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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寒鋒初礪

篝火噼啪作響,燃燒的火之石碎片散發(fā)著穩(wěn)定的橘紅色光芒,驅(qū)散了森林的濕冷陰翳。然而,空地中央的氣氛卻比林間的陰影更加凝滯。

韓柒蜷縮在冰冷的巖石旁,身體因劇痛和精神沖擊而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雙手死死扣住臉上那發(fā)燙的青銅面甲,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金屬表面下搏動的、帶著不祥血色的紋路。

那如同無數(shù)指甲刮擦青銅器的刺耳噪音在他腦海深處瘋狂肆虐,攪動著惡念與殺欲的漩渦。

眼前的世界被一層濃稠的暗紅血色覆蓋,達達利鴨黃藍相間的身影扭曲成妖異的紫黑,地上電電蟲覆蓋著藍冰的殘骸則蒸騰著濃郁的黑氣。

“嗬…嗬…”

他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喘,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被灼痛的神經(jīng)和體內(nèi)蠢蠢欲動的寒意。

面甲帶來的微弱暖流在混亂的低語沖擊下?lián)u搖欲墜,那“屏障”正在被侵蝕。

“喂,韓柒!”

達達利鴨冰冷如金屬撞擊的聲音穿透了混亂的低語,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容置疑的力量,狠狠刺入他翻騰的意識,“聽得見嗎?把那鬼東西……給我按??!”

按???怎么按?韓柒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那瘋狂的噪音撕裂了!

面甲像是燒紅的烙鐵,死死焊在他的臉上,每一次搏動的血色紋路都帶來更強烈的灼痛和更洶涌的破壞欲。

他只想撕碎眼前的一切,包括那只聒噪的鴨子!

達達利鴨銳利的藍寶石瞳孔緊緊鎖定在韓柒臉上,或者說,鎖定在那面甲上那道新生的、如同蛛網(wǎng)般細微的裂痕上。

裂痕邊緣,血色的光芒最為濃郁,如同熔巖在縫隙中流淌。

它巨大的黃色腳蹼無聲地向前踏出一步,身體微微前傾,短小的前肢(翅膀)抬起,翅尖處一點深藍色的光芒無聲凝聚,并非之前的熾熱火焰,而是更內(nèi)斂、更幽邃,如同深海冰淵的色澤,散發(fā)出徹骨的寒意。

“不想被那破銅爛鐵里的臟東西吃掉腦子,就給我集中精神!”

達達利鴨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命令式的強硬,“用你的‘意思’!對抗它!

想象你手里攥著一塊冰,一塊能凍僵你所有念頭的堅冰!給我壓回去!”

堅冰?對抗?

韓柒混亂的意識捕捉到了這兩個詞。

他體內(nèi)本身就充斥著名為“漸凍癥”的冰寒!

對抗寒冷,是他三年病榻生涯最熟悉的本能!

雖然此冰寒非彼冰寒,但達達利鴨的指令像一根刺入混亂的楔子,給了他一個模糊的著力點。

“呃啊——!”他嘶吼出聲,不再試圖驅(qū)散噪音,而是將全部殘存的、被瘋狂撕扯的意志力,狠狠地、孤注一擲地“想象”成一股極致的寒流!一股源自他自身骨髓深處、與那血色低語截然相反的、死寂的冰寒!

他將這股想象的寒流,瘋狂地灌向緊貼面甲的額頭、顴骨,尤其是那道新生的裂痕處!

仿佛兩股無形的洪流在面甲之下、在他意識深處猛烈對撞!

源自面甲內(nèi)部的混亂、嗜血、瘋狂。

源自韓柒意志的、模擬自他絕癥的、死寂、凝固的冰寒。

“嗡——!”

青銅面甲猛地一震!

表面蒸騰的扭曲熱浪劇烈翻騰,那些搏動的血色紋路光芒大盛,仿佛被激怒的活物!

腦海中的刮擦噪音瞬間拔高到極致,尖銳得幾乎要刺穿耳膜!

劇痛!難以言喻的劇痛從面甲覆蓋處傳來,仿佛頭骨正在被撕裂!

韓柒眼前一黑,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扣住面甲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出咯咯的響聲,指甲甚至刺破了掌心,滲出鮮血。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痛苦中,他“感覺”到了!

他感覺到自己想象的“冰寒”并非完全徒勞!那血色洪流的肆虐似乎……被稍稍阻滯了一絲?

就像洶涌的狂潮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布滿冰棱的堤壩!

雖然堤壩在狂潮沖擊下?lián)u搖欲墜,冰棱不斷崩碎,但確實存在!并且,那堤壩的“材質(zhì)”,與他體內(nèi)真實的、被面甲壓制的漸凍寒意,竟隱隱產(chǎn)生了一絲共鳴!

“對!就是這樣!”達達利鴨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但更多的是冰冷的催促,

“別停!別給它喘息的機會!把你的‘冰’灌進去!凍住它!”

韓柒咬碎了牙關(guān),口腔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他放棄了思考,放棄了恐懼,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和一股被逼到絕境的兇悍。

他將所有能調(diào)動的精神力量,所有對那瘋狂低語的憎惡,以及對自身絕癥的深刻“理解”,都化作更狂暴的“想象寒流”,不顧一切地沖擊著面甲下的血色源頭!

“嘎吱——”

一聲極其細微、卻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聲,從青銅面甲內(nèi)部傳來。

搏動的血色紋路驟然一滯!那尖銳刺耳的噪音如同被掐住了喉嚨,猛地衰減下去!

覆蓋視野的濃稠暗紅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露出了火堆溫暖的橘黃色光芒和達達利鴨清晰的身影。

腦海中的瘋狂低語雖然仍在回響,卻像是隔著厚厚的冰層傳來,變得模糊而遙遠。

面甲上傳來的灼痛感也如同退潮般迅速減弱,只剩下一種沉重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疲憊。

“呼……呼……”韓柒癱軟在地,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鬢角滑落,混合著掌心的血水,滴落在身下的苔蘚上。

他渾身濕透,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胸腔火辣辣的疼痛,肌肉因過度緊張和之前的電擊而酸軟抽搐,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活下來了。

暫時。

面甲上那道細小的裂痕依舊存在,邊緣的血色光芒黯淡了許多,但并未消失,如同一個不祥的烙印。

達達利鴨緩緩放下了翅尖凝聚的深藍光芒。

它踱步走到韓柒面前,巨大的黃色腳蹼停在離他頭部不到半尺的地方。

它微微低下頭,藍寶石般的眼睛俯視著地上狼狽不堪的人類,銳利的目光在他劇烈起伏的胸口、被汗水血水浸透的衣服、以及那只依舊死死按在青銅面甲上的手上掃過。

“嘖,”它金屬質(zhì)感的喙開合,發(fā)出一聲聽不出情緒的音節(jié),“比我想象的稍微強那么一丁點。至少,沒被那破玩意兒里的垃圾直接沖成白癡?!?

韓柒連瞪它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從喉嚨里擠出一點模糊的嗚咽,算是回應(yīng)。他現(xiàn)在只想昏死過去。

“不過,”達達利鴨話鋒一轉(zhuǎn),語氣里重新帶上了那種令韓柒頭皮發(fā)麻的、充滿戰(zhàn)斗愉悅感的興味,

“你的‘冰’,很有意思。雖然弱得像剛破殼的迷唇娃吹了口氣,但……方向?qū)α?。?

它用短翅膀托著下巴,那根標志性的呆毛晃了晃,仿佛在認真評估一件新到手的武器。

“休息?”它突然問道,藍眼睛眨了眨,帶著一絲戲謔,“還是現(xiàn)在就開始?”

韓柒猛地抬起頭,僅露出的那只眼睛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愕然和一絲驚恐。

現(xiàn)在?開什么玩笑?他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散架了!

“看來是選擇現(xiàn)在了?!?

達達利鴨無視了他眼神里的抗拒,自顧自地點點頭,語氣輕松得像在決定晚飯吃什么,“畢竟,和體內(nèi)那點小毛病相比,外面那些隨時可能把你當點心的‘小可愛’們,可不會給你慢慢恢復的時間?!?

它短翅膀隨意地指向幽暗的森林深處,那里不知何時響起了更多細微的窸窣聲,仿佛有什么東西被剛才的動靜和火光吸引,正在暗中窺伺。

寒意瞬間竄上韓柒的脊背,比體內(nèi)的漸凍寒意更加刺骨。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但酸軟無力的身體只是徒勞地顫抖了一下。

“第一步,”

達達利鴨的聲音變得如同教官般冷硬,

“學會怎么站著,而不是像灘爛泥一樣趴著。用你對抗那破面甲的感覺,去調(diào)動你身體里那點可憐的‘冰’。別想著動肌肉,蠢貨!肌肉是你現(xiàn)在最靠不住的東西!用你的‘意思’!想象那股寒意流淌到你的腿上,代替你那生銹的關(guān)節(jié)和萎縮的肌肉,把它們‘凍’在你需要的位置!支撐住!”

用“意思”調(diào)動寒意?支撐身體?

這聽起來比天方夜譚還要荒謬。

但韓柒沒有選擇。他閉上眼睛,強忍著眩暈和惡心,回憶剛才對抗面甲低語時那種將意志化作“冰寒”的感覺。

他將殘存的精神力集中,不再抗拒體內(nèi)彌漫的寒意,而是嘗試著去“引導”它,想象它如同冰冷的溪流,緩緩注入自己如同朽木般僵硬的雙腿。

沉重……冰冷……仿佛雙腿真的正在被凍結(jié),變成兩根毫無知覺的冰柱。

“蠢材!誰讓你把自己凍僵了?”

達達利鴨的斥責像鞭子一樣抽來,“是支撐!是框架!是讓你的骨頭立起來的‘冰之支架’!不是讓你變成冰雕!給我找到那個平衡點!”

平衡點?韓柒額頭青筋暴起,汗水混著血水不斷滑落。

他小心翼翼地調(diào)整著“想象”的力度,減弱“凍結(jié)”的程度,試圖在冰冷死寂的“凍”與維持基礎(chǔ)功能的“活”之間找到那條模糊的界限。

一次,兩次,三次……他不斷地嘗試,不斷地失敗。身體像一灘不受控制的爛泥,每次勉強撐起一點,又重重摔回地面,沾滿泥濘和苔蘚。

每一次摔倒,都牽扯著酸痛的肌肉和脆弱的神經(jīng),體內(nèi)的寒意也趁機蠢蠢欲動。

不知摔了多少次,膝蓋和手肘早已一片青紫,掌心的傷口再次崩裂。

就在他幾乎要被絕望和疲憊徹底淹沒時,一次無意識的“引導”中,當那股想象的“冰寒”以一種極其微弱、極其巧妙的方式包裹住腿骨和核心軀干的關(guān)節(jié)時——

一股微弱卻真實的支撐力,從身體內(nèi)部傳來!

不再是完全依賴肌肉的收縮(那對他而言近乎奢望),而是一種由內(nèi)而外的、冰冷的“固定感”!仿佛骨骼被一層無形的寒冰鎧甲暫時加固了!

他顫抖著,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配合著這點微弱的“冰之支架”,猛地一撐!

這一次,他沒有摔倒。

他搖搖晃晃地,如同一個關(guān)節(jié)生銹、隨時會散架的木偶,但終究是……站起來了!

雙腿依舊沉重麻木,膝蓋在不受控制地打顫,身體前傾得厲害,全靠一股意志和那點冰冷的“支架”在強行維持。冷汗如同瀑布般流下,青銅面甲下傳來沉重的呼吸聲。但他確實站住了!

“哼,勉強及格?!?

達達利鴨的聲音響起,聽不出喜怒。它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空地中央,離火堆稍遠的位置,正用翅尖撥弄著一塊濕潤的泥土?!安贿^,敵人可不會等你站穩(wěn)了再動手?!?

話音未落,它翅尖那點深藍色的光芒再次亮起,快如閃電般對著韓柒腳邊的地面輕輕一劃!

“嗤!”

一道極其纖細、近乎透明的深藍色水線憑空出現(xiàn),貼著地面無聲掠過!

韓柒甚至沒看清發(fā)生了什么,只感覺腳踝處傳來一股強烈的牽引力和刺骨的寒意!

他剛剛勉強維持的平衡瞬間被打破,驚呼一聲,整個人再次向前撲倒!

“噗通!”他重重摔在冰冷的腐殖土上,啃了一嘴泥。

“反應(yīng)呢?警覺呢?”達達利鴨的聲音帶著毫不留情的嘲諷,

“你的‘意思’就只夠用來罰站?戰(zhàn)斗的本能被狗吃了嗎?還是被那破面甲里的臟東西啃光了?”

羞辱和怒火瞬間沖上韓柒的頭頂,暫時壓過了身體的痛苦。他掙扎著,再次調(diào)動那點可憐的“冰之支架”,配合著肌肉的顫抖,艱難地想要爬起來。

然而,不等他完全起身,第二道、第三道深藍色的水線已無聲無息地襲來!角度刁鉆,速度奇快!一道掃向他支撐地面的手臂,一道直射他作為重心的那條腿的膝蓋側(cè)面!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zhì)!

韓柒瞳孔驟縮!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憑借著剛剛建立的、對那股“冰寒”的微弱引導力,做出了一個極其笨拙、近乎連滾帶爬的閃避動作!

“噗!”一道水線擦著他的肩膀掠過,帶起的冰冷勁風刮得他皮膚生疼,肩頭的衣物瞬間被割開一道口子,邊緣凝結(jié)出細小的冰晶。

“砰!”另一道水線則狠狠撞在他倉促抬起格擋的左臂手肘上!

沒有割裂傷,但一股極其陰寒、帶著強烈穿透力的力量瞬間涌入!整條左臂如同被瞬間凍僵,失去了所有知覺,沉重地垂落下來,劇烈的麻痹感和針刺般的疼痛讓他眼前發(fā)黑!

“呃!”韓柒悶哼一聲,身體再次失去平衡,向后踉蹌了幾步,重重撞在一棵粗壯的樹干上,震得落葉簌簌而下。

“廢物!”達達利鴨的斥責冰冷刺骨,它停下了攻擊,藍寶石般的眼睛冷冷地看著狼狽不堪的韓柒,“連最基本的閃避和格擋都做不到!你的‘冰’呢?只會用來當拐杖?想象它在你身前凝結(jié)成盾!或者化作冰刺逼退對手!調(diào)動它!驅(qū)動它!別告訴我你連這點想象力都沒有!”

凝結(jié)成盾?化作冰刺?

韓柒背靠著粗糙的樹干,大口喘氣,左臂的麻痹感如同無數(shù)螞蟻在啃噬。

達達利鴨的要求在他聽來如同癡人說夢。他連引導寒意支撐身體都無比艱難,怎么可能憑空凝結(jié)出盾牌或冰刺?

“覺得不可能?”達達利鴨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金屬喙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想想你是怎么按住那破面甲里的臟東西的!那種對抗的意志!那種把‘意思’化作力量的感覺!戰(zhàn)斗,本質(zhì)上是一樣的!只不過對手從腦子里的噪音,換成了外面的利爪!”

它的話如同驚雷在韓柒混亂的腦海中炸開。

對抗面甲低語……將意志化作“冰寒”……

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麻痹顫抖的左臂。

那股侵入的陰寒力量正在他體內(nèi)肆虐,與他本身的漸凍寒意隱隱沖突,帶來撕裂般的痛苦。

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如果……如果我能像引導自身寒意對抗面甲低語那樣,去引導、甚至“命令”這股外來的寒意呢?不是驅(qū)散,而是……掌控?

他閉上眼睛,強忍著痛苦,不再抗拒左臂中那股陰寒的入侵力量,而是將全部心神沉入其中,嘗試著去“感受”它冰冷的軌跡,嘗試著用自己的意志去“包裹”它,去“引導”它,就像剛才引導自身寒意構(gòu)建“支架”一樣!

艱難!無比艱難!那股外來的寒意如同桀驁不馴的毒蛇,在他手臂的經(jīng)絡(luò)中亂竄,瘋狂抵抗著他的意志。

每一次嘗試都帶來更劇烈的疼痛和更深的無力感。

“太慢了!”達達利鴨的厲喝再次響起,伴隨著一道更快、更刁鉆的深藍水線直射韓柒的面門!

死亡的威脅瞬間降臨!

韓柒頭皮炸開!在求生本能的極致壓迫下,他所有的潛能被瞬間榨??!他不再試圖精細掌控,而是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將對抗面甲低語時那股狂暴的、孤注一擲的意志力,連同對自身寒意的“引導”,瘋狂地、不顧一切地灌向麻痹的左臂!

“給我……動起來?。?!”

“嗡——!”

一股微弱卻異常凝練的白色寒霧,毫無征兆地從他麻痹的左臂手肘處猛地爆發(fā)出來!周圍的空氣溫度驟降!

那道射向他面門的深藍水線,在接觸到這層突然出現(xiàn)的稀薄寒霧時,速度竟然肉眼可見地滯澀了一瞬!

水線邊緣瞬間凝結(jié)出細密的白色冰晶,雖然未能完全阻止,卻讓它偏離了原本的軌跡!

“嗤啦!”

水線擦著韓柒的耳廓掠過,幾縷被切斷的發(fā)絲飄落。冰冷的銳氣在他臉頰上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線,火辣辣地疼。

韓柒劇烈地喘息著,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他看著自己左臂上緩緩消散的白色寒霧,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剛才……那是……他做到的?

雖然只是讓水線偏轉(zhuǎn)了一絲,雖然手臂依舊麻痹劇痛,但那瞬間的爆發(fā),那凝練的寒霧……確確實實源自他的意志!

達達利鴨停下了攻擊。它看著韓柒手臂上殘留的寒氣,又看了看他臉上那道細小的血痕,藍寶石般的眼睛里,那絲一直存在的審視和評估,終于被一種純粹的、發(fā)現(xiàn)珍寶般的興奮光芒所取代。

它金屬質(zhì)感的喙大大地咧開,露出一個近乎狂氣的、充滿戰(zhàn)意的笑容。

“哈!”它發(fā)出一聲短促而響亮的笑聲,扛著魚竿的翅膀愉悅地晃動了一下,“這才像點樣子嘛,伙伴!”

它巨大的黃色腳蹼啪嗒啪嗒地走到韓柒面前,伸出短翅膀,不是攙扶,而是帶著鼓勵(或者說是戰(zhàn)意)的力道,用力拍了拍韓柒完好的右肩——那力道讓韓柒一個趔趄,差點又摔倒。

“記住剛才的感覺!”達達利鴨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興奮,

“記住你把‘意思’化作‘冰’、去對抗、去防御、甚至去影響外界的感覺!那是你的起點!也是你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唯一依仗!”

它轉(zhuǎn)身,看向空地邊緣燃燒的火之石堆,又瞥了一眼森林深處那些蠢蠢欲動的陰影。

“休息?不存在的?!?

達達利鴨的語氣斬釘截鐵,帶著戰(zhàn)斗狂特有的狂熱,“火堆能暫時驅(qū)散一些‘小麻煩’,但溫暖也會消磨你的‘冰’。現(xiàn)在,立刻,給我重新站起來!用你的‘冰’,去感受這片森林的‘冷’!去熟悉它!駕馭它!”

它短翅膀指向幽暗的林木深處,藍寶石般的眼睛在火光下熠熠生輝,充滿了對接下來“訓練”的無限期待(或者說,是對折磨韓柒的無限期待)。

“我們還有很多‘小可愛’,等著你去‘打招呼’呢!”

韓柒背靠著冰冷的樹干,感受著左臂殘留的麻痹和劇痛,感受著臉上那道火辣辣的傷口,感受著體內(nèi)翻騰的寒意和幾乎耗盡的體力。

青銅面甲冰冷的觸感緊貼著臉頰,那道細微的裂痕如同一個無聲的警告。

疲憊如同山岳般壓來,絕望的陰影從未遠離。

但這一次,當他抬起頭,看向達達利鴨指向的那片危機四伏的黑暗森林時,那只未被面甲覆蓋的眼睛里,除了疲憊和恐懼,還多了一絲被強行點燃的、冰冷的微光。

他舔了舔干裂滲血的嘴唇,嘗到了泥土和鐵銹的味道。然后,他用那只還能動的右手,死死抓住粗糙的樹干,開始調(diào)動那微弱卻已初現(xiàn)鋒芒的“冰之意志”,再一次,艱難地、搖搖晃晃地……試圖站起來。

寒鋒初礪,前路茫茫。篝火的光暈之外,是更深的黑暗,與等待著他們的、未知的“小可愛”們。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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