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一盞油燈,一片昏黃的火光。
還有一個微微顫抖著的羅伯。
此時他雙眼通紅,濃重的呼吸獵獵作響,像是一頭找不到配偶的發(fā)情公大象。
渾身燥熱,狂躁不安。
如果此時有一頭母犀牛在房間里,估計這頭公象會毫不猶豫的進行爬跨。
羅伯坐在一張老舊的木桌子前,桌面上放著一把鐵錘、一些罐子。
不,是很多很多的罐子,罐子里盛滿了鮮紅色的葡萄酒,整個房間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房間的地上則擺滿了陶器,有罐子、盤子、杯子、花瓶等等,應有盡有,幾乎堆成了一座山。
羅伯也沒有見過這么多的奇形怪狀的陶器。
只是覺得這些陶器非常的精美,應該能值不少錢。
陶器的后面放著一張木床,床上放著一大堆肉色的棉花,柔軟無比,讓人忍不住想揉一揉。
羅伯重重的喘息著,拿起手邊的葡萄酒一口接著一口,狠狠的喝了起來。
他心里很煩躁不安,如同被人塞了一把稻穗進懷里,全身都瘙癢無比。
不,理應是身體上沾滿了稻穗,尖銳的穗芒正刺痛著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頭上、手上、背上......甚至是他的內臟!
這是一股沒有人可以承受的瘙癢。
他忍不住將葡萄酒澆到自己的身上,想依靠冷冽的酒水去澆滅心頭的那團火。
冰涼的葡萄酒迎頭澆下,一罐接著一罐。
羅伯一邊仰頭痛飲,一邊喘著粗氣低吼。
直到桌面上所有的罐子空空如也,直到他的身上全部濕透。
他停了下來。
可是他身體里的那股燥熱沒有絲毫減弱的意思,反而如同烈火一般,越燒越旺。
滿臉通紅的羅伯看向那成堆的陶器,突然迸發(fā)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我是不是應該把他們砸碎?”
“破壞欲是人類的天性吧?”
“我想把他們砸碎。”
“是的,我可以把他們砸碎!”
羅伯拿起桌面上的錘子,一步一步走到這堆小山面前,緩緩地笑了。
隨后他用力的揮動鐵錘,砸碎了一只花瓶。
花瓶應聲而碎,碎片四處飛濺,花瓶里迸發(fā)出一種濃稠的,充滿香味的透明物質。
這種物質像是他前世孩童時期吃的喜之郎果凍。
聞著這股家鄉(xiāng)的味道,羅伯心里的燥熱竟然被壓了下來。
好似冰塊遇到了鐵水,沸騰著從他身體里沖出,飄散不見了。
他頓時找到了緩解自己的全身燥熱的方法,一只手不停的揮動鐵錘,將眼前所有的陶器砸碎。
陶器的碎片紛飛間,羅伯又用另一只手抓起那些透明物質,猛地往自己嘴巴里灌,囫圇吞了下去。
一股無法形容的味道在他嘴里四散開來。
咸。
腥。
還有一種很多天沒有洗澡的味道。
但是這種味道,羅伯卻喜歡極了。
他發(fā)現(xiàn)了,自從吞下這些不知名的物質第一口,他體內的燥熱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這對于他來說,簡直就是沙漠里的綠洲,水中的救命稻草!
頓時他感覺全身輕松無比,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不過,燥熱很快又緩緩從他的身體內升起,迅速的蔓延到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無窮無盡。
想來剛剛吞下的一口果凍,還不能將這股燥熱完全的壓制住。
羅伯心情再次煩躁起來,忍不住又抓起果凍,不要命一樣往自己的嘴里塞。
而體內的燥熱似乎逐漸適應了果凍的壓制,竟然猛地迅速生長,像是野火一樣席卷了羅伯的全身!
羅伯忍不住破口大罵:“該死的!”
他也加快了吞食果凍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后直接趴到了地上,將嘴巴靠近地面,雙手如同兩個掃把一樣,將所有果凍攬到了嘴里。
直到所有的果凍全部吞下了肚子。
羅伯無力的站起來,氣喘吁吁。
他忍不住活動了一下下巴,剛剛的姿勢太累人了,咬肌和舌頭已經(jīng)有些酸脹。
可是,果凍已經(jīng)沒有了,一點不剩。
體內的燥熱反倒開始熊熊燃起,始終沒有任何消減的跡象。
羅伯無計可施,在房間里撞來撞去,如同一只困在牢籠里的野獸。
所有的東西被他撞得四分五裂,桌子散成了幾塊,油燈掉在地上,碎片沾滿了他的肌膚。
燥熱依舊,就要將他燒死。
黑暗中,羅伯最后狠狠的喘息了一陣,然后緩緩向后倒去。
“砰!”
他感覺自己倒在了一片柔軟之上。
這是……床上的棉花。
柔軟的棉花。
在羅伯接觸到柔軟棉花那一瞬間,他體內的燥熱頓時沒了蹤影。
如同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從來沒有燃燒過一樣。
此時羅伯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聲舒爽的嘆息,狠狠的在棉花上伸了一個懶腰。
他又拿起一團棉花放到鼻子邊,用力的聞著棉花的味道,臉上帶著一股迷戀。
“這是......這是給予我生命的味道。”
隨后,他將自己慢慢的埋進了棉花里,就在此時,所有的棉花如同章魚一樣將他緊緊包裹住,陣陣吸力散出,讓羅伯止不住發(fā)出如釋重負的喘息聲。
“太舒服了!”
羅伯瞬間感覺困意來襲,如同一個孩子一樣,沉沉的睡了過去。
“韋斯特……你……”
“!!!”
-----------------
教堂里,所有的白蠟燭凌亂的倒在地上,無數(shù)的紅色尸體橫七豎八的擺放著,潺潺汁水輕緩流動。
火光挾裹著寒風從門外沖了進來,沖散了那股濃重的腥味。
羅伯感到身體很冷很重,胸口上像是被人壓著,讓他喘不過氣。
直到蘇醒過來,恢復了更多的感覺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被人壓住了。
一具溫熱的,滑膩的身體,此時正壓在他的身上,緊緊貼合著。
他沒有感受到這具身體有任何的生命力,只是覺得有些發(fā)顫。
不過他并沒有想太多,開始尋找黛溫的身影。
羅伯推開壓著他的身體,在漆黑中向四周發(fā)散自己的生長能力,終于在不遠處感受到了一具充滿生命力的身體。
“黛溫?”
他站立起來,卻發(fā)覺腿腳有些發(fā)軟。
“該死的!”
一定是被司祭做了什么!
現(xiàn)在他感覺全身無力,仿佛被人掏空了身體。
隱隱火光里,羅伯踉踉蹌蹌的走到黛溫的身邊,輕輕的觸摸她的臉,隨后用力的拍了一巴掌。
“啪!“
黛溫猛然間醒過來,驚呼道:“哦!我的天哪!是哪個天殺的?!”
羅伯連忙捂著她的嘴巴,“我是羅伯,黛溫!”
黛溫點點頭,隨后用力的抓著羅伯的手臂,整個人顫抖著貼了上來。
“羅伯,我很害怕......”
她記起來了,一瞬間全部記起來了。
關于來到太陽教會所經(jīng)歷的一切。
羅伯同樣顫抖著抓緊黛溫的手,直接往教堂外面走去,“我們先離開,這里似乎不安全。”
此時,教堂里響起來一陣不同尋常的抽泣聲,讓羅伯停了下來。
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生命力,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
剛剛在夢境里,難道沒有將這些家伙都殺死嗎?
還沒等他多想,太陽教會司祭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羅伯!你......你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