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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試刃東南(一)

  • 緣起夢回錄
  • 朔旦冬至
  • 5420字
  • 2025-07-13 02:48:09

潮濕、咸腥、還夾雜著某種東西燃燒后特有的焦糊與腐臭氣味——這便是東南沿海的空氣,沉重地壓在每一個初抵者的肺葉上。

多隆阿勒住胯下躁動不安的駿馬,新軍副都統(tǒng)的頂戴下,眉頭擰成了一個解不開的死結(jié)。眼前景象,遠(yuǎn)比京師所能想象的任何奏報都要慘烈百倍。視野所及,目光所觸,皆是瘡痍。

遠(yuǎn)處本該是繁華市鎮(zhèn)的所在,如今只剩斷壁殘垣。幾處未熄的火頭,像垂死巨獸的喘息,在焦黑的梁木和瓦礫堆上吐出縷縷猙獰黑煙,盤旋上升,融入鉛灰色的低垂天幕。斷折的旗桿歪斜地插在廢墟里,一面殘破的官旗無力地垂落,沾滿泥污與暗褐色的斑痕。焦糊味正是從那片死寂的廢墟中飄散出來,混著海風(fēng)的咸腥,令人作嘔。近處,幾具腫脹發(fā)黑的尸體被草席胡亂蓋著,蒼蠅嗡嗡地盤旋其上,貪婪地汲取著最后的養(yǎng)分。幾只野狗在不遠(yuǎn)處的溝壑里逡巡,綠幽幽的眼睛警惕地盯著大隊人馬,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嗚咽。一條渾濁的小河溝蜿蜒流過,水面上浮著翻白的死魚,還有幾件破爛的衣裳隨波起伏。

“大人,前面就是潮州府城…或者說,是府城的殘骸了?!毕?qū)У穆曇舾蓾粏?,帶著深深的疲憊和恐懼,他伸手指向那片廢墟,手臂微微發(fā)顫。

多隆阿沒有立刻回應(yīng),目光如冰冷的刀鋒,緩緩掃過這片人間地獄。他身后的隊伍——新軍炮營管帶王振標(biāo)率領(lǐng)的火器精銳,以及韋紹光、海齡、蘇和泰等十名海軍學(xué)堂的年輕學(xué)員——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馬匹偶爾不安地打著響鼻,鐵甲和兵器摩擦發(fā)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

“紅毛鬼干的?”多隆阿的聲音低沉壓抑,每一個字都像從胸腔深處擠壓出來。

向?qū)D難地咽了口唾沫,眼神躲閃:“是…也不是。前些日子,瓊州那邊遭了英夷假扮的海盜,炮轟清瀾港的消息傳來,這邊人心就徹底亂了。糧價飛漲,官府派下來的賑濟(jì)糧米…十成里能有一成落到百姓嘴里就不錯了!剩下的…”他頓了頓,聲音更低,“都進(jìn)了官倉和老爺們的腰包。餓瘋了的人,搶了官倉,然后…不知怎么的,就燒起來了…再后來,有人領(lǐng)頭,喊‘反了’,就…就成這樣了。還有些戴著紅頭巾的,趁亂沖進(jìn)來,殺人放火…”

“紅頭巾?”王振標(biāo)沉聲追問,他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臉上刀刻般的皺紋更深了。

“是…是叫‘紅巾會’的,聽說早先在鄉(xiāng)下鬧騰,口號是‘抗捐殺官,趕走紅毛鬼’…如今城里一亂,他們就…就裹進(jìn)來了,人越來越多…”向?qū)У穆曇魩缀跫?xì)不可聞。

韋紹光死死攥著拳頭,黝黑粗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掌心。他看著那片焦土,仿佛又看到了三元里沖天的大火,聽到了鄉(xiāng)親們凄厲的哭喊。他猛地一夾馬腹,沖到多隆阿馬側(cè),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大人!讓俺帶人沖進(jìn)去!把這幫狗官和趁火打劫的雜碎都揪出來!還有那些紅毛鬼的走狗!”

“胡鬧!”一聲清冷的呵斥響起。蘇和泰臉色蒼白,但腰板挺得筆直,努力維持著鑲黃旗貴胄的體面。他厭惡地看了一眼韋紹光粗鄙的姿態(tài),轉(zhuǎn)向多隆阿,聲音帶著刻意保持的平穩(wěn):“都統(tǒng)大人,當(dāng)務(wù)之急是整肅地方,恢復(fù)秩序!此等亂民暴動,目無君父,形同叛逆!當(dāng)以雷霆之勢,速速剿平,以儆效尤!豈能如莽夫般意氣用事?”

他刻意加重了“莽夫”二字,目光掃過韋紹光。那場大考敗北的屈辱,如同毒刺,深深扎在心里。他迫切需要一個證明的舞臺,一個用血與火洗刷恥辱、重拾榮耀的機會。眼前的混亂,在他眼中,是軍功,是階梯。

海齡沒有參與爭執(zhí)。他深藍(lán)色的學(xué)員服纖塵不染,只是眉頭微蹙,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的地形、殘骸的分布、火焰燃燒的痕跡,還有遠(yuǎn)處海岸線模糊的輪廓。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里那把他從不離身的格致院卡尺,冰冷的金屬觸感帶來一絲奇異的鎮(zhèn)靜。他需要數(shù)據(jù),需要信息,需要理解這混亂背后的脈絡(luò)。韋紹光的憤怒和蘇和泰的急切,在他看來,都失之偏頗。

多隆阿抬手,制止了可能升級的爭論。他的目光掠過韋紹光燃燒著復(fù)仇火焰的眼睛,掠過蘇和泰蒼白卻固執(zhí)的臉,最終落在海齡那沉靜思索的面容上。“進(jìn)城!”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王管帶,約束隊伍,刀出鞘,銃上膛!但有趁亂襲擊者,格殺勿論!”

馬蹄踏過焦黑的瓦礫和濕滑的泥濘,發(fā)出沉悶的聲響。隊伍如同一條繃緊的鋼索,緩緩進(jìn)入這座死城。空氣中彌漫的絕望氣息更加濃重了。偶爾有衣衫襤褸的幸存者從廢墟的陰影里驚恐地窺探,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處斷墻下,一個婦人抱著早已冰涼僵硬的嬰兒,無聲地流淚,眼淚在沾滿煤灰的臉上沖出兩道慘白的溝壑。這幅景象,比任何震耳欲聾的哭嚎都更令人窒息。

潮州府衙,曾是此地權(quán)力的象征,如今也只剩下半壁焦黑的門樓和幾間搖搖欲墜的偏房勉強立著。府衙大堂內(nèi),氣氛詭異得令人窒息。

本該是肅穆的官廳,此刻卻彌漫著濃烈的酒氣和一種刻意粉飾太平的虛浮。殘破的梁柱上掛著幾盞慘白的燈籠,搖曳的光線勉強照亮廳堂。幾張勉強拼湊起來的八仙桌上,杯盤狼藉。燒鵝、燉雞、鮮魚…這些在滿城饑饉中顯得無比刺眼的美味佳肴,幾乎沒怎么動過。幾個穿著皺巴巴官袍的人正圍著多隆阿和王振標(biāo),臉上堆著諂媚至極的笑容,頻頻舉杯勸酒。

“多大人!王管帶!一路辛苦!風(fēng)塵仆仆,下官等未能遠(yuǎn)迎,死罪!死罪!”潮州知府孫有祿,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人,頂著碩大的酒糟鼻,親自捧著一個碩大的酒壺,給多隆阿斟酒,動作帶著刻意的夸張,試圖掩蓋眼底深處那抹揮之不去的驚惶?!靶┰S薄酒,不成敬意!給大人和諸位將軍接風(fēng)洗塵!這…這潮州地面,唉,遭了天災(zāi)人禍,刁民作亂,讓大人見笑了!見笑了!”

坐在角落的韋紹光,看著桌上那些油光光的雞鴨魚肉,再看看知府那張肥膩的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想起了城外廢墟里那個抱著死嬰的婦人,想起了向?qū)Э谥惺淮嬉坏馁c濟(jì)糧。一股邪火直沖頂門,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碟叮當(dāng)亂響,湯汁濺出:“接風(fēng)洗塵?俺看是喝百姓的血!外面都他娘的餓死人了!你們這幫狗官倒在這兒大魚大肉!良心讓狗吃了?!”

這聲暴喝如同驚雷,瞬間劈開了虛偽的宴席氣氛。孫有祿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手一抖,酒壺差點脫手。其他幾個陪坐的官員更是嚇得面無人色,噤若寒蟬。

“大膽!”蘇和泰霍然起身,臉色鐵青。韋紹光這粗野的言行,在他眼中簡直是玷污了官廳的體統(tǒng),更是對他心中那套森嚴(yán)等級的挑戰(zhàn)?!绊f紹光!此乃官衙重地,豈容你咆哮放肆!還不向知府大人賠罪!”他急于維護(hù)這搖搖欲墜的“體統(tǒng)”,仿佛這樣就能證明些什么。

海齡端坐在一旁,沒有看暴怒的韋紹光,也沒有看色厲內(nèi)荏的蘇和泰。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鎖住孫有祿那雙閃爍不定、充滿驚懼的眼睛,以及他身邊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眼神卻異常銳利陰鷙的通判——趙汝舟。海齡的手指在桌面下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卡尺邊緣,冰冷的觸感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直覺告訴他,這府衙里的恐懼,絕不僅僅源于城外的暴亂。

多隆阿緩緩放下根本沒碰過的酒杯,動作很輕,卻讓整個嘈雜的大堂瞬間死寂。他抬起眼,目光平靜無波,卻像兩把無形的冰錐,直刺孫有祿的眼底?!皩O知府,”他的聲音不高,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溫和,“本都統(tǒng)奉旨南下,肅清海氛,安定地方。糧秣、軍械、沿海布防圖冊、近日往來公文卷宗,還有…庫銀賬冊,即刻取來,本都統(tǒng)要過目?!?

“這…這…”孫有祿的冷汗刷地就下來了,酒糟鼻顯得更紅,“大人…府庫…府庫前些日子被亂民焚搶…賬冊…賬冊也多有遺失…這…容下官幾日時間,盡力…盡力補齊?”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神躲閃,不敢與多隆阿對視。

“哦?被搶了?”多隆阿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波瀾,他微微側(cè)頭,看向一直沉默觀察的海齡,“海齡。”

“學(xué)生在?!焙}g立刻起身,身姿挺拔如松。

“你心思縝密。帶幾個人,去府庫實地查看。”多隆阿吩咐道,目光卻始終沒離開孫有祿那張汗如雨下的臉,“仔細(xì)點,看看大火燒了哪些東西,灰燼里還能不能找到點有用的紙片兒。若有守衛(wèi)或庫吏幸存,一并帶來問話。”

“遵命!”海齡抱拳領(lǐng)命,動作干凈利落,深藍(lán)的學(xué)員服在慘淡的燈光下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他目光掃過孫有祿和趙汝舟,那平靜眼神中蘊含的穿透力,讓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微微瑟縮了一下。

海齡帶著兩名新軍士兵離開了。大堂內(nèi)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孫有祿的胖臉上,汗珠匯成小溪,不斷滴落。趙汝舟垂著眼瞼,手指在袖中神經(jīng)質(zhì)地捻動著。

蘇和泰看著眼前這官場齷齪的冰山一角,看著多隆阿那深不可測的平靜,再看看孫有祿那副令人作嘔的丑態(tài),一股前所未有的茫然和不適感涌了上來。這與他從小被灌輸?shù)摹肮僮鹈癖啊薄ⅰ捌烊酥辽稀钡闹刃蚪厝徊煌K谝淮稳绱饲逦乜吹剑巧砉倥巯掳?,可能是何等骯臟的靈魂。他緊抿著嘴唇,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先前那股急于表現(xiàn)、維護(hù)體統(tǒng)的勁頭,不知不覺泄了大半。

府衙后堂一間臨時清理出來的廂房,成了多隆阿的簽押房??諝饫镞€殘留著煙熏火燎的氣味。桌上攤開的,是海齡帶人從府庫廢墟中“搶救”出來的、幾份燒得焦黑卷邊、字跡模糊難辨的殘破賬冊,以及幾份僥幸躲過大火的近期往來公文。油燈昏黃的光線搖曳著,映照著多隆阿和王振標(biāo)凝重的臉。

海齡站在一旁,指著賬冊上幾處用朱砂圈出的地方,聲音冷靜得如同在格致院講解機械圖紙:“大人請看。這是學(xué)生根據(jù)殘存賬目和幾個庫吏口供初步核對的。庫糧賬面存數(shù),與上月盤存及本應(yīng)入庫的賑濟(jì)糧數(shù)目相比,缺口巨大。而賬冊上記載的‘損耗’、‘蟲蛀霉變’數(shù)量,遠(yuǎn)超常理。此外,”他拿起一份相對完整的公文,“這是瓊州清瀾港被襲前五日,府衙發(fā)給沿海各巡檢司、衛(wèi)所的‘例行巡檢’調(diào)令,要求抽調(diào)大部分快船和精干人手向內(nèi)河集結(jié),導(dǎo)致事發(fā)時清瀾港防御空虛?!?

王振標(biāo)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油燈火苗猛地一跳:“他娘的!調(diào)走防衛(wèi)?這不明擺著給海盜…給英夷開大門嗎?!糧餉虧空,官匪勾結(jié)!這群蛀蟲!”老管帶氣得胡須都在顫抖。

多隆阿沒說話,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fā)出篤篤的輕響,目光幽深如古井。他拿起另一份公文,是瓊州府發(fā)來的求援急報抄件,日期就在清瀾港被襲后不久。上面字字泣血地描述著英艦的炮火和百姓的慘狀。

“孫有祿,趙汝舟…”多隆阿低聲念出這兩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還有那個…瓊州的同知,吳茂才?”他抬眼看向海齡。

海齡點頭:“學(xué)生查閱過往公文,發(fā)現(xiàn)孫知府與吳同知、趙通判往來密切。尤其最近半年,關(guān)于‘緝私’、‘海防’的公文批復(fù),多有蹊蹺之處,批復(fù)意見往往模棱兩可,甚至自相矛盾,似在有意縱容某些海上勾當(dāng)。”

“不是似,是就是!”王振標(biāo)恨聲道,“這幫人,吃著朝廷的俸祿,干的卻是賣國的勾當(dāng)!大人,請下令!末將這就帶人去把孫有祿、趙汝舟拿下!嚴(yán)刑拷打,不信撬不開他們的嘴!”

“拿人?”多隆阿嘴角扯起一絲冷峭的弧度,眼神銳利如刀鋒掃過窗外的沉沉夜色,“打草驚蛇罷了。他們不過是臺前的木偶,背后必然還有牽線之人。英夷的船在海上,消息卻靈通得緊。這府衙內(nèi)外,這城里城外,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貿(mào)然動手,只會逼得他們狗急跳墻,毀了證據(jù),甚至引狼入室,讓英夷有更大規(guī)模的報復(fù)口實?!?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yuǎn)處黑暗中尚未完全熄滅的零星火光和更遠(yuǎn)處模糊的海岸線輪廓?!氨菹乱氖侨齻€月肅清海氛,是海疆初定!不是一時之快。要斬草,就得除根。要破局,光靠明刀明槍的鎮(zhèn)壓,不夠?!?

他猛地轉(zhuǎn)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振標(biāo)和海齡:“王管帶,你帶來的炮營,是我們明面上的刀,要快,要狠!明日一早,你親自帶隊,以雷霆之勢,剿滅幾股最猖獗、為害最烈的‘紅巾會’亂匪!打出新軍的威風(fēng),震懾宵小!記住,只誅首惡,脅從者若能幡然醒悟,可酌情寬宥。但若有負(fù)隅頑抗者,格殺勿論!讓這東南沿海知道,朝廷的刀,還沒鈍!”

“末將領(lǐng)命!”王振標(biāo)抱拳,眼中戰(zhàn)意升騰。

“海齡?!倍嗦“⒌哪抗廪D(zhuǎn)向年輕學(xué)員。

“學(xué)生在?!?

“明面上的刀要快,暗地里的眼睛,更要亮!”多隆阿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秘而不宣的肅殺,“你心思縝密,通曉格致,善于觀察推演。本都統(tǒng)命你,從王管帶的精銳和新來的學(xué)員中,挑選絕對可靠、身手利落之人,秘密組建一支‘緝私隊’!名義,是稽查沿海走私,整飭地方治安。實則是我們的眼睛和耳朵!要盯死那些官倉的碩鼠,盯死那些可能通敵的胥吏,更要盯死那些在海上神出鬼沒、為英夷傳遞消息、輸送物資的鬼影!特別是那個通判趙汝舟,此人陰鷙,必是條大魚!”

海齡眼中精光一閃,腰桿挺得更直:“學(xué)生明白!定不負(fù)大人所托!”他感到一種沉重的壓力,更感到一種被賦予重任的使命感。這不再是學(xué)堂的沙盤推演,而是真實戰(zhàn)場上的無聲較量。

“至于你們幾個…”多隆阿的目光掃過一直站在角落沉默旁聽的韋紹光、蘇和泰、趙有田等人,“緝私隊需要人手,需要熟悉地方,需要膽大心細(xì)!韋紹光!”

“在!”韋紹光一步踏出,聲如洪鐘。

“你不是恨那些狗官,恨那些勾結(jié)紅毛鬼的雜碎嗎?本都統(tǒng)給你機會!”多隆阿盯著他,“海齡的緝私隊,你要進(jìn)去!收起你那動不動就拍桌子的暴脾氣!給我把眼睛擦亮,把耳朵豎尖!混到碼頭、市井、三教九流里去,摸清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dāng)是怎么勾連的!趙有田!”

“小…小的在!”趙有田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名,又驚又喜。

“你是本地人,熟悉鄉(xiāng)音俚語,認(rèn)識人多。跟著韋紹光,給他當(dāng)眼睛,當(dāng)耳朵!機靈點!”

“是!大人!”趙有田激動得臉都紅了。

“蘇和泰!”多隆阿最后看向他。

蘇和泰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等待著命令。

“你也入緝私隊。”多隆阿的語氣聽不出太多情緒,“收起你那套貴胄的架子。看看這人間地獄,想想你腰上的黃帶子意味著什么!是躺在祖宗的功勞簿上醉生夢死,還是真刀真槍地為國除奸、為民除害?自己選!跟著海齡,多看,多學(xué),多用你的腦子!”

蘇和泰的臉?biāo)查g漲紅,又迅速褪去血色。多隆阿的話像鞭子,抽打在他最敏感的自尊上。他張了張嘴,想反駁,想維護(hù)那點搖搖欲墜的驕傲,但最終,只是死死咬著下唇,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遵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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