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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紫禁風云

萬歷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日,萬歷帝駕崩在紫禁城。這一天宮內哭成了一片,宮娥太監個個是痛哭流涕,大臣們也如喪考妣,漫天的紙錢好像是冬天的雪花,在夏天便降在了北京城中。方從哲請出萬歷皇帝的遺詔,七月二十二日,太子朱常洛在靈前即位,下詔宣布明年元月元日改元泰昌。福王跟鄭貴妃也沒有什么動作,仿佛這一切都要朝著更好的方向前進了。二十三日,按照祖制早朝停朝三日,但是泰昌帝還是下詔,著方從哲將堆積的各部各省文件呈進來,緊接著就下旨,犒賞遼東將士,要求河南,山東巡撫進京述職,分發火器營裝備給浙江福建兩省。任命方從哲繼續擔任內閣首輔大臣一職。忙了整整一天的泰昌帝用過了晚膳便打算回去歇著,雖說泰昌帝從東宮搬進了宮里,但是畢竟還是在國喪期間不易大規模的搬遷,所以李氏跟朱由校還是住在東宮,并沒有一同進宮。泰昌帝剛回到寢宮,身邊的內監崔文升就湊了過來,笑瞇瞇的說“皇上今天一天都在理政,辛苦了,奴才已經讓人把寢宮收拾妥當了。”雖說這崔文升是鄭貴妃的人,但是在梃擊案后,鄭貴妃就以太子身邊缺人為由把崔文升給了太子,這一晃,崔文升也是跟了太子十幾年了。

泰昌帝伸伸懶腰“好啊,還是你辦事妥當啊,今天確實是累了,明兒還得早起,他們守夜我不放心,你守夜吧,記得寅時初刻就叫朕起來。”

崔文升行了個禮“奴才遵旨,今兒晚上奴才給皇上守夜。”崔文升吞吐了一下,沒繼續說。

泰昌帝聽出來話音不對,便回身停下來問道“怎么了?有事就說,你這奴才是想討賞不成?”

崔文升趕忙說道“奴才可不敢,奴才伺候皇上可不為了賞,是奴才想給皇上個禮物。”說著便諂媚的笑了一下。

這下子可勾起來泰昌帝的好奇了“你這奴才,要耍什么花招,現今可是國喪。”

“奴才知道,奴才其實是打算三日后將禮物給皇上的,都怪奴才嘴不嚴,提前說了。”

“哦?”泰昌帝一下子來了興趣“說來跟朕聽聽。”

“嘿嘿嘿,奴才自然是給皇上好禮物啊,奴才從江南挑選了十名美女,三天后進來伺候皇上。”

“這,哎呀,好吧,你這奴才用心了。”

“奴才給皇上辦事怎么敢不用心呢?”

“行了,朕睡了”

崔文升便退到了屋外。其實這十名美女是鄭貴妃的意思,前幾天自從內廷傳出來萬歷皇帝已經進食困難的風聲,鄭貴妃就派人著手準備了,正所謂,身體不損,補從何來,這樣,崔文升便可以趁機獻上那丸藥了。

三天的時間轉眼過去,按照規矩,今天是三日停朝后泰昌帝第一次上朝,可謂是新朝天子新氣象,萬歷朝多少年未曾開的早朝讓皇上跟大臣都緊張了起來,泰昌帝在朝上看著朝臣們三叩九拜的行大禮,口稱萬歲萬萬歲,心中壓抑了幾十年的委屈終于是釋放了,坐在龍椅上想這幾十年來的心酸太子,從小宮中便無人疼愛,好不容易當了太子,又是各種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別說是大臣如今這樣叩拜了,當年的東宮都是少有人問津。如今之時,真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忙忙碌碌的一天終于是結束了。泰昌帝朝寢宮走去,心里想著,這三日已到,崔文升約好的事情應該已經辦好了,趁著李氏大后天才進宮,這幾天可以好好放松放松。踱步進入寢宮,發現崔文升已經跪在了那里,泰昌帝走上去問道“你跪在這里做什么?”崔文升聽到聲音抬起頭來“回皇上,奴才都辦好了,可是...”泰昌帝一聽已經辦好了心中不由得大喜,見崔文升在這里吞吞吐吐趕忙問“怎么了?你這奴才已經辦好了,還有什么事情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皇上春秋正盛,可不要因此龍體受損啊。這,這奴才可當不起。”

“哎呀,朕當什么事情呢,朕心里明白,你退下吧。”

崔文升不再多說,便退了出去。

這一夜,宮娥妃子魚貫入,不知東方之既白。

第二天早上崔文升去叫泰昌帝醒的時候,只見泰昌帝已經渾渾噩噩了,崔文升心想這計劃要成了。崔文升心里明白,泰昌帝壓抑許久的心情,在昨天的早朝跟昨晚的妃子上,終于都釋放了出來。

這時崔文升趕忙扶著泰昌帝問道“皇上龍體如何啊?已經卯時了,今兒雖不上朝,但是皇上昨天計劃說是要去看看奏折啊。”

泰昌帝揉揉眼睛說“沒事,朕還好,你這奴才辦事不錯,今天照舊,跟朕走。”

泰昌帝坐上龍攆便睡著了,畢竟泰昌帝本來身體就不好,精神壓力也大,這一下猛的解放了,固然是身體馬上就要垮了。

到了太和殿的偏殿,泰昌帝便開始批閱內閣跟各部呈上來的折子。崔文升這時便借口要去給李氏檢查皇后的住所溜走了,出了太和殿便直奔鄭貴妃這里。

“奴才拜見娘娘。”崔文升進來就跪下來行禮。

“行了,起來吧”這時鄭貴妃也等了崔文升一會兒了“事情可辦好了?”

“回娘娘的話,奴才都辦好了,皇上現今已經身體有了垮的跡象了。皇上還說今晚照舊,奴才猜測不過三日,皇上便會讓奴才進補藥,皇上對太醫院早就不信了。”

“好”鄭貴妃滿意的點點頭“對了,你那個從你洛陽老家的道士來了嗎?”

“回娘娘,昨天已經進宮了,奴才給他安排在了一個偏僻地方煉丹呢,那地方連灑掃太監都不去的。”

“好,辦的甚好,你可告訴他是誰的意思了?”

“那奴才怎么敢呢?奴才沒有,奴才就說是讓他煉丹就好。”

“不錯,那解藥呢?你說的能解大瀉的紅丸呢?”

“奴才已經把需要加入的補藥告訴他了。”

“好,那本宮跟福王可都靠你了”

“奴才定當拼盡全力。”

“行了,你退下吧”

崔文升從鄭貴妃這里出來趕忙又去找那個道士。那道士本住在洛陽城西二十里的一個村子里,自小便跟崔文升認識,這次聽崔文升說能夠宮里的大人物進貢丹藥,還保了自己榮華富貴,趕忙星夜兼程趕往京城找崔文升。現今第一枚藥丸已經制好,就等著崔文升那第二丸的藥方了。

這時候崔文升進來了“可灼老弟,藥做的如何了?”

李可灼趕忙擦擦手,把一個小盒子拿出來“成了,這是你說的大瀉之藥。”

“這么快啊。”

“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得囑咐你幾句。這藥可是大瀉之藥,若是郁氣積身者服下,可以瞬間解氣排毒,但是也要注意劑量,這七日只可服用一丸,否則便回使得氣虧神散,氣虛體弱之人萬萬不可服用啊。”

“這你放心,我都記住了,那人身體康健,就是如你所說的郁氣積身之人。你放心就是了,這是第二幅藥,你按著方子加到你另一顆藥丸里,我要給另外一人。”

“哦?你這意思,是我的藥要呈給兩位大人?那我的賞賜?”

“哎呀,少不了你的,但只有兩點,一是你要仔細做藥,若是有什么問題,別說是賞賜了,你這性命。二是萬不能讓別人發現你了,真有人問你,你就說是我讓你在這,其他不要說了。”

“哎,哎,我明白了。”李可灼一聽有賞賜,連連點頭答應

崔文升從這兒出來趕忙又回到泰昌帝身邊,泰昌帝見崔文升回來了就問道“娘娘的宮可選好了?”

崔文升趕忙回道“回皇上的話,奴才已經去看了,基本已經灑掃好了,現如今正在搬點兒娘娘喜歡的花草過來,內務府給的幾個太監宮女奴才也都看過了,都是聰明人,奴才已經把娘娘愛吃的糕點水果還有茶葉都交代給內務府跟小廚房了,其他零碎估計明天都能備齊了,后天是個黃道吉日,奴才剛才已經派人跟娘娘請過了,娘娘也打算后天搬進了,就等皇上的旨意了。”

“行,朕準了。”

“奴才遵旨。”

“對了,今天晚上照舊。”

“諾,奴才明白。”

“行了,你去把方閣老跟朕叫來吧。”

崔文升領了旨意趕緊前往內閣。

很快到了戌時初刻,泰昌帝終于是批完了浙江福建的折子,便叫來崔文升,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再去把昨天的江南女子叫來。崔文升何等聰明,趕忙去辦了。這一夜又是顛鸞倒鳳,不知幾時幾刻。等到天邊晨光熹微,崔文升又進來給泰昌帝更衣洗漱,泰昌帝的精神比昨天早上更加恍惚了,整個人仿佛還在夢中的樣子,眼周的黑眼圈已經非常明顯了,這時崔文升見狀趕緊搭話問道“皇上今日可是龍體抱恙,要不就回了兵部的人,讓他們明日再奏?”

泰昌帝深呼吸一口氣“唉呀,這兵部的事情已經堆了太久了,朕昨日一天都耗在遼東還有東南了,得再跟他們議一議,軍國大事,耽誤不得啊。你告訴太醫院,早上的藥膳朕就不進了,早膳也免了,朕直接去兵部。”

“皇上還是要保重龍體啊,兵部的事情哪比得上皇上的龍體金貴啊。”

“太醫院那幫人熬的藥真是沒用,朕喝了這么多年還是如此,想必是他們每一個用心的。”

“太醫院的人多半用的都是老方子,近幾日請脈的都不多了,怎么能有用嘛,要說他們,還沒奴才了解您呢。”

“哦?怎么,你這奴才有什么好藥給朕嗎?”

崔文升小聲說道“奴才這里有一味祖傳秘方,奴才前幾日已經給皇上偷偷的配置好了,就想著這幾日呈給皇上呢。”

“沒想到啊,你這奴才還有這等好藥?”

“奴才也是進奴才的一份心嘛,這藥有大用啊,皇上。”崔文升故意把大用跟皇上兩個詞抬高了一點聲音。

“是嗎?那今日朕晚上回來你給朕拿過來。”

“奴才遵旨。”

崔文升中間趁泰昌帝在兵部議事的檔口趕忙到鄭貴妃那里說了此事,把藥拿了去。

泰昌帝在宮里的這兩天,李氏也是在東宮里忙的不行,先是知道泰昌帝順利登基心中竊喜了很久,結果又聽說泰昌帝居然沒有動福王一下,連錦衣衛都沒有加派,加上前幾日與泰昌帝的爭吵,讓本就極有主見又喜愛權利的李氏明白,要想在這宮里真正的立穩腳,將來讓朱由校順利登基,只靠一心想名垂青史的泰昌帝是很難的了。昨天晚上曹化已經從洛陽趕回來了,因為天太晚,李氏也就沒有問曹化事情如何了,現今趕忙讓人把曹化叫來。

曹化進來低著頭,大氣不敢出,見李氏走過來趕緊下跪。

李氏一看這樣便猜到八九了,沒好氣的問道“那人你是不是沒帶來啊?”

曹化低聲說著“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到洛陽就找不到那個人了。”

“哼,你這奴才,你不是說還認識另一個人嗎?”

“這,那個人奴才確實是找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連這都辦砸了?”李氏聽的越來越生氣了。

“不不不,不是不是,是奴才聽說那個道士已經進宮了。”

“什么?進宮了?這怎么可能,你這消息可是準確?”

“奴才聽得真真的,確實他們家來過宮里的人,然后,那個道士就消失了。”

李氏愣在這了,莫不是誰發現自己的計劃了?怎么會進宮來了呢?“那你可知道那個道士叫什么嗎?”

“奴才知道,那個道士叫李可灼。”

“行,本宮后天進宮打聽打聽,對了,本宮給你寫的信,你可收著了?”

“奴才沒進洛陽城就受到了,按照娘娘的吩咐,奴才把李可灼家中的藥方都偷了過來,多虧娘娘明鑒,早就擔心李可灼事后捅破大天,讓奴才把這些都拿來。”

“說著管什么用,本宮原想讓你拿了藥跟方子就辦了他,現在倒好了,人沒了,就剩點方子干什么用。”李氏沒好氣的說著。

“娘娘,如今這藥方子有了,奴才還帶來一人,李可灼每次拿藥的藥鋪掌柜的韓中,讓奴才悄悄帶進來了,他說他也可以制作此藥。”

“是嗎?那你把他叫來,你代本宮出去問他,看他能否制成一模一樣的藥來。”

曹化領了命趕忙把韓中帶到屋子旁邊的偏房里

“如今你進來了,我就不瞞著你了,我就問你,你能否跟李可灼一樣制成此藥,若是可以制成,你一輩子都不用愁吃穿了。”

韓中其實倒是也會制藥,家中藥鋪的藥大多都是他親自配成的,只是這事到如今讓他按著李可灼的方子抓藥配藥,確實難為他了。因為這李可灼每次在他這里抓藥都會多抓好幾種藥,而且這藥方上的藥其實多一種,多的一味,有則為毒,無則為補,所以要讓他去配上補藥他是真的不知道,但是轉念想來,這時候,若是不說真話,回頭吃死了人,自己一家老小恐怕難以活命了。只好實話實說。

曹化便問道“那他經常來拿藥,你不曾見過藥方嗎?藥方上應該會有標記啊,我這里有藥方,你來看看,找找可有標記。”

韓中接過藥方,其實這么多年賣藥,自己也未曾見過藥方,趕緊仔細看了起來,看到最后突然說道“草民知道是那一味藥了!”

曹化一聽干忙說道“哪一味?”

韓中指著這最后一味“人皇之令”說道“應該是這一味,只有這一味藥不是草藥名字,所以定是以此掩人耳目。”

“那你可知道這人皇之令是什么嗎?”

“這,這草民不知。”

“好吧,你好好想來,知道了,跟我說。”

曹化聽完不知道該怎么回給李氏,自己確實聽說這藥,多一味為毒,少一位為補,可是若是不知道那一味是什么,總不能直接給福王毒藥吧,那天下豈不又要因此大亂了?曹化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也只能回到屋里照實了同李氏說了。

李氏便問“這人皇之令是什么?圣旨不成?”

曹化也是一頭霧水“奴才也是不知道,那韓中說只要知道人皇之令是什么,加入其中就可以變成補藥了。”

曹化又繼續說道“奴才以為這應該是那道士掩人耳目之用,并非真的是圣旨。”

“那能是什么呢?”

“奴才以為,會不會和李可灼的老家洛陽有關?奴才之前跟著世子讀書知道洛陽是宋朝的西京,是不是這種關系啊?”

“本宮也是不知啊,難不成是宋代之旨?”

“奴才確實不懂啊,會不會是組合成字啊?”

“這?這人皇之令能拆為何藥啊?”

崔文升搖了搖頭,不說什么了。

李氏也就不說什么了,只是吩咐道讓曹化給韓中找個地方,把這藥按著方子做出來就是了,曹化滿肚子不解,又不好多問,畢竟是自己的事情沒辦好才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只好遵命,把韓中帶到一個僻靜的院子,讓他好生做藥。

泰昌帝在兵部整整議論了一上午,終于定下來了一些事情,給遼東加撥二百萬兩白銀來獎賞邊關將士,東南地區的倭寇依舊采用嘉靖年的打法,對于西北還有草原暫時不再用兵,至于朝鮮的軍隊,逐步的撤離。泰昌帝從兵部出來便叫來了崔文升,傳來了午膳,泰昌帝便用便問道崔文升之前說的他的祖傳藥丸.

崔文升聽到泰昌帝問自己趕忙從袖子里拿出來一個小盒子,雙手捧給了泰昌帝,泰昌帝打開盒子,這藥丸不大一點,通體黑色,看著跟太醫院里出的藥丸沒什么區別。面露難色不是特別想吃,便看了看崔文升。崔文升趕忙上前說道“皇上別看這藥丸看著普通,但是這藥確有奇效”又小聲說“若不是奴才是無子無孫之人,奴才都想吃呢。”泰昌帝一下子就明白了,這確實是補藥,只不過補得不是自己氣虛。便拿茶就著咽下去,對著崔文升說“若是真的有用朕重賞你。”

藥丸下了肚子,泰昌帝就覺得肚子一陣發熱,慢慢的好像自己的肚子被火燒了起來,越來越覺得整個人都熱了起來,便問崔文升“朕怎么覺得渾身尤其是這肚子熱的不行,好像是誰火燒朕的肚子,這是怎么回事?”

“皇上不必驚慌這是正常反應,這藥里面有各種大補之藥,自然會熱氣進身。”

泰昌帝聽到這里便放心了,到了晚上泰昌帝忙完了公務打算回寢宮跟前兩日照舊,沒想到突然肚中一陣絞痛,只覺得翻江倒海,趕緊叫來崔文升扶著自己去出恭,一次出來后,感覺身上倒是好了一些,就問崔文升這又是為何,崔文升趕忙解釋道“回皇上,這是在排毒,是正常的,皇上不必驚慌。”可是,這一句話音剛落,泰昌帝又是一陣絞痛,趕忙又去出恭,這一次又一次泰昌帝已經去了四五次了,逐漸的變得虛弱了起來,今晚的照舊就讓崔文升去把人趕回去,自己一個人讓崔文升扶著回到寢宮里,更完了衣服,一下子就躺倒到了床上,本就身體有點氣虛的泰昌帝更是虛弱了,結果剛躺倒床上沒一會兒,肚子又鬧騰了起來,崔文升趕忙扶著泰昌帝出恭,這肚子里猶如大鬧天宮,可是這泰昌帝的身體卻經不住這齊天大圣的如意金箍棒,整個人更加虛弱了,如此三番兩次下來,泰昌帝徹底虛弱躺到了床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嘴唇已經變得發白,瞇著眼睛躺在床上,喘著氣,一會兒有勁一會兒無力,手想抬已經快抬不起來了,崔文升這時候一直跪在龍榻前,看泰昌帝的樣子,便問道泰昌帝是不是想喝茶,泰昌帝想點頭卻已經沒有了力氣,就慢慢的眨眨眼,崔文升一只手捧拿著茶一只手扶著泰昌帝的后背,泰昌帝艱難的微微抬起身子,剛喝了一口茶就閉上眼睛又躺了下去。這時御醫已經趕到,崔文升開始故意告訴其他人只是皇上偶感肚痛,所以并沒有馬上叫來御醫,如今崔文升已經攔不住了,御醫到了之后便開始號脈,邊號脈突然手抬了起來問崔文升“崔公公今日皇上可是吃了什么藥?”崔文升正不知如何回答,泰昌帝虛弱的說道“今天,朕服了一枚藥丸。怎么了?”御醫趕忙跪著撤后兩步說道“皇上吃的可是大瀉之藥啊。”

泰昌帝聽完不可思議,但是又不好說自己為何吃藥,只好對御醫說,“是朕看見先帝留下來的丹藥方子,自己派人做的,你給朕開幾副藥吧。”

御醫趕忙拿出筆墨紙刷刷點點寫下幾味中和之藥,派人去太醫院熬制。

這一夜泰昌帝就這樣半昏迷的睡了,第二天早晨進宮奏事的方從哲聽聞此事,趕忙遞了牌子進去,要去給皇上請安,來到龍榻前,泰昌帝的精神雖然經過一夜的休息,但是已經萎靡虛弱,嘴唇還是血色全無,眼睛半睜。

方從哲一見皇上如此虛弱,又傷心又生氣的問道“皇上龍體怎么突然如此,昨天不還在兵部議事嗎?是哪個奴才沒有伺候好啊?還是吃了什么?”

泰昌帝的聲音微弱無比“昨天吃了崔文升進的一丸藥,想著這幾日熬夜體虛,補一補。”泰昌帝依舊不敢說出實話。

方從哲一下子起來揪住崔文升的領子就罵道“你這狗奴才,你給皇上吃了什么補藥,若是龍體有損,你擔待的起嗎?”

崔文升也沒有辯解什么,趕忙跪倒在方從哲的腳邊,不停地說著“奴才有罪,奴才該死。”

方從哲一腳把他踢開,又轉到泰昌帝這里問道“老臣聽說太醫院的人昨晚上來宮里了,這才知道此事,那太醫之藥,皇上可曾服下?”

“服了,但是起色不大。”

“皇上不必太過擔心,想必只是補藥太過了而已。”

“朕沒事,閣老放心,只是今天各地的折子就閣老代朕了,不必請示,直接發下去就是了。還有啊,這奴才也是,也是好心,讓內務府罰了銀子,還留在朕這兒吧。”

這句話一下子噎到了方從哲想說的話,方從哲本就看不慣近年來宦官的權力一天比一天大,今天眼看皇上沒什么大事,就想借機提一提這件事,但是沒想到皇上這樣護著,也就不敢多說,就只好說“皇上一定要按著御醫的藥按時進,可不敢再傷了龍體,大明朝可不敢動了國本了。”

“好,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朕想睡會兒。”

方從哲沒有再多說什么就退了下去。泰昌帝又沉沉的睡了過去,這時候,崔文升看皇上又睡了過去便悄悄挪步到了殿外,招呼平日里最聽自己話的一個小太監去給鄭貴妃送信,讓鄭貴妃明日借口聽聞此事進貢丹藥。

泰昌帝睡了不到半個時辰,肚子突然又劇痛起來,崔文升趕緊又扶著皇帝去出恭,可是這一次好像比昨天晚上更厲害,本就沒有完全恢復的泰昌帝又是來來回回好幾次,病情便更加嚴重了起來,甚至到了難以進食的地步,說話也是氣若游絲,御醫不斷的進宮請脈,雖是知道病理,但是一時半會兒缺拿不出什么速效藥來,只能在一旁干著急。過了一個時辰多泰昌帝的精神好像又好了一點,肚子也短暫的恢復了平靜,便叫來崔文升,讓他趕緊叫李氏入宮,明日移宮就讓太監帶著朱由校就好了。

李氏在東宮正在跟曹化商量這韓中剛剛做好的藥丸之事,突然聽到內監過來說皇上突發疾病,宣娘娘即刻入宮,趕忙讓曹化收好了藥丸,隨身帶在身上,就跟著內監,帶著曹化一起入宮去了。

這時的鄭貴妃也已經收到了宮里傳出的消息,便也叫來身邊的太監找到李可灼,打算自己跟李可灼一起進宮獻藥。

李氏進到宮里看著泰昌帝虛弱的躺在榻上,眼睛周圍都是黑眼圈,嘴唇發白干裂,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沒有了,趕緊走到泰昌帝身邊問道“你這是怎么了?昨天我聽說太醫進藥只當是你過度勞累,也就沒跟著來,怎么才進宮幾天就成了這個樣子?”

泰昌帝拉著李氏的手,虛弱的說“朕確實這幾天累的不行,昨天吃的補藥太過了,肚子一直疼到現在,御醫一個個沒用,也沒什么藥給朕。”

“這可怎么辦啊?這才剛進宮就這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辦啊?”說著李氏便哭了起來“御醫說了嗎?這要如何是好?”

“說了,靜養就可以了,朕叫你來就是怕你在東宮跟由校擔心,朕沒事,別哭了,別哭了,朕沒事。”

“那我就不走了,陪著你,反正明天搬跟今天搬一樣。”

“好”

“你,你在宮里沒有亂來吧”李氏本想假裝吃醋逗逗泰昌帝開心

“啊,啊,朕沒有,朕沒有啊”

李氏突然覺得泰昌帝話鋒不對,李氏最擔心的就是泰昌帝又寵信了哪個妃子,在來一場國本之爭,她可不想自己跟兒子再經歷一遍,便馬上追問道“他們可是給你送女人了?”

泰昌帝正在虛弱,見李氏還問自己這些事情,加上本身也就做賊心虛,別看泰昌帝貴為天子,這幾十年的其實早就嚇得膽子很小了,便故意硬氣的說道“是又如何啊,朕日后不再就是了,再說了,哪個皇上不是三宮六院啊。”

李氏聽到這里徹底生氣了,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萬一這又來個福王可怎么辦,但是眼看泰昌帝已經病成這樣也不好多說只好先退讓一步“好吧好吧,臣妾知道了,臣妾也沒說什么,你動什么氣嘛,臣妾給你端碗茶吧。”

泰昌帝見李氏不再追究也就舒了一口氣,喝完茶,就讓李氏先去看看住的宮殿,自己又昏睡了過去。

剛睡沒一會兒,崔文升過來輕輕的叫醒泰昌帝,說鄭貴妃派人來了。泰昌帝本來特別生氣,自己好不容易歇一歇被人打擾,但是礙于鄭貴妃也是前朝妃子,如今按理說是太妃了,也就只好醒過來起身坐著,當然,泰昌帝也是不希望鄭貴妃知道自己的身體。

鄭貴妃來到大殿,便行了個禮,泰昌帝趕緊讓她起來。鄭貴妃來到門口,問道“皇上龍體怎么了?昨晚上聽說御醫來來回回好幾趟。”

泰昌帝強打起精神說“朕沒什么事,只是略有不適,勞您掛念了。”

“皇上可一定要以龍體為重啊,這天下怎么能少了皇上。”

“朕沒事,過幾日就好了。娘娘這幾日過的如何,過幾日朕就著人去把您請進養老宮,這幾日大行皇帝新喪,您不要太過悲傷了,福王若是有什么事情,就跟朕說,他可是朕的兄弟。”

“托皇上的洪福,我跟福王都好,只是希望皇上早日康復,我這里有一種丹藥,是先帝當年留下的,我這里本就有兩顆,皇上可以試一試,對氣虛很有好處。”

“是嗎?勞娘娘掛念了,朕收下來了。”

李可灼便上前把藥給了太監,鄭貴妃又說道“這人是給皇上制藥的道士,深知丹藥之法。”

“好,朕知道了。”

“那皇上保重龍體,有什么事情這道士跟皇上說。”

“好,多謝娘娘了。”

鄭貴妃從大殿出來,感覺事情似乎要成了,如今只等候著李可灼能不能順利勸說皇上吃下了。

李可灼便跪在門外跟泰昌帝講解這丹藥,泰昌帝聽了許久問道“你可曾服用這丹藥?”

“回皇上的話,草民尚未服過,但是這藥只是補藥,草民現在服下也無妨。”

泰昌帝一聽便覺得這李可灼的話肯定是讓人教過的,便開始懷疑了起來,說道“那你吃一丸。”

李可灼趕緊吃下一丸,停了幾刻鐘,見李可灼沒什么事情,反而確實面色更加紅潤了,泰昌帝便讓崔文升收下藥丸。

李氏來到明日要搬到的宮,看著宮里一切已經準備齊全,就打算今晚上住在這里。進到屋內,李氏的氣還沒有消,只覺得泰昌帝又要走萬歷皇帝的老路,越想越氣,仿佛可以看見日后朱由校在這深宮受人白眼,泰昌帝一心想要立另一個妃子生下的小兒子當皇帝。李氏越想越氣,越氣越怕,她太擔心這種事情的發生了,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子,自己要把權力替朱由校拿到手里。這時曹化進來,跟李氏說剛才聽說鄭貴妃進宮來了,但是李氏心情如今五味雜陳,也聽不了什么,便隨口答道。知道了知道了,就讓曹化出去了。

到了晚上,泰昌帝算是勉強恢復了精神,就叫來崔文升把那丸鄭貴妃給的紅丸拿來,看著紅丸許久,泰昌帝問道“這不會跟你給朕的一樣吧。”

崔文升立刻跪在地上說“奴才誤傷龍體,奴才最該萬死,奴才實在是不懂這藥理,但是這畢竟是先帝的藥方,又是懂藥之人進貢,必然比奴才的好上千千萬萬。”

泰昌帝想了想,先帝確實留下不少藥方,或許這藥的確可以管用,總之太醫院的藥是的確沒用了,死馬當做活馬醫吧,便就著茶水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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