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石無諱連晉軍的面都沒看到，就連夜跑回了洛陽。

確實后面沈林子帶著兩千步卒追了出來。

至于臉上的土灰，就是石無諱在半路上，他自己給自己摸得。

不得不說石無諱也是征戰沙場的宿將，對戰爭的敏感度還是有的。

姚洸見石無諱這模樣，也就只能斥責兩句，隨后就讓其下去休息。

姚洸知道，就以石無諱的一千人馬能從晉軍手底下逃脫也是難能可貴的。

現在石關丟失，整個洛陽就剩下一個柏谷塢可以拒守晉軍。

姚洸只希望趙玄能夠抵擋晉軍多些時日，等長安的援軍到來，洛陽就有救了。

……

趙玄在柏谷塢也收到了石無諱逃回洛陽的消息，忍不住嘆息：

“哎，不出意外的話，晉軍不出兩天就要兵臨柏谷塢了！

就以我趙玄從洛陽帶的一千精兵加上五百守軍，一千五百人馬難以抵擋氣勢正盛的晉軍。

看來洛陽危矣。”

“將軍，咱們到底怎么辦？”

趙玄的司馬蹇鑒見自家將軍唉聲嘆氣，眉頭緊皺，也是不由得出身問道。

“只能與晉軍在這柏谷決一死戰，戰死沙場、馬革裹尸才是我們武將的宿命，也算是報了殿下的知遇之恩。”

一說到“戰死沙場、馬革裹尸”的時候，趙玄的眼睛忽然明亮無比。

“將軍決意如此，我蹇鑒就跟您在戰場上走一場，沒有將軍，就沒有我蹇鑒的今天！”

蹇鑒也是意志堅決地說道。

“好，咱們兄弟倆就跟晉軍拼上個你死我活，殺一個夠本，殺一雙是賺！”

趙玄拉著自己司馬蹇鑒的胳膊，贊賞的說道。

果然不出趙玄的預料，不出兩日，柏谷塢外五里處有了晉軍的營寨。

此次帶兵前來的是王鎮惡的龍驤司馬毛德祖。

原本前來柏谷塢的應該是檀道濟，但是毛祖德主動請纓，前來攻取柏谷塢。

檀道濟就賣了毛德祖一個人情，把這個攻取柏谷塢的任務交給了毛德祖。

毛德祖帶著三千步卒就先一步前往柏谷塢，檀道濟帶著兩千步卒前往石關與沈林子他們匯合。

毛德祖作為王鎮惡的心腹愛將，也是十分謹慎的性子。

在得知柏谷塢是由趙玄戍守，毛德祖還是十分慎重的。

柏谷塢筑壘如鎖又叫鉤鎖壘，要想攻下柏谷塢，就要把這些堡壘一個一個拔除，逼趙玄跟自己決戰。

……

趙玄在得知來將是龍驤司馬毛德祖，只帶了三千步卒，當即決定不與毛德祖在堡壘里浪費時間，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只要打敗毛德祖就能給長安的援軍拖延些時日。

趙玄次日就給毛德祖下了戰書，在柏谷一決雌雄。

趙玄此舉正合毛德祖之意，也就答應下來。

隨后兩軍就擺開陣勢，趙玄是傾巢出動，率先發起進攻：

“將士們，隨本將沖啊！”

然而毛德祖的三千步卒，最前方是盾牌兵，抵擋趙玄的騎兵沖鋒，內部就是弓箭、強弩，還有長槊軍，配合十分默契。

這一次趙玄錯估了雙方的實力，雖然趙玄的騎兵很厲害，但是晉軍的箭弩更是厲害，再加上又是北府軍精銳。

各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存在，趙玄的一千精騎還沒到晉軍陣前，就折損過百。

毛德祖直接將趙玄的騎兵放進自己的軍陣中，然后用盾牌將其分隔開來，只要把擰成一股繩的騎兵給分隔開，在這里就是待宰的羔羊。

很快趙玄的坐騎一匹棕色馬就被晉軍的長槊傷了幾處，不堪重負地應聲倒地。

趙玄翻起身跟周遭的晉軍奮戰，蹇鑒眼看自家將軍逐漸力有不歹，趕緊拍馬上前營救：

“將軍稍等，蹇鑒來救您！”

蹇鑒中計，被突然出現的絆馬繩連人帶馬一同翻倒在地，被摔得頭暈眼花，甩了甩腦袋才清醒過來。

這時一把長槊直接就捅了過來，蹇鑒一刀砍斷，且戰且退地來到趙玄的身旁，跟其背靠背地大聲喊道：

“將軍，你還好吧？”

“本將還好，蹇司馬你呢？”

“將軍，你是知道我的，皮糙肉厚，就剛剛那一摔，還拿我蹇鑒沒辦法，哈哈哈。”

說著說著蹇鑒就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里夾雜著爽朗無畏生死的氣概。

“好兄弟，可能我們今天就要戰死沙場了，下輩子你還愿意做我趙玄的兄弟嗎？”

趙玄眼神愈加堅毅，不由得問身后的蹇鑒道。

“將軍，別說是下輩子，就是下下輩子，我們都是兄弟！”

“好，一言為定，殺啊！”

趙玄說罷就沖殺了上去。

很快趙玄就被晉軍士兵手里的長槊傷了十余處，儼然已是重傷，用自己的毅力努力不讓自己倒下。

然而事與愿違，趙玄還是倒在了血泊中，蹇鑒冒著晉軍的刀刃，來到趙玄所在的地方，抱住趙玄大聲哭泣。

趙玄用最后微弱的力氣說道：

“我已重創，你還是快快離去！”

“若將軍不濟，我愿與將軍一起戰死沙場，離開將軍我蹇鑒又能去哪里？”

趙玄聽后就安詳地閉上了眼，蹇鑒又是與晉軍大戰在一起。

獨木難支，很快蹇鑒也死于刀槍之下。

大戰結束后，毛德祖讓手下士兵收斂了這兩位的尸首，就一起埋在了谷口處的小山丘上。

自此柏谷塢落入晉軍之手，洛陽再也無險可守，猶如一位脫了毛的羔羊，呈現在晉軍的眼皮底下，等待晉軍的享用。

……

洛陽，征南將軍府。

柏谷塢趙玄戰死的戰報傳回洛陽姚洸處，姚洸頓時失聲大哭。

姚洸有點后悔當初沒有聽趙玄的建議，看著下首右手邊的姚禹、閻恢和楊虔三人就跟沒事人一樣，氣不打一處來。

他知道這個時候了還要靠三人出謀劃策：

“姚司馬、閻主簿，如今洛陽無險可守，可如何是好？”

“殿下，無險可守，晉軍即日可到，洛陽城中只有五千守軍，長安援軍何日可到洛陽？

如今只有投降晉軍一條路，可保殿下性命！”

姚禹率先開口說道。

其實姚禹早就暗中投降了檀道濟，就等著檀道濟大軍一到，他就出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