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國際商城。買的東西已經好大的一堆了。

念小樓終天明白了為什么有男人把女人去商場購物叫作血洗了。

購買的東西念小樓有點兒抱不完。商場專門派了兩個女孩笑滋滋的跟在后面幫忙拿。

念小樓從抱著的盒子中間把臉伸出來對仍然手指上下飛舞的果子兮說，“我覺得，你買我能拿得動的范圍內的就行了。真的沒必要這么客氣。又不是真的上門。”

（注：解釋一下，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什么叫“上門兒”。“上門兒”就是男女雙方第一次正式的到對方家去玩，注意是去玩，但是意義很重要，一般基本是婚事兒被定下來了。所以一般都會買比較正式的禮物帶過去。而對方家里的大人也會非常慎重的安排酒席。）

果子兮興高采烈的說，“沒刻意多買，我是習慣了這樣買東西。好了，這回不能讓保鏢跟著，我少買些吧！你爸媽喜歡什么，你看著要吧，我付錢！”

“還……是算了。我剛發過誓的，我決不占你的便宜了。”念小樓從抱著的盒子中間臉型扭曲的說。

——上次那個欠他救命錢的墨鏡給念小樓的印象很深刻！

其實商場里的服務員們是最有眼力的，專門被培訓出來的。

一個售貨員最基本的能力是看到一對來買東西的男女，你要立即判斷出這兩個人是已經把錢放到一起花了。還是女人正在衡量男人對自己的心意——比如這個女人正在想，“這男人今天要是不花到多少錢，我們的關系這就算玩兒完了。”

這種判斷直接關系到推銷員的推銷策略。

不過當他們看到念小樓跟果子兮的時候，這種判斷就有點兒卡殼兒了。

這兩個人身上有很多的極矛盾的特點。

兩個人總是一前一后，買東西也全是女孩說了算，拿東西的是男孩。這很好理解。男人嘛。

不過……

這個男的穿著上看上去似乎不太有錢，而這個女孩的衣著卻非常符合有錢人的特點。

（怎么從衣著上判斷客人有沒有錢是推銷員的另一個嚴重課題。正宗的金牌營業員都能一眼看出你身上的衣服價值借以得出應該向你推銷那個價位的商品的判斷。——這里還有個秘密就是，她們大多并不是向你推銷最適合的商品，而是推銷跟你的衣服價位最對等的商品。人一般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有錢人往往是跟有錢人聚在一起。而有錢人喜歡的品牌檔次也大多相似，所以這種推銷很少會出錯。）

但是今天的判斷非常成問題……

女營業員們能看出，念小樓跟果子兮的關系似乎非同一般。但是兩個人幾乎沒有任何相互親呢的動作？

兩個人的家庭條件差距巨大——？

然后這兩個人八成是在為到一方家里去作準備。

唯一判斷不出的是，這兩個人是處在什么狀態。……？（這是后續推銷的關鍵。）

因為這個女孩倒是大方的狠了，誰都能看出來這次購物是花女孩家的錢。

但是男孩卻似乎一點兒也不動心——一個標準的富貴不能淫的奇男子。

看起來是去男孩的家里。看上去男孩似乎又是不樂意。

——這一般是男的不喜歡女孩的時候比較容易出現。

但是從長相上看，果子兮怎么都是超級美少女，家里又有錢，而念小樓卻只是個長得不討厭的普通臉。這兩個人真的讓現場的銷售員們都有點兒納悶兒了。

這股納悶被擋在銷售員們的金牌笑臉后面，多少有點兒外露看上去頗是古怪……

……

從商場出來，念小樓長噓了一口氣。他知道那些營業員都在仔細的觀察自己。他討厭這么感覺。那些有經驗的沒經驗想漲經驗的大小女人們都出來了。都在觀察他。

有人說人的視線有0.3攝氏度，而這么多人的0.3攝氏度加在一起，就算念小樓是個雞蛋也烤熟了。

外面的空氣有點兒清涼，柏油路干凈而漆黑。

念小樓有種抬不起頭的沉重感……

果子兮先帶念小樓去了一家茶餐廳。叫念小樓一個人在那兒干坐了半天。

等果子兮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換了身裝扮了。

念小樓看著她有些吃驚。

毛絨滾邊兒的淡藍色大衣，把她那穿著黑色毛線褲的雙腿掩藏了不少。她手上還掛了一雙淡色的毛線手套，使她在安靜中透著一種很淡的俏皮感。

這種衣著無疑是很能討成年婦女喜歡的那種比較保守的衣服搭配。

念小樓看了有點兒心驚膽顫。

果子兮選擇到念小樓家的時候是下午一點半，車開到的時候，正好是兩點多，這個時間基本上沒有什么人在外面閑著，要么睡午覺，要么就在上班。所以避開了被圍觀的可能。

果子兮非常細心的把車停在念小樓住的巷道外較遠的地方，以免引起圍觀。

老式的樓道里靜悄悄的。陽光從各種障礙物中間成條狀的印在了地上。

果子兮很安靜的走進來的時候，有掛在門前的晾衣線上的衣服在微風中輕搖。

“歲月安祥。”果子兮嘆道。這很合乎果子兮的需要。

念小樓并沒有告訴自己的家人，所以家里的大人并不知道有客人要來。甚至家里有沒有人在，他跟果子兮一樣沒譜。

這天中午念小樓的媽正在家，果子兮按門鈴的時候，這個普通的中年婦女正在陽臺上擰拖把。

果子兮是那種，完全兩面的人。念小樓的感覺中，她應該是從小受過特別的禮儀訓練。而她自己也十二分的注意在人前的形像，所以當外人看到她的時候幾乎無一例外都是一種大家閨秀的印像，這印像里甚至還帶那么一點，小家碧玉才有的那么一種含蓄。

而只有極少的一部分果子兮身邊的小圈子里的人才知道，她真實的樣子。

而念小樓其實并不是她的所謂的極熟的人，卻也知道她的這個形像的，特別殊榮的人之一。

當然在他看來，這種特殊對侍似乎透著某種不不祥的感覺。那不像是一種信任，倒好像，是某電視劇中才有的，那種終會被滅口的人，才會知道的某種秘密的感覺。

這感覺其實非常不好。他常常會聯到一個黑色的沒有面孔的臉，冷冷的跟他說，“你知道的太多了！”（他不知道能不能對此保持無所謂的這么一種態度。）

果子兮非常的大家閨秀，溫柔，舉止得體。常常微笑。念小樓的媽，被那山一樣的禮物震驚了。一直推辭，不住的客氣。眼睛卻有點離不開。

念小樓其實很少說話，但是當她媽往外拒絕禮物的時候，他一定會幫忙拒絕。他本能的覺得收下這些東西是不好的，是不合適的。

這注定了是個要發生點兒事情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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