繡纓盤腿，抓腳踝，問：“所以，我回不去了嗎？”

江辰摸鼻子，道歉：“不好意思，在下，黔驢技窮了。”

“這種事情，有什么好道歉的？”

即便能回去，和大家伙傾訴。非親身經歷，他們也不會信吧。

朱繡纓一笑而過，“我知道，你不是什么魔教頭子，你是個好人。”

好人，嗯，好人……

今天第二次被“夸”了。

江辰拿出老媽讓給自己“對象”的鑰匙。

“這里的鑰匙，收好，別弄丟了。”

朱繡纓如獲至寶。

“稱呼什么的，能改一下嗎？”他得寸進尺。

朱繡纓臉頰發燙，低頭，不敢直視他。

“恩、恩公……”

江辰撓頭，倒也，不必如此。

“恩公”，聽起來，不像正經人。

額，那不就是燕三老師筆下的魔教教主嗎？

兜兜轉轉，繞回來了。

可，“好人”在現代，也不是什么好詞……

“……你還是叫我魔教頭子吧。”

還不如用這個稱呼呢，不別扭，她也叫得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